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事?當然有麻煩事,而且是趙括無法解決的大麻煩。


    否則以他趙括今時今日的權勢,何必曲意逢迎的跑來給周青峰送上價值三百多萬的共鳴之蟬作為登門禮呢,無非就是有求於人罷了。


    趙括眼看談及正題,順勢拋出自己的困擾:“周輔帥,下官近來被一件案子攪合的焦頭爛額,有關民間藝伎特大連環謀殺案不知您是否聽過?”


    “略有耳聞,趙司府請繼續說。”周青峰保持著淡淡微笑,表麵不動聲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耐著性子聽聽趙司府具體想求自己辦點什麽事。


    趙括犯愁的喝了一杯酒,又自顧自的續上,連滿桌的菜都沒有胃口吃,止不住的搖頭晃腦,唉聲歎氣:“起初,有藝伎被所殺,手指缺失,腦子被挖,陳屍於兩分半河邊,這是典型的水鬼殺人,因為水鬼最愛食人手指和大腦。”


    “本來一件很簡單的命案,追到水鬼擒殺就是了,於是我也就交給了一鳴去主辦此案,也是有心曆練曆練他,積攢一些功績,以後也好升遷。”


    周青峰聞言,手持筷子不疾不徐的夾菜吃,淡淡說:“趙司府為外甥如此操心,當真是一位好舅舅,想來應該是你這個外甥辦事出了岔子吧。”


    趙括麵露苦笑,說道:“輔帥英明。”


    周青峰麵色如常,心想趙司府今日提及此案又提及他外甥沈一鳴,那麽沈一鳴必然是做了某些不該做的事,導致他舅舅這位夜遊司一把手都平不了事。


    趙括見周青峰不搭腔,他隻好繼續又往下說:“一鳴承辦此案後,就立刻著手調查,追捕水鬼,一連數日,水鬼都在城中肆無忌憚的殺人取腦,此案搞的是人心惶惶,負麵影響越來越大,恐慌的情緒已經開始沸騰了。”


    “迫於壓力,我隻能讓一鳴加緊辦案,於是一鳴就帶著人手在河岸兩邊日夜巡邏,明崗暗哨布置了很多,就是想要蹲守抓捕水鬼。”


    “最後也是一切順利,依照抓捕計劃,水鬼確實成功落網了,但這個水鬼其實就是人假扮的,根本不是水鬼所為。”


    “此案成功告破,我夜裏也能睡個踏實覺了,豈料案件告破對外公布後的第二日,命案又發生了,又是一名藝伎被殺,被剁去了手指,挖走了腦子。”


    趙括說到這裏,話音一頓:“真凶落網,而人還在死,那就是說抓到的真凶並非是真凶,於是我當機立斷親自審問犯人。”


    “這才得知犯人其實就是一個渾水摸魚的底層修士,他模仿真凶殺人取腦剁手指,實則就是為了洗劫藝伎的隨身財物,隻是不巧被抓了個現形而已。”


    “一鳴帶人抓的犯人,人贓俱獲,根本沒有審問就投入監獄,就此定罪結案,豈料結案後命案又發生,一鳴就是有嘴也解釋不清啊,我隻能將其革職下獄,等候發落,連我也被都察院一處監察司的官員請去喝了一次茶。”


    周青峰聞言,瞧了一眼趙括,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


    想來也是,一處的茶可不是那麽好喝的,他五處是專辦大案要案,可一處可是監察百官,直奏城主,倘若被一處的官員盯上了,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件事,趙括和他外甥不是被下麵人給設計坑了,就是純屬他外甥做事粗心大意,急功近利,立功心切之下犯了大錯,連帶著他老舅都被拉下水了。


    其實偵辦案件抓錯人沒關係,問題是抓錯人還將人定罪結案,並且搞得人盡皆知,那事情可就大了,從執行人到主辦人再到領導層這條線上的人全部跟著一起被問罪,輕則罷官免職,重則鋃鐺入獄。


    說不好聽點,趙括和他外甥已經涉險誣告陷害,濫用職權,包庇,偽證,瀆職等多項罪名,一處監察司官員非要較真,他外甥沈一鳴牢是坐定了,趙括的麻煩也很大,能不能度過這個坎都是個問題。


    不要說他趙括是親衛隊出身,夫人親自點將安排到夜遊司做一把手的,就是換成周青峰,那也一樣照規矩來,不可能免受問責和處罰的。


    周青峰放下筷子,拿起桌子旁的毛巾擦了擦嘴,淡淡說:“趙司府,一處既然請你去喝茶,那你就應該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這背後是有人想要借題發揮扳倒你,否則一處官員不會閑得無聊,跑去招惹你的。”


    一處監察司,周青峰對於這個職能部門尚且處於比較淺顯的了解,但是他卻知道這是第一夫人養的筆刀子,要幹掉誰,一個眼神遞過去,大把監察司的官員會立刻寫奏報彈劾,第一夫人就能名正言順的將礙眼的官員給拿掉。


    這麽好用的刀子,劍塔城那些權貴大佬們哪個沒有往裏麵塞人呢,周青峰也想塞人進去,隻是沒來得及,沒時間,沒機會而已。


    所以,一處請人喝茶,通常隻有兩種性質。


    一種是照規矩來,請人來問問情況,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貿然得罪其他官員,隻要能夠自圓其說,交代的過去,他們也就不會非要較真到底。


    一種嘛,那就是背後有人指使,借著趙括和他外甥犯錯的機會,順勢摘了趙括這個夜遊司一把手的位子,安排他們的自己人上位。


    趙括聞言,起身弓腰抱拳說:“輔帥英明神武,眼光毒辣,隻是一眼便透過表象看到了此事的要害之處,還請輔帥設法救我啊。”


    周青峰手捏著酒杯斡旋盤玩,雙眸望著酒杯裏的酒水微微蕩漾,神色平靜,並未急於表態說什麽大包大攬的漂亮話:“坐下,不要急。”


    趙括見狀,隻好耐心坐下,他也沒辦法,隻能找周青峰求救。


    這是深思熟慮、權衡利弊之後的決定,他看得出來周青峰是第一夫人單獨扶持起來的新生代勢力,很明顯的跟馬茅唐宋朱幾家有著根本上的區別。


    周青峰背靠第一夫人,站隊站的也是第一夫人,沒有站隊其他勢力。


    他作為夫人派係的嫡係人馬,出來任職跟任何一家走的太近都是在自尋死路,就算馬茅唐宋朱等輔帥能幫他度過這個坎,那下個坎就是第一夫人了。


    而周青峰幫他,甚至於走的近一些,關係好一些,趙括都不會有事,因為第一夫人對於周青峰的勢力擴張是保持默許,甚至是縱容的態度。


    趙括重新落座,目光熱切等待著周青峰開口說話。


    周青峰稍作沉吟,微微一笑:“請你去喝茶的官員叫什麽?”


    趙括神色一喜,抱拳一禮:“莊正,一處監察司莊正。”


    周青峰說:“嗯,我知道了。”


    趙括見狀,明白暗地裏的利益置換已經在無形中達成了,於是識趣的起身抱拳說:“輔帥,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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