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秉義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基本上還是保持著風度和微笑:“指揮使分管五處,自當在主殿辦公,下官豈敢讓指揮使騰地方,隻不過下官常年在主殿辦公,放置於一件鍾愛之物,還希望能夠拿走。”


    周青峰聞言,笑眯眯的伸手示意:“拿,隨便拿。”


    駱秉義微笑點頭,走到茶室之中,不一會兒,拿了一個癢癢撓出來。


    周青峰說:“駱主管,你就拿這一件東西?”


    駱秉義含笑說:“指揮使見笑了,這件癢癢撓是學生送的禮物,一直常伴在身邊,雖然不是什麽很值錢的東西,卻早已經用習慣了。”


    周青峰哦了一聲,問道:“駱主管既然休了病假,又為何要回來呢。”


    駱秉義微微一笑:“多謝指揮使關心,下官身體已經轉好,正常處理公務已經沒有問題,那自然不能領著俸祿不幹活了,以後還請指揮使多多指教。”


    周青峰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隨後笑嗬嗬的說:“指教不敢當,駱主管在五處德高望重,門徒眾多,以後還請你多多幫忙才對。”


    駱秉義微笑抱拳:“下官告辭。”


    周青峰目送駱秉義離去,神色逐漸冷了下來:“老東西,給臉不要臉。”


    他已經給了駱秉義一次體麵退休的機會,親自拜訪送禮,暗示的已經足夠明顯了,駱秉義識趣點就該一直告假養病,不要再回五處來。


    現在卻光明正大的回來了,這無疑是在跟自己叫板。


    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黑了。


    靳威和執器在殿外等候多時,看駱秉義離開主殿,方才返回主殿之內,躬身抱拳說:“指揮使,駱主管突然回來,駱家幫更難以撼動了。”


    周青峰擺擺手:“這件事暫且不用你們操心。”


    說完話,周青峰走到主位之前,提起毛筆在案卷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略做沉吟,又寫上了靳威和執器二人的姓名,隨後合上案卷丟給靳威。


    靳威連忙接過案卷,低頭一看署名的地方,麵露驚愕:“指揮使……”


    執器也看了一眼,隨後也是同樣驚訝的表情。


    殺官謀反案這麽大的案子,最終告破,不是說誰查案誰就有功勞,而是誰署名誰才是有功勞,並且一個案卷上最多署三個主辦案件之人的名字。


    現在署上二人之名,等於是將功勞的三分之二給他們二人,功勞在身,獎賞自然是少不了,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履曆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往後隻要有位置空出來,再加上周青峰提攜關照,他們往上走會變的很容易。


    周青峰微微一笑:“你們是我的人,總得為你們的前途想想,這件案子能夠靠破,你們確實出了不少力,論功行賞理應有你們一份。”


    靳威聞言,麵露正色,抱拳深施一禮:“多謝指揮使栽培,靳威願為指揮使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執器麵露激動,抱拳深施一禮:“多謝指揮使栽培,執器願為指揮使效死。”


    周青峰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行了,退下吧。”


    靳威將案卷放回書案上,和執器二人抱拳告退。


    周青峰望著二人的背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隨口問了一句:“我讓你們拉攏底層官吏一事,辦的如何了。”


    靳威和執器聞言,立刻原地轉身抱拳,靳威回應:“回指揮使,已經有了初步的進展,目前已在暗中拉攏到了三人,另與十二人密切接觸中,待事情有了階段性成果,卑職再進行詳細匯報。”


    周青峰擺擺手,沒再多問。


    他就是隨口一問,拉攏一事,費時費力費精力,想要做的滴水不漏,不引起駱家幫的注意,做事必然要極為隱秘,有二人代為操持,他能省心很多。


    眼下要緊的事是另一件事關劍塔安危的大事。


    其他事都可以往後放一放。


    他落座於主位,取來空白紙頁,提筆書寫《故意散播屍毒調查申請書》、《殺官謀反案的新發現和猜想》、《未知屍毒的危害說明》。


    這三份奏報連同案卷在周青峰參加議事閣會議時會親自呈報給第一夫人。


    翌日清晨,城主府內院,水上林園,議事閣。


    馬大郎,茅二郎,唐輔帥,宋輔帥,朱輔帥以及射日、星耀、涼月三位旁係三支的族老都在場,周青峰有差事要辦,議事閣來的少了。


    但是不代表周青峰沒資格來,隻要他想,他就能進議事閣,因為他還有議事閣行走這一層身份,沒有這一層身份,他就是副總督也進不了議事閣。


    第一夫人坐在議事閣的露台上,手持釣魚竿正在興致勃勃的釣魚,諸位輔帥都在為了錢而爭吵,這次爭吵的重點是要不要裁軍。


    因為劍塔近幾十年沒有戰事,邊境的軍事城堡養了上千上萬的常備軍,實在太費錢,每年將近要花費四五百億法錢在軍費上。


    為了要不要裁軍,節省開支這方麵,輔帥們爭論不休,沒辦法,他們替劍塔搞不來更多的錢,那就隻能節省了,日子總是要湊合過的。


    周青峰靜靜的聽著,不了解的不插嘴,等待機會說自己的事。


    第一夫人背對眾人釣著魚,忽然開口:“四郎。”


    城主說話,便瞬間遏製住了諸多輔帥的爭吵,現場變得寂靜無聲,諸多輔帥將眼光移到周青峰身上,他們倒是把周青峰給吵忘記了。


    周青峰聞言,麵朝第一夫人,抱拳說:“娘親,孩兒在。”


    第一夫人握著魚竿,神色淡然,望著露台之下的平靜湖水,緩緩開口:“殺官謀反案查的怎麽樣了。”


    周青峰抱拳一禮:“托娘親的栽培和福氣,孩兒已然破獲此案。”


    第一夫人頭也沒回:“立了功,想要什麽。”


    周青峰聞言,謙虛有禮,並順勢拋出自己要匯報的話頭:“孩兒隻是盡了本職工作,豈敢討賞,而且此案孩兒覺得尚未徹底了結,更不敢受賞了。”


    第一夫人猛然一抖魚竿,什麽也沒釣起來,於是隨手將魚竿放下,起身背負雙手,一雙細膩白潤的玉足虛踩地麵,從觀景的露台走入閣內。


    “夫人(娘親)!”諸多輔帥相隔十步,齊齊行禮。


    第一夫人依舊是一身白金色睡衣長袍,十年如舊,沒有任何變化,她緩緩步入寶座之上,慵懶的側靠下來,手掌撐著臉,胳膊肘撐著寶座扶手。


    她眼眸流轉掃視這群臣子,眼睛停留在周青峰麵容上:“繼續說。”


    周青峰聞言,立刻掏出準備好的三份奏報和一份案卷,雙手呈上:“娘親,這是殺官謀反案的全部案卷以及相關資料,還請娘親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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