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羽落緩緩開口說:“我是冤枉的,我不是故意殺楊大人的。”


    周青峰聞言,不以為意:“自古以來被官府抓到的罪犯哪個又不是高呼冤枉呢,你要是見我隻是為了喊冤,那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談的了。”


    公羽落抱拳說:“周指揮使,我是真的冤枉,懇請指揮使明察。”


    周青峰平靜的說:“你說你冤枉,好,那我就聽聽你冤在何處,說說看。”


    公羽落欲言又止,搖頭說:“抱歉,我現在不能說,周指揮使必須保證我能活,否則我是什麽也不會說的,我隻能跟您說,這裏麵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周青峰果斷拒絕:“不可能。”


    公羽落軀體雖然死亡變成了煞級僵屍,但是三魂七魄都還在,並且命宮還有存留,倘若憑借命宮裏積存的所有法力,加之研修過奪舍方麵的術法,奪舍他人的肉身一樣可以活出第二世,甚至第三世,第四世。


    倘若命宮碎裂,絕大部分情況下命魂也難逃死亡的命運,畢竟連命宮都被人幹碎了,命魂還能幸存下來的情況屬實是極少。


    命宮就像是建在危險至極的苦海之上的一棟房屋,房子遭到外部的龍卷風、泥石流、雷擊、冰雹、海嘯等外部攻擊,房子遭到了會毀滅性的摧毀。


    房主在房子裏還能活嗎,有機會活,但活的機會往往不會很大。


    這個概率非常的小。


    拿個別情況舉例。


    肉身死了,就代表所修煉的神通沒了,畢竟神通跟肉身氣血相關聯,一身神通都在肉身之中,肉身不存,神通也就不存了。


    而命宮儲存著食煞境修士所有的法力,命魂居於其中。


    肉身死亡,命宮就是第二條命,可以施術奪舍重生,活出第二世。


    命宮碎了,二魂七魄全被打散了,命魂就是第三條命,就算是機緣巧合之下命魂僥幸從敵人手中存活下來,但會法力全無,神通盡失。


    這種情況下想要奪舍一個健全的凡人都很難,隻能退而求其次,奪舍那些意誌薄弱、身體虛弱、精神狀態極差,長期昏迷,意識模糊的人。


    亦或者靠父母長輩,親朋好友的協助,奪舍一具凡人肉身,相當於是徹頭徹尾的轉世重修,除了記憶還在,一身修為全部都要重頭開始。


    眼下公羽落肉身死亡,命宮尚存,想要重活,很簡單,真讓他跑出去隨便奪舍一個凡人,便能重新活過來,問題是,以他犯下的罪行,周青峰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誰也沒這個權力能許諾公羽落活下去。


    除非城主頒布特赦令,特赦公羽落的殺官謀反罪,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事。


    死肯定是死定了,公羽落此刻談條件無非就是垂死掙紮。


    公羽落也知道自己必死,可是總是想要嚐試一下,總不能等死:“指揮使,你不能讓我活,那我絕不認罪,也絕不吐露此案背後的隱情。”


    周青峰平靜的說:“眼下你認不認罪都無所謂,你當街殺官,親眼看見你殺死揚大人的目擊者不少,事實清晰,這已經足以結案,至於你說的隱情,我不在乎,本指揮使功勞已經在手,能擴大戰果最好,不能也是大功一件。”


    “不過你就慘了,鑒於你當街殺官、事後潛逃、武力拒捕,抓獲後死不認罪,按照劍塔律法……”


    說到此處,周青峰略做停頓,他對於劍塔律法不是很熟,實在是劍塔的律法太多了,萬年傳承下來,律法增增減減,已經多的讓人頭皮發麻了。


    一個專司審判的官員背律法整整背十年都隻能背下百分之一。


    整個劍塔恐怕都找不出一個能將律法全部背下來的官員,大多時候在審判之前,相關官員都會在家默默把落灰的律法寶典給翻出來一條一條的找。


    靳威見周青峰望過來,他立刻邁步上前,適時接口:“按照劍塔律法,殺官的罪犯,罪當誅滅滿門,無論老幼,雞犬不留。”


    “倘若犯人認罪態度良好,主動自首,可從輕發落,隻誅殺罪犯一人,並剝奪家人的自由民身份,統一貶為奴隸發配到野外莊子上勞作。”


    “像公羽落這樣當街殺官,罪加一等,滅三族,事後潛逃,武力拒捕,再加一等,加之死不認罪,再加一等,罪當滅九族。”


