杜章還是在意他的,甚至舍不得他受一點點傷,浦東昇丟開手裏的匕首,捧著杜章受傷的手滿眼憐惜,轉頭就朝安媽吼。


    “還不快去叫醫生過來。”


    安媽眼看著浦東昇發瘋,腿都嚇軟了,連聲答應著往門外走。


    “安媽,不用去,回來。”


    杜章叫住安媽。


    “子華……”


    浦東昇麵露擔憂,叫得情深,聽得杜章直發冷。


    杜章道,“你剛剛不是收力了嘛,就刺破了一點皮,不礙事。”


    往死裏打的時候不心疼,這功夫裝什麽深情,杜章抽回手。


    她能感覺到傷口已經不怎麽流血了,確實傷的不嚴重。


    手裏空落落的,還殘留著繃帶摩擦的觸感,浦東昇失落地站起身,拎過把椅子坐下。


    兩個人坐在透窗而入的陽光裏相顧無言,像是兩尊鍍了金的雕像。


    浦東昇認真打量坐在病床上的杜章,瘦削的身子頂著繃帶纏成的大腦袋,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其實他也不想下那麽重的手的,更沒想過毀她的容,他隻是在看到金有福抓著她的手時,一下子就瘋了。


    “還疼嗎?”浦東昇幽幽地問,語氣裏透著些小委屈。


    受傷的是她杜章,他浦東昇委屈個什麽勁兒,腦子沒病吧?


    “又是被推下樓,又是挨鞭子的,你覺得呢?”


    沒有之前被他推下樓梯摔得滿身傷,她怎麽可能毫無還手之力挨了那麽多鞭子。


    杜章在怨他,她有什麽資格怨他,浦東昇拉長了臉,到底看在杜章受傷的份上沒發飆。


    “以後你規規矩矩的,我再不動你。”


    浦東昇說這話時頗有些咬牙恨齒,杜章想不明白,他這恨是哪兒來的。


    別說原主從未幹過什麽對不起渣男的事,就算幹了也是活該。


    “你不動我更不該動你自己……”


    杜章用露在繃帶外的指尖撫過浦東昇的臉,惹得浦東昇心髒都跟著打顫。


    浦東昇一把抓住杜章的手,一雙鷹隼般的眼此時濕漉漉的,銳利的目光變得迷蒙。


    不得不說浦東昇的這副好皮囊真的太勾人,隻被他含情脈脈的看一眼,半邊身子便酥了。


    對,她就是顏狗,估計原主也是,否則怎麽可能任由渣男欺負也不肯遠離半步。


    杜章歎口氣,“幸虧沒劃花了臉,否則我這督軍夫人的位置就得讓賢了。”


    語氣像是在打趣,但浦東昇卻聽出了幾分認真的味道。


    他的臉就那麽重要?回憶了下,好像還真是……


    以前杜章就特別喜歡他這張臉,兩個人獨處時,杜章總喜歡盯著他的臉看,再誇一句。


    “四斤哥真好看。”


    浦東昇字四斤,是他自己起的。


    四兩撥千斤,所以他叫四斤,就可以撥萬金,他是在提醒自己人不能隻會蠻幹,還得會用巧勁,才能爬得高看得遠。


    隻是他以為杜章會一直跟在他身後不離不棄,卻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身後已空無一人。


    難道到了如今,他對於杜章來說,隻剩他這張臉可以讓她有所留戀嗎?浦東昇眼底仿佛有岩漿在翻滾。


    “別說我的臉沒花,就是真的劃花了也比你好看,你憑什麽嫌棄我?”


    杜章,一個大男人跟女人比好看,要不要臉啊?


    “你到底為什麽要那麽做,劃花臉對你有什麽好處?”


    雖然是疑問句,但浦東昇就是有種被杜章當麵揭開遮羞布的難堪。


    浦東昇薄唇緊抿,剛剛升起的那點憐惜之情瞬間消弭。


    “是怕外人議論督軍忘恩負義虐待發妻嗎?”


    浦東昇冷冷晲著杜章,“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就裝不下去了,杜章嘖了聲,道。


    “其實隻要我臉上不落疤,督軍就不會背上罵名,隻是這藥錢太貴……”


    浦東昇蹙眉,“你知道楚邈在哪裏?”


    什麽楚邈,楚邈是誰?


    剛動念,杜章腦海裏便閃過一個男子的清雋身影。


    怎麽這功夫還有心思想美男,杜章甩甩頭。


    “我家有祖傳秘方,就是用的藥太貴。”


    浦東昇,“安媽,告訴林硯,去銀行給夫人開一個十萬的戶頭。”


    真不愧是督軍,出手就是大氣,不過藥錢給了,封口費還沒給呢。


    “我這藥方不能外泄,雇個嘴嚴實的可不容易。”


    浦東昇,“二十萬。”


    杜章,“哎,我想了想,自從我嫁給你,除了一身的傷我什麽也沒落下,丈夫又有了小三小四小五,說不定什麽時候督軍夫人的位置就沒了……”


    浦東昇,“五十萬。”


    安媽聽得咋舌,暗暗給杜章豎大拇哥,女人嘛,沒了丈夫可以,但絕不能沒錢。


    “好,請督軍放心,隻要錢到位,我保證還給督軍一個臉蛋光滑,完美無瑕的夫人。”


    聽著杜章用無比愉悅的語氣說著讓他放心,浦東昇隻覺火往上撞,騰地從椅子裏站起。


    “你是督軍夫人,偌大的督軍府都是你的,何須如此在意那黃白之物,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惡俗了。”


    杜章仰頭,好整以暇地打量一臉慍怒的浦東昇。


    “我丈夫都沒了,不要錢要什麽?”


    如果不是杜章的傷還沒好,他一定給她一頓教訓讓她好好長長記性,浦東昇大手卡住杜章的脖子,俯下身望向杜章眼底。


    “我好好的站在這裏,怎麽就沒了?”


    杜章眼底漾著譏誚,“我的丈夫隻能是我一個人的,你,不配。”


    浦東昇在聽到杜章說他不配時,腦子裏的弦隨之啪地斷掉,五指如鉤驟然收緊。


    杜章舌頭瞬間吐出來,咽喉像是隨時會被捏碎般發出咯咯聲。


    “督軍,快鬆手!”


    眼瞅著杜章就要被浦東昇掐死,出去傳話的安媽回來看到,連忙大叫。


    浦東昇被安媽一嗓子叫回神,連忙鬆開手。


    杜章癱軟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氣,不住爆咳。


    安媽又是給杜章拍背又是捋胸口順氣,折騰了半天,杜章才緩過來。


    浦東昇見杜章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孱弱的身子趴在床上紙片似的薄,心裏止不住的後悔起來,又不能低聲下氣的去哄,免得杜章蹬鼻子上臉,一時竟有些束手無策的僵在原地。


    杜章眼角餘光瞥見浦東昇杵在床前,跟要給她出殯似的喪著張臉,厭煩地手指著門。


    “出……咳咳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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