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門口,劉美蘭看到王奶奶拎著桶,拿著換煤球的鐵鉗子,“王奶奶,您這是要去趕海嗎?”


    王奶奶一轉頭,就看到了劉美蘭,笑得眼睛眯著,眼角的皺紋猶如盛開的菊紋。


    能看出歲月的痕跡,依稀也能年輕時的姿容風韻。


    “是啊,今天有大潮汛,最適合趕海,說不定能撿到好東西。我在家裏沒事兒,去耍耍。”


    劉美蘭抿嘴輕笑,“巧了,王奶奶,你等等我,咱們一起,也能有個伴兒。”


    王奶奶畢竟上了年紀,萬一滑倒了,有人在她身邊,也能有個照應。


    “好好好,我等你。”王奶奶笑道,平時隻能跟其他老太太搭夥。


    這些老太太沒有壞心眼,但就是嘴巴煩人。


    她撿到好東西,這些老太太眼紅;她沒撿到好東西,這些老太太又會笑話她。


    這些老太太之所以喜歡這樣,不就是因為她沒兒子好欺負嗎?


    她隻有一個女兒,還嫁到了城裏,也就過年過節前能回來一趟。


    本來還有個侄子在,現在侄子也去城裏了。


    人老了,不中用了。


    劉美蘭的到來,讓王奶奶覺得家裏熱鬧了。


    王奶奶用劉美蘭帶回來的食材,加上她買的,地裏種的,做出來好吃的。


    飯桌上有兩個人,有人說話,王奶奶也比以前精神。


    劉美蘭不僅拎著桶,還帶著了一個蛇皮袋。


    王奶奶拿了鐵鉗子,劉美蘭就用沙鏟,穿著雨衣,一老一少有說有笑,一起去海邊。


    路上還遇到村裏其他老太太、老頭,還有婦女小媳婦們。


    如果能撿到好貨,賣出去賺點錢。


    就算撿不到值錢的,撿點海蠣子,回去吐沙子,能做各種吃的。


    還有那種小螃蟹,撿回來做蟹醬。


    總之,大海是慷慨的。


    人們隻要願意撿,總不會讓人空手而歸。


    因為王奶奶上了年紀,劉美蘭遷就王奶奶的速度,走得並不快,並沒有跟著大家夥一擁而上。


    王奶奶見狀,“美蘭,你別管我,你年輕,跑快點,能搶到好東西。”


    劉美蘭笑笑搖頭,“人多的地方,就算有海貨,平攤到每個人就很少了。王奶奶,西麵人少,咱們去那邊看看。”


    王奶奶點頭,又看了看一窩蜂衝在一起的眾人,“說的是,我可擠不過他們。咱們去那邊扣點海蠣子,就行了,不跟他們擠。”


    這一老一少朝著西麵走過去,那邊有大大小小的石頭。


    “王奶奶,您在平坦的地方,我到石頭縫裏找找。”劉美蘭腳步輕快,拎著桶,從石頭上跳過去。


    “好,我看到有小孔了,像是蟶子,美蘭,你快過來,咱們一起抓蟶子。”王奶奶笑道,從兜裏拿出來一個塑料袋,裏麵裝著食鹽。


    劉美蘭聽到王奶奶的喊聲,跑了過來,拿起沙鏟把附近有小孔的地方,全部都鏟了一遍,露出一個個小圓孔。


    王奶奶拿著鹽往小孔裏倒,接下來等著就可以了。


    這些蟶子會慢慢爬出來,大約爬出來三四厘米的時候,用手直接拔出來就行。


    “王奶奶,我去那邊瞧瞧。”劉美蘭幫王奶奶之後,並沒有留下來一起撿蟶子,而是選擇去石頭多的地方。


    王奶奶笑著說:“你這孩子,把輕快的活,都讓給我了。”


    “說不定那邊有更好的東西呢!”劉美蘭輕笑,拎著桶,拿著沙鏟就跑。


    從一塊大石頭上繞過去,劉美蘭看到兩塊石頭之間有個水坑。


    雖然水坑裏很渾濁,但劉美蘭“火眼金睛”,她看到裏麵有好幾隻梭子蟹。


    劉美蘭用水桶把水坑裏的水潑出去,十幾桶之後,就見底了。


    她眼疾手快地捏住梭子蟹的殼,扔到桶裏。


    四大兩小,像是一家子祖孫三代六口。


    劉美蘭把四隻大的撿到桶裏,剩下兩個小的,等到海水衝上來的時候,順手扔海水裏了。


    乖!等你們長大了,再抓。


    裏麵還有兩個香螺,撿起來放在桶裏。


    劉美蘭往前走,無意中瞟了一眼沙灘,發現了很多小孔。


    這應該也是蟶子。


    劉美蘭把這一片全部鏟開,露出一個個圓孔。


    她也帶了鹽,在每個孔裏,全部倒了鹽。


    不一會兒,蟶子一個個從孔裏麵冒出來。


    蟶子孔比較大,冒出來的蟶子又長又粗,這要是吃起來,一定又肥又美。


    劉美蘭喜滋滋地伸手快速抓住蟶子,扔在桶裏,就像玩抓地鼠遊戲一樣。


    劉美蘭玩得不亦樂乎,等到王奶奶到的時候,她還沒撿完呢!


    王奶奶搖頭失笑,別看劉美蘭平時堅強,說到底還是個剛剛成年的姑娘。


    一個人能夠逃脫猶如牢籠一樣的家,憑的就是一股不要命的闖勁兒。


    挖蟶子這樣的活,在劉美蘭的眼裏,都是好玩的遊戲。


    “王奶奶,你快點來幫我,抓完蟶子,我帶你去那邊找好東西。”


    王奶奶擺手,“不用,我往前走!說不定就能撿到好東西!”


    剛走出去沒多遠,王奶奶驚呼,“美蘭,你快點過來,這裏有好東西!”


    此時劉美蘭抓完了蟶子,一手拎著桶,一手拿著沙鏟,衝了過來,“王奶奶,什麽好東西?啊啊啊……居然是月亮貝!這麽多!”


    個頭很大,顏色白白的,拿在手裏,比巴掌還大。


    這東西不是按照斤數賣,是按照個數,反正巴掌大的一個月亮貝,一塊錢一個。


    這一大片,不知道有多少個。


    王奶奶和劉美蘭快速撿,不一會兒,王奶奶的桶就裝滿了。


    王奶奶略有遺憾,“我要是拎著桶回去,那幫老太太就知道這裏有好東西了!”


    劉美蘭輕笑,拿出來蛇皮袋,“王奶奶,這是你發現的,我把口袋借給你。待會我幫你扛回去。”


    王奶奶看看滿滿一桶,再看看這個蛇皮袋。裝滿了,她可扛不動。


    她思索片刻,“美蘭,你看這樣行不?咱們兩個趕海的東西放在一起,到時候賣錢,咱們平分,行不?”


    “不行,王奶奶。這樣我占你太多便宜,畢竟是你發現的月亮貝。”劉美蘭搖頭,她往前還能發現好東西,沒必要占老太太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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