    周青峰背負雙手,淡漠的望著公羽落,說道:“聽見了,你說不說自己掂量,我沒有任何損失。”


    公羽落沉默不語,麵露掙紮之色。


    周青峰適時的逼了一把:“不說算了,靳威,準備結案吧,這案子拖得有些時日了,總得給城主一個交代,無論是不是有隱情,就拿他交差吧。”


    說完,周青峰轉身便走,似乎毫不留戀。


    公羽落見狀,頓時慌了,不是說周青峰素有仁德公正之名嗎,這樣百姓稱讚的好官難道不是要查明真相嗎,怎麽跟其他貪官汙吏一個德行。


    他慌忙大叫:“指揮使留步,我說,我說!!!”


    周青峰回頭看了一眼公羽落,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掉頭返回,站在囚籠之外,目視公羽落的雙眸,說道:“說吧,我不會再掉頭回來第二次。”


    公羽落深吸一口氣,說道:“說來話長。”


    周青峰伸手製止:“先等等,靳威,椅來。”


    靳威見狀,立刻從儲物袋裏取出小茶桌和椅子,並順帶著在小茶桌上放上一些糕點、瓜果以及少主最喜歡喝的冰鎮荔枝紅茶。


    周青峰坐在椅子上,抓了一把瓜子,邊嗑邊說:“你繼續。”


    “……”公羽落有一股掐死周青峰的衝動,但是回頭看了一眼囚籠之中站著的執器,執器手中還拘拿著他的命宮,他想動用法力都做不到。


    公羽落緩緩說道:“指揮使,這件事還要從頭開始說。”


    “我本不是劍塔人士,苦苦修煉三百年,方僥幸修煉到食煞境,想要再進一步,實在是千難萬難,我就想來劍塔闖一闖,碰一碰機會。”


    “畢竟世人皆知,劍塔是一個遍地財富、遍地機會、充滿奇跡的地方,鹹魚翻身、鯉魚化龍的的例子比比皆是,我輩修士誰還沒有一個劍塔夢呢?”


    周青峰微微點頭,給予認同:“確實,劍塔的機會確實很多。”


    靳威和執器也是暗暗點頭,他們都承認劍塔的機會很多,也遍地都是財富,無時無刻都在發生奇跡,但是前提自身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


    此實力不單單指戰鬥力,在劍塔城內這個豪族雲集、遍地權貴的地方,個人能打有個屁用,想要在劍塔混,是要講背景講勢力的。


    再能打,沒腦子,一輩子也就是做打手的命。


    能打不一定能混的風生水起,但是懂人情世故,懂得站隊,懂審時度勢,懂得抓住機會,自身具備辦事能力,想要混出個人樣來,並不算是特別難。


    在劍塔給權貴做走狗絕對不丟人。


    因為想給權貴做走狗的民間散修能從繞著劍塔全境三圈。


    公羽落說:“我懷著夢想來的,希望能夠劍塔闖一番大事業。”


    “豈料來了之後我才發現想要在劍塔落戶太難了。”


    “外地人想要在劍塔落戶,必須要對劍塔城做出傑出貢獻,或者在劍塔直接投資,連續三年投資情況穩定且納稅記錄良好。”


    “或者具備特殊才能,在擅長的領域做出過突出成就的人,或者在商業組織裏長期擔任高級管理人員,或配偶為劍塔子民,婚姻關係超過五年以上。”


    “或在劍塔長期工作,年收入不得低於六十萬法錢,納稅額不得低於十二萬法錢,你們知道想要在劍塔落戶有多難嗎,我根本就做不到啊!”


    公羽落說到這裏,說著說著都把自己說氣到了:“我想娶個有劍塔戶口的凡人女子,想著五年後能落戶吧,誰知道劍塔的一個凡人女子竟然都瞧不上我這個外地人,罵我是土包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們劍塔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我一個食煞境修士在劍塔連個戶口都混不上,還被一個凡人女子給嫌棄了,我回老家跟人說,人家都不會信。”


    “我公羽落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的窩囊氣啊。”


    周青峰:“……”


    作為一名劍塔人,他從未經曆過落戶有多難這一關。


    也不曾了解過劍塔的戶口這麽值錢,因為他根本接觸不到這方麵。


    周青峰指了指越說越帶勁的公羽落,提醒道:“別扯歪了,說重點。”


    公羽落聞言,說道:“我在說重點,落戶難,我就不落戶了,來都來了,總得把路費掙回來了再走吧,於是我就撕了通關文牒,在劍塔貧民窟黑了下來。”


    “那地方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躺下來連翻個身都難,要不是房租便宜,我是真不想住哪裏,好在那裏有很多跟我一樣黑下來的修士,我就向他們請教怎麽在劍塔謀生,通過他們的介紹,我去打黑拳謀生。”


    周青峰伸手示意:“停,打黑拳?”


