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鴻運緊張的舔了舔嘴唇:“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才孤身深夜來訪,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以免節外生枝,惹出塌天大禍。”


    “現在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查,再查就要查到馬輔帥的頭上了。”


    周青峰沉默片刻,思緒急轉間,已經有了決斷。


    此案不能繼續往下查了,也不能將案卷呈報給城主。


    因為他對於城主的性情有所了解,殺官丸一案就算送到娘親麵前,多半也是被娘親按下來,頂多私下裏處罰馬大郎,絕對不可能撼動馬大郎的地位。


    娘親這麽重視家人,絕對不會容忍兄弟鬩牆的事情發生,恐怕自己不僅不會因此立功獲賞,反而會被教訓一下什麽叫兄友弟恭,團結友愛。


    而且此舉還會破壞現有的格局,得罪馬大郎根本沒有好處,反而會將馬大郎推向對立麵,讓馬大郎視自己為敵人,從而失去現有的生存土壤,無法在馬大郎和茅二郎之間左右逢源,安穩發育了。


    拋開以上一切不談,馬大郎對自己確實不錯,幫過自己不少忙,無論出於什麽目的,事實終究是自己因此獲益。


    周青峰手指輕敲茶桌桌麵:“此案到此為止,不要繼續查了。”


    “馬順的相關案卷和人都移交給我來處理。”


    “你這邊權當內奸還沒有查出來。”


    “我還需要你繼續借著清查內奸的由頭審查駱家幫成員的問題,殺官丸一案總歸需要給上麵一個交代,從駱家幫裏選個夠分量的人當替死鬼吧。”


    蕭鴻運聞言,沒有感到意外,手中這個燙手山芋移交給周青峰,馬大郎的事就跟他沒了關係,隻需不聞不問,守口如瓶就好了。


    “走了。”蕭鴻運悄無聲息的來,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翌日清晨,一輛馬車從周府出發,緩緩行駛向馬府。


    周青峰與馬順同坐馬車內。


    馬順坐立難安,不知該如何自處。


    周青峰閉目養神,沒有搭理馬順的意思,車廂內一片寂靜無聲,直至馬車停在了馬府門口,周青峰緩緩睜開眼,瞧了一眼馬順:“跟我來。”


    馬順不敢違背命令,緊跟著周青峰步入馬府。


    剛進門,馬大郎就已經非常熱情的到門口迎接,非常親熱的上前勾住周青峰的肩膀往宅子裏引,順帶著看了一眼旁邊的馬順。


    馬大郎笑嗬嗬的說:“老四,稀客啊,今日怎麽想著來哥這裏了啊,可是在五處遇到什麽難處了,是不是下麵的人不懂事?盡管跟哥說,你報個名字,哥保證明天他就卷鋪蓋滾出劍塔。”


    周青峰笑著說:“多謝大哥關心,確實有些人不太識趣,有些棘手,但是問題不大,我自己就能處理,哪裏敢勞煩大哥親自出手。”


    馬大郎哈哈一笑:“你就是要強,不過哥就喜歡你的性格。”


    二人說著話,已經步入宴客廳,美酒佳肴和舞姬樂團已經備好,可見為了接待周青峰的登門拜訪,馬大郎是極為重視的。


    但是周青峰今日前來並不是跟馬大郎增進感情的,所以謝絕了如此隆重的款待,反而跟馬大郎提議要兩兄弟私下裏聊聊,不要有外人在場。


    “全部下去吧。”馬大郎揮揮手。


    隨著馬大郎這位家主的吩咐,侍候的家奴們和舞姬樂團紛紛退下,很快整個會客廳就隻剩周青峰和馬大郎二人。


    馬大郎笑嗬嗬的說:“老四,什麽事搞得神神秘秘,現在可以說了吧。”


    周青峰摩挲拇指的聖戒,掌心青芒一閃出現一卷案卷,放在了桌上說:“大哥待我如親弟弟,真情切意我是能夠感受到的,這麽多年幫了我不少,我也不並非不知好歹之人,有機會當然要報償大哥。”


    “哦?”馬大郎含笑望著老四,伸手取來案卷翻閱,當看到馬順的口供時,依舊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小人的一麵之詞而已,分明就是想要構陷我,老四你不是相信了吧,而且馬順的升遷是早已經擬定好的章程。”


