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標本就是他們母子。


    怎麽會輕易放過他們呢?


    後來發生的事情不算複雜,母子倆被下套借了糧食平息鬧事——可借來的東西是那麽簡單可以償還的嗎?


    不還?


    不還也沒關係,他們有的是辦法要你還!


    日子難過,隻要不傷及人命,官方的人也不會輕易插手民間借貸,隻要不打起來危及無辜,隨他們去……嚴重者趕出地下避難所,多得是人要往裏進!官方的人不管,普通人中爬上去的人就更不會管,他們還指著這群人孝敬自己呢!


    憤怒和絕望幾乎要把方俊溫淹沒——他們明明以善意待人,卻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和侮辱?他的父親在他母親懷孕時出軌,又把母親朋友給他們在地下室準備的食物偷走,他帶著新歡住進了中心區域,留他和母親在外苦苦掙紮!他怎麽還有臉讓自己跟他走?他走了母親怎麽辦?


    方俊溫要恨死了——


    他手裏攥著一把極細的刀鋒,是從廢墟房子裏撿到的,上次遇到那群人以後他就一直暗自做著準備,可他以為就算對方暗含禍心,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們動手!


    他又錯了!


    如今外麵天氣越來越極端,苦日子簡直要望不到頭,所有人都在苦苦掙紮,官方的人疲於應付各項事務,爭鬥頻繁發生,既然——既然他們管不了——那他自己來!


    方俊溫不再掙紮,男人見狀一喜,伸長手臂就要用繩子把他綁住!那女人掙紮起來真他娘帶勁,等他綁了這小子也要過去爽一爽……可惜老大說不能玩得太過分,回頭還能賣點兒呢!嘖嘖,這年頭當女人可掙糧食嘍!


    他心裏得意,麵上就帶上三分,喜氣洋洋的困住方俊溫的大臂,就要往他身後繞——


    “去死吧!”方俊溫麵色陰冷,在對方靠近一刹那抬起手臂揮向對方的脖子。


    鮮血從男人脖頸處濺出。


    滴滴答答轉瞬間就撒了一地。


    領頭的男人正含著冷笑對張雪萍說話,就被身後的動靜引起了警惕,他起身一看便神色一沉,抬起腳就要向著搖搖擺擺撐起身子的方俊溫踹去!


    “不要——”張雪萍趁著人愣神,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猛地向兒子撲去。


    她護子心切,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居然眨眼間便撲到方俊溫身前,男人滿含力度的一腳猛地踹到了張雪萍身上!


    張雪萍本就底子受損,又一直勞作,掙紮了半天連剩餘的力氣也被使用殆盡,轉眼間又挨了這麽一腳,猛地噴出一口血以後便倒在方俊溫懷裏不再動了。


    她臉色鐵青,氣息越來越微弱,方俊溫通紅著雙眼,顫抖著手抱著母親。


    旁邊看熱鬧的人們終於察覺到不對,這女人看起來別是要死了!


    死也別死在他們附近!多晦氣!


    而且死在避難所的人誰知道身上有什麽病……萬一會傳染呢?


    沉默的人群這才高聲熱鬧起來。


    “殺人啦——殺人啦——”


    再說被方俊溫割傷脖子的人,那刀片並不算鋒利,也僅僅隻有一個指節寬,割也不過是割了個皮肉傷,噴出來的血多是多了點,並不算致命。


    “大……大哥……怎麽辦啊?”幾個男人顫抖地貼近領頭男人。


    他們膽子雖然大,也認識點人,但大多是私下裏搞一點小動作。


    女人嘛,當著眾人的麵睡了也就睡了,現在這種情況誰還在乎被人看啊,被子一裹就能動——有的混不吝的自己玩自己婆娘,還專門露出來給別人看,萬一碰到個有興趣的一起玩……還能訛點吃的。


    可上麵警告他們絕對不能搞出人命——那就是另外一種處理辦法了!


    搞不好他們這些人都得被趕出去!


    領頭的大哥神色陰森:“慌什麽?這女人自己倒地上快死了,關我們什麽事?”他說完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群,神色用力,似乎是要把所有人的相貌都記住,他再次開口:“不是嗎?”


    “是!是!”


    “都是這女人自己摔倒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我說也是這個女人自己不檢點啦。”


    “小孩也邪門,整天陰著一張臉跟誰欠他的一樣,他媽都摔倒在地上了還不帶他媽去看醫生……”


    “訛人呢唄。”


    “哈哈哈哈哈……”


    男人和手下滿意點頭離去。


    留下一臉慌亂的方俊溫和緊閉著眼睛的張雪萍,人群還在指指點點,遲遲未來的‘區域管理’也終於趕到現場。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都回自己的地方去!”


    “避難所行為準則不許聚眾紮堆的事情都忘了嗎?”


    他們的區域管理員是個中年男人,靠著家裏地裏產的東西多,反應也快,早在評選開初的時候就把自家東西都交了上去,混了個小管理的職位,雖說上麵發下來的吃的並不多,但總歸因為他的緣故,家裏能待在大廳裏能好受點……


    “小子,你和你媽媽在這幹嘛呢?還不快走!”


    中年男人似乎並沒有看到張雪萍的情況,又或者選擇的無視,他吆喝著要人群散去。


    “你——”方俊溫抱著張雪萍的肩膀,起身要跟他爭論,被張雪萍顫抖地手一把拉住!


    “小溫,走。”張雪萍聲音虛弱,神色痛苦,但言語清晰,知道他們不能再冒頭了,外麵排隊的人多得是,他們絕對不能惹麻煩,要不然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媽……”方俊溫聲音哽咽,小心翼翼地半摟半背地把張雪萍帶回了他們的位置。


    中年男人見狀,再次轟趕周圍人群:“散了散了,都散了,看看看有什麽好看的?”


    他神色不虞。


    雖然混了個區域管理員,但是家人和自己每天也隻能睡在大廳……他聽說再靠裏麵的人不僅擁有獨立的房間,還有空調,還可以洗澡!


    洗澡!多麽奢侈的享受!


    大廳裏雖然也有製冷係統,但架不住人多啊!氣溫勉強能控製在40多度左右,天氣熱,流的汗多,每天發的那幾口水隻夠人喝的!奢侈一點的還會擦擦臉,整個大廳的味道別提多銷魂了——他兒子有鼻炎,要是能帶著兒子住到裏麵就好了……


    “唉……”他把手上的電棍甩的啪啪響。


    周圍的人群見狀趕忙散開,生怕走慢了被電棍抽。


    管理員打人可沒人管。


    聽說剛住進來的時候頭頂還有監控呢!


    現在資源和人都緊張,監控早就不運行了……


    就算是真運行,會有人管嗎?


    避難所每天發的糧食越來越少,天氣卻越來越熱。


    方俊溫把張雪萍安置在牆邊,自己靠在外麵,聽著張雪萍痛苦的呼吸聲,盯著天花板恨得咬住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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