    靳威在旁解釋:“指揮使,打黑拳就是修士戴上舊日枷鎖,在特製的擂台上僅憑空手對打,用拳頭將對方打到不能站起來為止。”


    “黑拳選手都是同一個量級的,比如食煞境修士跟食煞境修士打。”


    “這種黑拳打起來的話,非常野蠻,非常血腥殘忍,選手必須將對手打的站不起身為止,很多人都喜歡看這種拳拳到肉,血肉橫飛的場麵。”


    “特別是掙到錢的暴發戶,急需找刺激發泄心中的情緒,看著比他們境界更高實力更強的修士跟瘋狗一樣在擂台上進行野蠻原始的打鬥,他們都會產生一種極其病態的快感,並且還會根據喜歡的選手來花錢押注。”


    “而選手通過打黑拳獲得一筆數萬法錢的酬金,隻不過淪落到去打黑拳供人取樂的都是一些沒有戶口的黑戶,贏了錢也不納稅,屬於是非法盈利,舉辦方組織黑戶打黑拳,盈利也不納稅,這已經違反了劍塔律法。”


    “不過,逃稅的事歸稅監總司管,不歸咱們都察院五處管。”


    周青峰微微點頭:“沒關係,先記下不用查抄,留著這家地下賭拳場,以後跟稅監總司的人打交道,也許能派上點用場。”


    靳威聞言,默默點頭,頓時領會少主的意思了,查抄一個地下賭拳場,屬於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人家稅監總司方麵不一定領這個情。


    但是以後說不定跟稅監總司的人打交道呢,退一步說,萬一有機會往稅監總司裏安插自己的人手,總得給他點功勞才能讓他往上走一走。


    稅監總司不一定要是周青峰來掌控。


    但是稅監總司裏一定要有周青峰的自己人。


    公羽落繼續說著他的事:“戴上舊日枷鎖跟那些職業打黑拳的人對打,我總是打不過,敗多勝少,每次隻能拿很少的出場費,這樣別說在劍塔混出個人樣了,就是掙到回家的路費,都不知道要掙到何年何月。”


    “直到有一天,一個神秘人找到我,他給了我一瓶藥,隻要吃了肉身就會不斷的變強,哪怕戴上舊日枷鎖,依舊能夠幫我在打黑拳獲取勝利。”


    周青峰敏銳的聞到了關鍵信息,立刻詢問:“神秘人,什麽神秘人,體貌特征,是男是女,給你的藥又是什麽藥,說清楚。”


    公羽落搖頭說:“不知道,沒見過臉,神秘人披著一件綠色的披風,帽簷遮住了臉,看身高像是個女人,但是說話的聲音又像是個男人。”


    “對方給我的藥,說是研發的煞級上品丹藥,叫什麽超級大力丸,一聽就部非常不靠譜,我沒吃,也沒搭理那人,隨手將丹藥收起來就走了。”


    “後來有一天,我打黑拳都已經掙不到錢了,再不掙錢連貧民窟的房租都要交不起了,忽然就想起來神秘人給我的超級大力丸,我就想著試一試。”


    “結果令我非常意外,我肉身的力量、耐力、恢複力、肉身強度以及肉身蘊含的煞氣飛速的增長,我感覺得到體內多了一團神秘的力量,它吞噬我的血肉煞氣,但是同時也在讓我迅速更強。”


    “我打黑拳,打一場贏一場,打一場贏一場,我就像是個不死的小強,沒人可以把我徹底打垮掉,我沉醉在這股強大的力量裏。”


    “我感覺我不用修煉,我的肉身也在飛速的變強,同階修士單憑肉身根本無法與我抗衡,完全被我單方麵的碾壓。”


    “突然有一天,不知為何我失控了,我差點把對手活活打死。”


    “我知道,我正在被那股力量影響,當我想要反過來吃掉這些外來的力量時,我發現吃不掉了,因為這些外來的力量已經跟我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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