    周青峰微微一笑:“我不信,區區小吏也敢構陷大哥,馬順人在外邊候著,案卷就這一份原件,我都交給大哥,大哥想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馬大郎聞言,看著周青峰越發覺得順眼,心中喜愛之情已經無法抑製,他知道多年的禮遇和真誠相待是有回報的,哪怕周青峰什麽也沒許諾,隻是力所能及的幫他掃掉僅剩的一點痕跡,也足以讓他欣喜無比。


    因為他日成就霸業,周青峰必然是他不可或缺的頂級謀士,隻要周青峰願意幫他出謀劃策,製定戰略和戰術,那麽馬大郎就能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但是目前不能跟周青峰說,馬大郎害怕嚇著老弟,畢竟背著老娘跑出去獨立門戶這種事,老弟的態度依舊是個謎,還需要長久的觀察和試探,繼續鞏固兄弟關係,隻要做到兄弟彼此坦誠相待,一切不過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老四,五處的人和事你不讓哥插手幫你,哥知道你要強,所以哥不勉強。”


    “但是修煉上的事,哥卻能幫得上忙,缺什麽少什麽,盡管跟哥開口。”


    周青峰聞言,含笑說:“多謝大哥,有需要一定跟大哥說。”


    他眼下確實缺少言煞魔靈這個主要材料,沒有這個稀有的主要材料,他根本無法修煉上古秘術假言化真形術,隻不過真沒必要麻煩馬大郎找。


    因為他已經在百忙之中命人在圓夢組織許了願望,尋找言煞魔靈的下落,隻要有言煞魔靈的消息,他就會立刻親自帶人捕捉言煞魔靈。


    圓夢組織在帝國全境都有據點,該組織人手眾多,這要是都找不到言煞魔靈的下落,那以馬大郎的勢力也不可能找得到。


    暫時解決手上的燙手山芋,與馬大郎又暢聊了兩個時辰,方才離去。


    周青峰剛走,馬順恭敬的走了進來。


    馬大郎瞧了一眼馬順,說道:“趕緊上任去吧,不要耽擱時間了。”


    馬順驚訝抬頭,難以置信的說:“輔帥不計較我出賣您?”


    馬大郎淡淡說:“沒關係,今天我心情好,原諒你了。”


    馬順激動不已,雙膝跪地叩首:“多謝輔帥寬宏大量,小人為輔帥效力,必當肝腦塗地,在童話堡好好做出一番成績,絕對不讓您丟臉。”


    馬大郎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馬順可以退下了。


    馬順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馬府。


    馬大郎淡定的喝了一口酒:“無忌,偽裝成賊匪截殺吧。”


    任無忌悄無聲息的現形於會客廳,根本不知待在這裏多久了,他聽聞馬大郎的指令,心領神會,於是默默彎腰應答:“是,少主。”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周青峰處理完手裏的一樁事,卻還有幾件要緊事正等著處理。


    如今戰端已開,為了加速駱家幫的敗亡,穩固大局,剪除駱家幫黨羽,也該正式的出場,當眾展現一下自己強硬的手腕了。


    於是,回到五處的第一時間。


    周青峰就立刻召集五處全體官吏在辦公大殿舉行了一次會議。


    “周副指揮使這是發什麽顛?”


    “突然召集咱們所有人在這幹嘛?”


    “誰知道呢。”


    很快,周青峰穿著紫衣官袍坐在書案首座之上,下方左右中高級官員全部到場,沒有人缺席,哪怕是抱病在身的駱秉義也在。


    周青峰掃視一圈,說道:“三件事。”


    全場官吏聚精會神,低頭繼續聽著下文。


    周青峰冷聲說:“第一件事,蕭鴻運奉命清查內奸,內奸如今沒有清查出來,反倒是清查出二十四個害群之馬,這些人以權謀私,違法亂紀,簡直無法無天,念到名字的人,從今天開始停止一切職務,接受內部審查。”


    “城主府會在一周之內正式下達停職審查文書,明不明白?”


