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鬼巷之後,我幻想過無數會大概率發生的事情,但是在這樣的時間地點,我卻遇到了一個最不應該遇到的人。


    他的出現,是我想破腦殼也想象不到的。


    “屁神?你怎麽會在這裏?”


    “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家裏也是幹陰商的!”


    不錯,在紙紮店裏坐著的正是常明!


    我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最不可能的可能。


    “哈哈,幾天不見你這家夥的見識,總算多少有些長進,連陰商都知道了。猜的不錯,老子家裏從我太...太...太...太祖爺那輩起從事的就是這個行當。”


    常明一把將我抱住,老友重逢的喜悅溢於言表。


    他依舊是那副老樣子,隻是臉上比以前少了一絲血色,略顯得有些蒼白。


    讓我感到好奇的是,對於我的突然出現,他竟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快坐下,讓老子好好看看你!”


    “看樣子是混的不錯,你從前的衣服可沒什麽名牌,而且也沒現在這麽幹淨!”


    常明遞過一把椅子讓我坐下,馬上就是一通評論。


    “去你的,我一直都是這麽幹淨好吧!”


    我不悅的白了他一眼。


    “淨扯淡,老子還記得有一回你擤鼻涕沒找到紙,幹脆直接在褲兜裏擦了擦手。老子去裏麵掏東西,沾了一手背都是,惡心的我好幾天都沒吃下去東西。”


    常明說著還誇張的打了個冷顫。


    “有這事兒嗎?我咋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會心的一笑,馬上就矢口否認,這件事已經過去好多年,沒想到他現在還記得。


    “不記得好說,讓我看看你現在還往褲兜裏擤鼻涕不!”


    常明一下子就撲了過來。


    一番嬉笑打鬧過後,我感慨道:“真沒想到能在鬼巷遇見你!”


    常明大有深意的笑笑,說道:“世事無常,有緣相聚!當時咱們在啤酒攤上不是就說過這話嘛。這不,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又見麵了。”


    “我進這鬼巷之後一直有種感覺,好像會遇到什麽熟悉的人和事,看來人的第六感真的存在,我偏偏走進了你家的店鋪裏。”


    “那你算說錯了,這店不是我家的,對麵那家經營冥幣的才是。花癡那孫子上廁所了,我隻是幫他招呼一下。”


    順著常明所指的方向望去,坐在我們這個位置正好可以將對麵店鋪的全貌一覽無餘。那店鋪也懸掛著一個一模一樣的店招,寫著冥界錢莊幾個大字。


    “冥界錢莊?”


    這幾個字我看著十分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花癡是誰呀?肯定又是你給人家起的外號!”


    將那個念頭丟到一邊,我問道。


    “這會你猜對了,就是老子的傑作!”常明笑著解釋道:“花癡原名叫花燦陽,比咱倆大兩歲,是這間紙紮鋪的少掌櫃,他跟我一樣,都是祖傳的手藝。這家夥愛打遊戲,整天機不離手,遊戲裏的美女他是見一個愛一個,所以我才管他叫花癡。這家夥絕對是個奇葩,王者打了三年依然還是個青銅,非但不以為恥反而樂此不疲。可他祖傳的紙紮手藝卻是一流,這裏擺放的成品,基本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常明指著店裏的紙紮,雖然他嘴上始終在貶損,可話裏話外難掩內心裏對常明的敬佩。


    “嗯,他的手藝何止一流,說是神來之筆都不為過,我就是受門口幾個紙紮的吸引才走進來的。”


    “等他回來,我定要好好請教請教才行。”


    我由衷的稱讚道。


    “你不是說花燦陽去廁所了嗎?怎麽這麽久都不見回來?”


    閑聊一會兒後,我忍不住問道。


    “別著急,慢慢等,我都已經習慣了!”


    “這家夥是個遊戲迷,不把遊戲打完是不肯起來的。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一會兒你仔細觀察他的走路姿勢,如果一瘸一拐的進來,那一定是兩條腿都蹲麻了,每次都這樣,非常有意思!”


    常明說著露出一副壞笑。


    “常明,你他娘的是不是又在外人麵前揭老子的底了?老子在廁所的時候就噴嚏不斷,一猜你小子就沒憋什麽好屁!”


    一個陰柔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還夾雜著一絲痛苦。


    “來了,來了,你看!”


    常明忍著笑衝店門的方向努努嘴。


    我循聲望去,一個穿著灰色運動裝的年輕男子正走進店中。


    來人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臉色比常明還要白上幾分,他眼窩深陷眼袋發黑,一看就是睡眠嚴重不足。


    不用說,進來的這位就是常明口中的花燦陽。


    他行走的十分緩慢,一手輕拍大腿,一手扶著牆壁,每走一步都要咧一下嘴,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這次你一共去了五十七分鍾,我就納悶了,好好的坐在這裏喝著茶水,願意打遊戲打遊戲、願意撩妹子撩妹子不好嗎?幹嘛非得蹲在茅坑裏幹這事?”


    常明看著花燦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要你管,信不信老子一腳踢死你?”


    “哎呦...”


    花燦陽作勢抬腳要踢,估計是雙腿的麻勁兒還沒過去,剛抬起的腳迅速落回地麵,又惹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這實在太有畫麵感,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花燦陽艱難的來到櫃台旁坐下,向常明問道:“這家夥是幹什麽的?滿身陰氣卻是純陽的命格,本該百鬼纏身偏又有神獸護體,看似天殘竟又身懷異寶,這麽奇怪的人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剛說完,好像記起什麽,又將目光轉向我,問道:“你不會就是那把糞勺子吧?”


    “你娘的,真不會說話,人有按把算的嗎?”


    “聽口氣這家夥好像早就知道我,難道老子在陰商的圈子裏都這麽出名了嗎?”


    我心裏迅速將花燦陽的近親屬問候了個遍。


    不過這家夥果真如常明所說,的確有兩把刷子,隻是一個照麵,竟然從我身上讀取出這麽多的信息。


    單是這份眼力,就不能不讓人佩服,看來這些並不起眼的陰商們,也都絕對不可小覷。


    “對,我就是湯糞勺!聽常明說你叫花癡?”


    我微笑著將手伸過去。


    他既不客氣,我在保持基本禮貌的同時,做出一點反擊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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