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混沌,黃沙漫天飛舞,能見度極低。


    剛剛尋找到一處合適的避風處,楚奚就感到四麵八方傳來打量的視線。


    她並不理會,帶著林逸很快靠著牆腳把帳篷搭好了。


    他們都穿著很厚,又帶著帽子和口罩,楚奚的頭發並不算長,也被她全部收攏到了帽子下麵。


    從外麵看起來他們就像是哥哥帶著弟弟來參加夏令營一樣——身材孱弱瘦小。


    楚奚並不算低,但在漂亮國平均身高也很高的情況下,她作為一個‘男’性特征的少年來說,確實稱得上瘦小的程度。


    距離不遠處的漂亮國男人站在他們的照明設備前,雖然能見度不高,但依舊能看到對方做一些肮髒下流的動作,一群人哄然大笑——他們對沙塵暴天氣並不怎麽擔憂。


    從他們準備的設備和態度來看,熟客,應該不是第一次來。


    楚奚心裏有數,不理會他們的汙言穢語,低頭用石頭把帳篷外麵的地基壓得更實。


    但林逸很生氣。


    少年人對於惡意的視線和肮髒的心思一目了然,他跳起來就想罵人,臨到嘴邊又想起來不能給楚奚找麻煩,硬是話到了嘴邊被他咽了回去,給自己噎得夠嗆,喪著一張臉就打算進帳篷。


    楚奚看著好玩兒,她喊林逸先把沙塵排掉以後再進去。


    林逸一邊拍一邊悶悶地問道:“姐姐,你都不生氣嗎?”


    楚奚笑了笑:“你猜他們身上有沒有邀請函。”


    小孩兒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開口差點破了音:“對哦!我怎麽沒想到……我們什麽時候行動呀?”


    “不急。”楚奚在觀察另外兩隊,距離這裏的距離相對比較遠,帳篷和車門都遮的很嚴實,在這片黑蒙蒙的暗夜中幾乎消失於視線中,偶爾被風沙拍打帳篷或鋼鐵的聲音給反饋給楚奚,讓她可以判斷對方的距離。


    林逸又恢複了精神頭,勤勞的跑來跑去搬石頭。


    楚奚喊住了他,讓他進帳篷。


    風越來越大了,即使站在避風處, 帳篷也在狂風下搖搖欲墜。


    楚奚在帳篷裏放置了一盞便攜式照明燈,這款帳篷的遮光性和隱秘性很高,買的時候也算是高價購買的,並不怎麽怕光線泄露出去——而且,在沙塵暴徹底席卷這裏之前,至少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不安全因素就算要過來探探他們虛實,也會挑風沙停下來之後。


    楚奚跟林逸吃了點東西,又洗漱了一下皮膚上的砂礫和塵土,合衣躺下休息了。


    下午才剛睡過,林逸並不困。


    他躺著轉了個身,看著不遠處閉眼平躺著休息的楚奚,發呆。


    這裏好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小世界,帳篷外肆虐的風沙和無盡的轟鳴聲。


    外麵的沙塵暴如同野獸一般咆哮,低沉又尖銳,帳篷在咆哮聲中不斷搖擺,持續不斷地轟鳴聲又有點像是大自然對渺小人類的無情嘲弄,鋪天蓋地的衝擊聲讓人感覺到無力與渺小。


    而帳篷內,他不安的心隻要看到楚奚就會平複下來,緊張地情緒在她穩定的呼吸和視線中緩解。


    他看了一會兒,又學著楚奚仰躺在睡袋上。


    白天熱的要死,晚上又冷得要死。


    林逸打了個寒顫,隆起楚奚給的厚厚的睡袋,塞到脖子下麵,他用下巴蹭著楚奚躺倒之前丟給他的小狐狸,紅色的小家夥毛茸茸的窩在他脖頸處,跟暖水寶一樣,他聞著它毛發裏有陽光的味道,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等林逸再次睜眼,外麵已經沒有風沙拍打帳篷的聲音了。


    他安心地閉上了眼,又猛地睜開。


    沒有風沙,帳篷裏也沒有呼吸聲。


    姐姐呢?!


    我那麽大個剛剛還好端端躺在這裏——我柔弱可憐可愛的姐姐呢?!!


    林逸‘禿嚕’一下從睡袋裏爬出來,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狐狸咕嚕嚕順著他的力度滾了下去,他一手抓回小狐狸,一邊慌忙穿鞋往外跑——剛掀起帳篷就差點撞到楚奚。


    “噓。”楚奚示意他噤聲,抓著他後脖頸塞回了帳篷。


    她身上有一股新鮮的……血氣,側臉還有幾滴沒有來得及拭去的血液。


    林逸的眼淚唰就下來了,他哽咽地開口:“姐姐,你受傷了嗎?我去殺了他們——”


    楚奚手上夾著一張信封,無語,她蹲下身拍了拍小孩兒的頭:“他們能傷到我嗎?”


    “哦.....也是哦......”他臉上還掛著晶亮的淚珠就笑了起來,好奇地看了幾眼她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麽呀?”


    “邀請函。”楚奚隨手把信封丟到了簡易小桌上,拿著濕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臉和手上的汙漬。


    “哦……邀請函啊……”林逸點頭,然後猛地拔高了聲音,“邀請函?!他們手上有邀請函?”


    楚奚笑笑:“當然,這個時間點,冒著高溫和晝夜溫差驅車前往塔幹州,除了參加拍賣會還能有什麽目的?不過也是碰碰運氣。”


    她換了一張紙巾繼續擦拭,剛剛時間緊迫,一時沒來得及戴手套。


    他們摸過來的時候楚奚就已經醒了,風暴幾乎已經停止了。


    那群人看楚奚兩個人獨身前往塔幹州……馬路旁又沒有停車,判斷兩個人孤苦無依。


    又看楚奚和林逸雖然遮住臉龐,但從氣質和形態上來看絕對算得上‘好貨’,就算長相差點也沒關係——塔幹州什麽都能賣,還能順帶小賺一筆。


    等這幾個男人摸到帳篷的時候,迎接的就是速度極快的匕首和黑暗。


    她接連解決這幾個人,甚至都沒發出一點聲音,就穩穩扶住他們的屍體拖到了一邊。


    這幾個人輕敵,帶了槍,連保險都沒上……


    楚奚順著來者腳印摸回他們的帳篷,裏麵隻有一個女人——就是下午一直盯著林逸看的那個女人。


    女人看楚奚進來瑟瑟發抖,舉手做投降狀。


    她看著楚奚手上的槍不敢發出聲音,倒是很配合。


    楚奚搬起他們的物資和槍械,他們果然是來倒賣的,車裏還有不少火藥和手榴彈這類的危險品——楚奚一邊收一邊感謝幾位榜一大哥,她看似柔弱,搬起這幾箱東西來連口氣都沒喘。


    旁邊的女人看著她蹲下抱起的動作,直發愣。


    楚奚在地上留了一點食物以及車鑰匙給女人。


    眼瞧著楚奚要走了,她才唯唯諾諾出聲:“他們身上或許有您需要的東西,謝謝您。”女人說完就背對著楚奚不再講話。


    楚奚出來繞到沒人處把東西收回了空間,又折返回那幾個人躺著的地方,細微的沙塵天裏,僅僅不到10分鍾的時間,他們身上已經淺淺蓋了一層沙土。


    她搜查了一番——在其中一個人的衣服內側口袋裏,發現了邀請函。


    不過,那個女人怎麽知道她想要這個?


    楚奚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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