    蕭鴻運從旁走出來,展開一張小本子,緩緩念出官吏名字,簡直就跟閻王點卯一樣,點到誰誰就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隨後在殿外的梅花衛就如同虎狼撲食,將其戴上舊日枷鎖,根本不給任何一點反抗的機會。


    二十四人,十四名典簿,八名都事,兩名副主事全被陸陸續續抓捕起來。


    在場的官吏嚇的是冷汗直冒,深刻的感受到屠刀已經揮下來了,他們不懷疑周青峰話裏的真實性,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城主府的停職文書是不會這麽快下達,更不會直接講這些官吏當眾帶走審查。


    周青峰不給眾人消化的時間,立刻緊跟著說:“第二件事,特大藝伎連環謀殺案凶犯依舊在劍塔興風作浪,此案已經移交到我五處偵破。”


    “執器負責偵破此案,已經有了突破性進展,雖未抓捕到凶手,但並非他辦案不利,而是凶手是一位食毒境高手,目前已經鎖定了凶手的體貌特征。”


    “此人就是帝國全境通緝在逃的甲級通緝犯歐陽,凶犯歐陽手段殘忍,實力高強,鑒於執器的實力不足以抓捕到凶手,此案有沒有人主動承辦?”


    全場寂靜無聲,駱家幫的人自然不會幫周青峰救場,更何況周青峰剛剛還一口氣暫時停了二十四個駱家幫成員的職務,此時誰救場誰就是傻逼。


    “沒有人主動承辦是吧,那我就點名了。”周青峰伸手指向車雨軒,平靜而不容置疑的說:“車副主管,就由你來做這個案件的主辦人。”


    車雨軒有些懵,怎麽個事?咋就點名點到自己頭上了?


    不過,他迅速的反應過來,邁步出列抱拳說:“周副指揮使,下官不熟悉案情,貿然接手承辦此案,恐怕會耽誤大事,難以勝任,還請另擇賢能。”


    周青峰聞言,毫不客氣的說:“既然無能,那你坐在副主管的位子上幹什麽,混吃等死嗎,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限你七日之內將案犯抓捕歸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辦不到,那你就別幹了,辭官回家養老去吧。”


    車雨軒聞言,臉都氣綠了,見過囂張跋扈的沒見過這麽囂張跋扈的,之前見他也不是這樣的,怎麽突然就轉了性,如此霸道蠻橫,有恃無恐。


    “周副指揮使,你還沒有權力將我革職吧。”車雨軒不軟不硬的回了一句。


    周青峰聞言,一拍書案,響聲頓時如同驚雷一般在主殿之內回響,所有人都止不住將心懸到了嗓子眼,瞪著眼望向突然發飆的周青峰。


    “抗命不遵,違抗上級,消極怠工,你可以試試,本官能不能革你的官職。”


    車雨軒聞言,頓時沉默,不敢強了,抱拳低頭:“周副指揮使何必動怒,下官願意承辦此案,並且保證在七日之內將案犯歐陽捉拿歸案。”


    周青峰冷冷說:“既然當眾下了軍令狀,希望你能捉回案犯歸案。”


    車雨軒後退至隊列之中,臉色鐵青,意識到周青峰這是在給自己下套,捉到案犯,周青峰是首功,功勞他拿大頭,自己能不能撈到一點好處都是問題。


    可是捉不到案犯,那就得倒大黴。


    當眾向上級下了軍令狀,可是又沒做到,那也得麵臨罷官免職的懲處。


    周青峰沒搭理車雨軒,更沒去看眾人臉上,而是繼續發難:“第三件事,閻問酒閻主事呢,出來,本官有話要問。”


    閻問酒心亂如麻,聽到周青峰的呼喚,恍然回神,立刻邁步出列,抱拳躬身回應:“周副指揮使,下官在。”


    周青峰說:“聽聞閻主事喜愛嫖妓,夜夜不歸,是否屬實。”


    閻問酒鎮定的抱拳回應:“我已經沒去了,但還是不禁想問周副指揮使,官員嫖妓犯了哪條律法,劍塔也沒禁止官員嫖妓吧。”


    周青峰淡淡說:“是沒有禁止嫖妓,但是請解釋一下你嫖妓的錢從何而來,夜夜嫖妓,還是嫖的當紅藝伎綺夢,年年如此,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閻問酒早有說辭:“我與綺夢情投意合,互相愛慕,沒要我錢。”


    周青峰嗯了一聲:“那有為何突然不去了。”


    閻問酒說:“沒有興趣了,這也要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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