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雷擊之後,我曾暗暗查視體內狀況。滌塵說的沒錯,天雷一擊之下,我的經脈早已斷裂的不成樣子,能夠保住性命活下來,都是一個奇跡。


    丹田氣海之中已是空空如也,多年修行所積攢下的真氣,早被衝擊的沒有半分保留。


    此刻丹田中忽然出現氣團,想必是那碗湯水真的開始發揮效用。


    氣團懸浮在丹田中,緩緩轉動不息。


    漸漸地,它旋轉的速度開始變快,每轉動一圈體積就會增大一點,慢慢已變得如同拳頭般大小。


    氣團轉動的速度還在加快,產生出強大的吸力,不斷有新的能量被其吸附,使它變得越發強大。我感覺身體都要被掏空,體內所剩不多的能量全部都匯聚到了氣團裏,那種怪異無比的扭曲感,令我瘋狂的想要大聲發泄出來。


    時間不長,氣團的體積已經膨脹到充滿了整個丹田,它轉動的速度開始變弱,一點點慢了下來。


    扭曲感得到緩解,我正要鬆一口氣時,就感覺“轟”的一下。那氣團竟然爆裂開來,化為無數氣勁沿著各處經脈鑽了進去。


    氣勁鑽入經脈後一刻不停,就好像一隻隻滑膩的泥鰍般,瘋狂的向前挺進。遇到淤塞之處,它們根本不會有絲毫停留,反而就像打了興奮劑般衝擊的更加起勁。


    起勁每衝擊一次,我都會感覺全身如撕裂般痛苦,若不是無法移動,隻怕早就跳起身大叫起來。


    我知道這是體內斷裂的經脈在進行修複,在好默默忍受。


    無數散亂的氣勁在體內狂鑽亂舞,就好像是宇宙內炸裂的星辰碎片,分別飛往不同的方向,毫無規律可循。我身處其中,所承受的痛苦無法用語言表述,多少次想要放棄,卻連放棄都無法做到。


    我認為這已經是痛苦的極限,沒想到更嚴酷的考驗還在後麵。


    隨著時間的推移,末梢經脈逐漸被一個個打通,散亂的氣勁慢慢集合,匯聚往主脈的方向。另有一部分氣勁聚集成一個個主體後,遊向了四肢百骸。


    聚合後的氣勁威勢更勝從前,但主脈的擁堵程度也非末梢經脈可比,氣勁經過反複衝擊都不一定有效果。


    但它的每一次嚐試,都好似一把重錘狠狠的敲打在我的心上,我感覺如果再繼續下去,隻怕心髒都要被撞成了碎片。


    這邊的痛苦還未稍減,新的痛苦又接踵而至。


    我感覺全身的骨骼都被另一股氣勁層層纏繞,氣勁慢慢的收緊,骨骼斷裂住處對接在一起,不斷有“啪啪”聲傳出。


    恍恍惚惚間,我覺得有人用小刀將我的身體一寸寸劃開,在每個傷口處都放上無數蟲蟻。那蟲蟻吞噬著我的血肉,依附上我的骨骼,將骨骼咬穿後,大口大口的啃食著我的骨髓。


    那種痛苦,恐怕已是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


    “啊......”


    我嘶吼著叫了出來。


    “靜守本心,巋然不動!”


    也不知是不是幻覺,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不是連嘴都張不開嗎?剛才怎麽會大叫出聲?”


    “莫非真是那碗湯水起了作用?”


    “靜守本心,巋然不動!靜守本心,巋然不動!這是誰在說話?”


    那個聲音喚醒了我一點殘存的意識。


    雖然身體上的痛苦沒有絲毫減輕,但好在我此刻不再迷茫,心裏生出了堅持下去的信念和決心。


    我嚐試著靜心止念,利用平日裏的修行之法去引導體內的氣勁。


    開始時那氣勁猶如脫韁的野馬,根本不受控製。幾番嚐試之後,終於其中一股被我成功捕獲。


    下一刻,我的身體竟沒來由的極速下滑,跌進一處無盡的深淵之中,然後失重般漂浮在半空。


    那裏好似整個宇宙的中心,數不盡的星辰環顧在我的左右。光線明暗不息,星辰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從生機勃勃到衰老死亡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宇宙中悄無聲息,卻氣息暴虐,不斷有爆炸產生代表著一顆星辰的死亡,可爆炸過後又會有新的星辰出現。


    這時,一顆巨大的流星從星群中鑽出,劃著長長的尾巴直衝我撞擊而來。


    在這顆流星麵前,我渺小的就像螞蟻對著泰山,如果真的被其撞上,隻怕會連一點渣滓都剩不下。


    我拚命想要逃離,但根本挪動不了分毫,隻能無助的看著流星在眼前一點點變大。


    “轟......”


    我最終還是沒有逃離這悲催的命運。


    “啊......”我慘叫一聲睜開眼,原來自己依舊躺在床上。


    體內亂竄的氣勁,這時竟變成了兩股交織在一起的氣團,正呈螺旋狀在我的體內反複遊走。


    我的痛苦感並沒有絲毫減弱,反而隨著氣團不停的旋轉,它就像是龍卷風一般,不斷吸食著我的血肉來壯大自己,而我就隻剩下了一具皮囊。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我的痛苦和空虛感越來越強。


    經過不斷的嚐試,我終於引導著那股氣旋回歸到丹田。


    剛入丹田,那股氣團猛地向內開始坍塌收縮,緊跟著就如原子彈般爆開,重新又衝擊到我的筋脈之中。


    隻不過這次衝擊的速度遠非先前所能比擬,我的身體也跟著氣團的變化鼓脹收縮不止,那一刻我全身的皮膚都有種被撕裂的感覺。


    這種感覺重複不斷,我唯有拚盡全力去對抗,再也無法引導氣旋的走向。


    我攥緊雙拳咬牙堅持著,發現自己雙臂的皮膚早變得通紅,毛孔中正源源不斷滲出腥臭的黑色汗水。但那散亂的氣勁在體內倒是暢通無阻,流轉的十分自然。


    “天呀,我能動了!我真的能動了!”


    “我這算是起死回生了吧!”


    雖然身體還癱軟的倒在床上,隻能抽搐顫抖,可內心的喜悅卻讓我興奮的叫出聲來。


    片刻之後,氣勁逐漸平靜下來,一股股重新向丹田處匯聚。在這一刻,我就如同沐浴在冬日的陽光裏,說不出的愜意舒適,隻想就這麽躺著,一直躺到宇宙的盡頭。


    “師傅、爹娘、常明、小鯉魚......”


    我心裏默念著這些熟悉的名字,就這麽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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