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好冷,好痛苦,好難受。


    無法呼吸。


    離開南市之前,白黎安問了楚奚一個問題:“楚小姐總是有意無意摸脖頸.......你受過傷嗎?”


    是的。


    被捂住嘴。


    被生鏽的匕首刺破皮膚,被一點點割斷大動脈,清醒的感受到血液從身體裏湧出,痛苦、麻木、頭暈目眩、惡心、寒冷……黑暗,一步一步清晰地走向死亡。


    被背叛,被折磨,宛若沒有還手之力的——獸。


    向死而生。


    一定要再來一次的話,楚奚選擇再次直麵痛苦,既然這傷害來得如此深刻,那就讓自己親自動手。


    *


    不知過了多久。


    悄無聲息的極峰上突然傳來一聲震顫——震感使陡峭上的冰雪開始發生大規模雪崩。


    還在努力往上爬的一個白色小點敏銳的躲開了雪崩,加快了攀登的速度,在懸崖峭壁上留下一串梅花。


    深潭裏不再波瀾不驚。


    清澈的水池從逐漸發紅到再次變得清澈,水平線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直到發出巨大的震響,冰洞不再保持穩固。


    楚墨敏捷地躲開一塊頭頂搖搖欲墜的冰塊,它依舊死盯著水潭,它知道——她就在那裏,她要醒了。


    楚奚仿佛又死了一遍——


    劇烈的疼痛和強烈的外力仿佛撕開了她的身體,她被打碎,又被重新整合,不斷地破碎,不斷地睜開血紅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正在水裏,但被碾碎一般的痛已經剝奪了她呼吸的感受。


    直到某一刻,溫暖和舒適從她的靈魂深處伸出微小的觸角,它們好像在喊著——給我,再給我更多——


    楚奚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渾身赤裸的躺在坑底,周圍漆黑一片,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


    頭頂傳來急切的“嗷嗚”聲。


    她抬頭看到上方,明亮的洞口處伸出了一隻小小的狼頭,正在對她著急的吼叫。


    不時有冰塊從它身邊落下,被它躲開,再次看向她。


    洞底距離洞口大約百米,漆黑一片,潭子裏的水都不見了。


    這時,上麵傳來楚墨一聲痛呼——小狼把砸到洞口的冰塊頂開,被震顫中的冰砸到了頭,它也不躲,繼續推開冰。


    楚奚從空間裏拿出了攀岩工具和繩子,又迅速的穿好了衣服,但……洞裏的牆壁該死的光滑,沒有著力點。


    “喂!你他媽再不吭聲我就要和它死在這了。”楚奚惱火的開口道。


    “……無禮。”遊尨悶悶的開口,“你感受不到嗎?”


    感受個屁,洞都要他媽塌了。


    楚奚心裏翻了個白眼,還是沉下心——身體裏好像多了一股能量。


    她試探性的伸出手,一團透明的氣體在她手裏翻滾,變形。


    “這是什麽?”她好奇的用另外一隻手戳了戳,這東西又軟又刃,很像是硬的橡膠——她掏出了匕首戳過去,仿佛戳到了一團空氣。


    “你可以理解為空間外放,這團無物質能量隻有你可以用,隨著你的能力和需要,它可以做到任何你能想到的東西……你再不上去,就可以給它收屍了。”


    “!”楚奚把這團東西在想象中捏成了登山腳踏甩到了牆上,尖銳的一麵在她甩出的一瞬間就插入了牆體,楚奚很快掌握了用法,爬著這團能量到了洞口。


    她抱住撲過來已經被砸出血的楚墨,把它收回了空間,一邊躲開砸下來的石頭和冰塊。


    洞口就要崩塌了, 還好獵日在洞裏不方便飛行,她進去前就沒有放它出來。


    楚奚準備開跑的時候遊尨提醒她帶上她的劍——幽咽與虛空兩把劍就插在綠洲上,這片小型綠洲已經枯萎了。


    她甩出一條無物質能量繩,隨著她心意纏住兩把劍,猛地一用力劍就飛回了手裏。


    楚奚開始一路狂奔——她的身體素質好似有了飛速的提升,從洞內跑到外麵僅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她進去的時候可是花費了半天的時間。


    外麵的山峰在不斷的雪崩,楚奚一邊狼狽的狂奔一邊在心裏罵道,“這他媽到底怎麽回事?”


    “……不許講髒話。”遊尨無奈的開口。


    “你被追著砸試試?而且這是雪崩!”楚奚不斷地在腳下丟無物質能量借力,還要注意躲開砸下來的大片雪花。


    “我的具象被你吸收,支撐這裏的能量已經沒有了。”遊尨懶洋洋地說道,“崩塌,馬上就要開始了。”


    “崩塌?”楚奚蹲下躲開一大塊冰塊,再次起身奔跑。


    “嗯......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就是——世界末日要來了。”祂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幸災樂禍。


    “這麽快?我在裏麵躺了多久?”楚奚大步跳過雪坑。


    “兩個月吧。”祂拖長了聲音,“睡了個好覺吧?”


    .......


    去你媽的睡個好覺。


    你他媽管死過去叫睡個好覺。


    楚奚決定不搭理祂了。


    “喵嗚——”微小的聲音伴隨著細細碎碎的掙紮聲從楚奚左前方傳來。


    ?


    喵嗚?


    楚奚沒有停下奔跑,她甩出無物質能量繞住了那團東西從懸崖邊抓了回來。


    那是一隻小雪豹。


    身子隻有不到楚奚手臂大小,尾巴卻有自己身體那麽長了。


    它被抓到楚奚手裏就咬住了自己的尾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楚奚,圓潤的耳朵下壓成了飛機耳——被嚇得不輕。


    楚奚邊跑邊拎著它的後脖頸。


    “留著它吧,它跟楚.....楚墨一樣。”遊尨的聲音卡了一下殼,祂的聲音裏帶了一點別扭,“你就非要把它當弟弟?”


    “哦。”楚奚把小家夥也丟進了空間,“就要。”


    “……”


    楚奚現在的體能跟之前天差地別,她在陡壁間上躥下跳躲避砸過來的樹枝、石塊,順手把被困住的動物抓過來丟進空間,極峰雖然氣候惡劣,但還是有不少動物可以生活在惡劣環境當中。


    藏羚羊、野驢、雪雞、野犛牛等全被她丟進了空間森林裏,避免跟楚墨它們放在一起。


    “嘶——空間溫度適合他們生活嗎?”楚奚撓了撓頭,想起來這個問題。


    “去把玉石拿回來,我可以創造出適合高地和海洋生物的生存空間。”祂的聲音裏又帶了一點委屈。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沒想到會這麽久啊,你怎麽不早點喊醒我?”楚奚甩鍋。


    “……”不想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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