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劍塔城外,小樹林中。


    閻問酒確實破防了。


    他花了一千二百萬錢把這幫人給撈出來,結果他們竟然不想找周青峰複仇,這下計劃好的如意算盤全部被打亂,搞得閻問酒心態差點崩了。


    好在閻問酒坐在五處主事的位置已然三十年,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很快就穩住了心態,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這點道理,他還是懂得。


    無非就是在計劃出現變故時,隨機應變。


    若事真不可為,閻問酒會立刻放棄襲殺任務,果斷抽身撤退。


    但是現在情況尚且沒有到這一步,依舊是具有可操作的空間。


    所以,閻問酒不僅沒有走,反而還掏出了滋補肉身氣血和恢複法力的丹藥給古道詔一夥人,希望他們能盡快恢複一些戰鬥力,再設法說服他們。


    二十名前任皇子親衛,圍坐於火堆之前,在閻問酒提供的各種滋補肉身和恢複法力的丹藥下,他們正在打坐恢複自身修為。


    飽受十年折磨,如今他們的個人戰鬥力大不如前。


    法力空空如也,肉身氣血大虧。


    肉身氣血大虧的情況下,他們連肉身神通都無法使用,因為九成九的神通都是需要消耗肉身氣血,而施術,則需要法力作為能量源泉。


    少量特殊神通和術法則需要同時消耗氣血和法力。


    “無麵先生,多謝你的丹藥。”古道詔感受著枯竭的氣血和法力正在緩緩恢複,盤膝坐在火堆前,對著身旁的黑袍麵具人表達了感謝。


    但是,對於襲殺周青峰一事,古道詔絕口不提,哪怕被人家撈出來,吃了人家丹藥,那也不足以讓古道詔帶著兄弟們豁出命去做掉周青峰。


    因為這又是在走十年前的回頭路了。


    十年前,無論怎麽走,都是死路一條。


    逼不得已,隻能以身入局,用命換取家人的平安富貴,衣食無憂。


    結果被關進監獄裏,這個結果出乎古道詔的意料,古道詔當時依舊是心存死誌,想著關一段時間出來後,繼續刺殺周青峰。


    然而這一關就沒個頭,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


    人啊,唯有身在黑暗深淵,才更加清楚光明的珍貴。


    十年牢獄之災,已然足夠一個人想明白很多事。


    在此期間,古道詔托關係找朋友找熟人想出去卻根本沒用,因為這是在劍塔,劍塔四少主關進去的人,沒有權貴敢得罪四少主,撈他出來。


    不出意外,他一輩子都得待在監獄裏,休想再見天日。


    痛苦嗎,痛苦。


    難熬嗎,難熬。


    在監獄裏,古道詔這一夥人全部失去了作為男人的尊嚴。


    吃屎喝尿、撅屁股、霸淩、sm等戲碼幾乎隔三差五都在上演。


    大多人都受不了折磨,崩潰自殺了。


    活下來的人也都是整日麻木度日,小心翼翼。


    但是,至少古道詔保住了一條命,而且家人也因他的盡忠行為而得到保全,皇室依舊會讓他的家人衣食無憂,子女承襲親衛一職。


    每每想到此處,古道詔心有慰藉,甚至心中懷揣希望,隻要出去了,踏踏實實帶著兄弟們遠走他鄉,隱姓埋名,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眼下這位無麵先生明顯跟周青峰有恩怨,撈自己一夥人出來,就是想拿自己這些人當刀,這一點古道詔都看不出來,那算是白活了。


    閻問酒說:“古道詔,周青峰害你坐了十年牢獄之災,你就不恨他?”


    古道詔微微皺眉,知道對方不死心,想要撩撥出自己的複仇火焰,於是沉吟片刻,直言道:“周青峰與我沒有任何私人仇怨,當年我複仇隻是情勢所迫,他將我關進監獄坐牢,反而使得我保全了性命、保全了家人。”


    “我理應謝他才對,但是我沒有這麽豁達。”


    “他讓我坐牢十年,飽受摧殘,說我不恨,那是假的。”


    “我是恨不得他去死,可是現在我們有了重啟人生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來之不易,也是我們坐牢十年等來的機會,以前我沒有重啟人生的機會,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錯過就永遠會錯過。”


    “我沒有勇氣帶著兄弟們去做掉周青峰,放棄唾手可得的新人生,再重蹈覆轍走回老路,這麽做,對我和兄弟們百害而無一利。”


    “人嘛,總是要向前看的,我這麽說,無麵先生可聽明白了?”


    閻問酒聞言,麵具之下的臉色有些發黑了,眼看從個人仇怨無法攛掇古道詔,幹脆換了個激進的方式:“古道詔,皇甫雲崢帶你不薄,沒有皇甫雲崢,你和你的家人不可能享受到榮華富貴,你也成不了食毒境修士。”


    “現在皇甫雲崢身死,你作為他的親衛統領,不思複仇,竟然想著放棄仇怨,苟且偷生,你這樣忘恩負義之徒,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古道詔神色微變,卻並不受他的激將法,而是沉穩的說:“十年前的古道詔已經以死盡忠了,現在的我隻是無名無姓的自由之人,隻是想重新開始,”


    “無麵先生不必用言語激我了,無論你與周青峰有何仇怨,為何要殺他,我都不想摻和進去,還請無麵先生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活路吧。”


    閻問酒蹭的一下站起身,眼看軟的怎麽都說不通,隻能冒險來硬的了:“古道詔,我救你們出來不是白救的,想要活路,那就跟我去殺了周青峰。”


    “否則我即刻將你們的消息告訴蟒雀皇室。”


    “屆時,你們照樣是死路一條,連你們的家裏人都要受到牽連。”


    古道詔臉色巨變,忍不住站起身,眼含殺意,聲音泛冷:“無麵先生,你與我們有恩,我們本能結個善緣,你非要苦苦相逼嗎。”


    與此同時,19名食煞境兄弟齊刷刷的起身,神色不善的望著閻問酒。


    實在是閻問酒的話語觸及到了他們的逆鱗了。


    閻問酒掃視一圈,冷聲說:“好一群忘恩負義的畜生,枉費我花了一千二百萬法錢救你們出來,沒想到是救了一群白眼狼。”


    “也罷,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們索性攤開了說吧。”


    “你們要麽跟我去殺周青峰,殺完人,今夜的事爛在肚子裏,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以後互不相見,再無糾葛。”


    “要麽你們可以試試殺死我,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實力。”


    “我話說完,路怎麽走,你們自己選。”


    閻問酒言罷,法力外放,體繞紫光,負手望著這群人,宣示著他的強大。


    他可不怕這群家夥翻臉不認人。


    因為他已經做好翻臉不認人的準備了,方才給他們吃的恢複丹藥已經動了手腳,隻要他想,這群人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此地,包括古道詔。


    古道詔一行人望著閻問酒體表環繞的紫光,頓時臉色一沉。


    食濁境修士,法力特征是黑光。


    食災境修士,法力特征是紅光。


    食煞境修士,法力特征是青光。


    食毒境修士,法力特征是紫光。


    食欲境修士,法力特征是黃光。


    食傷境修士,法力特征是藍光。


    這些境界特征都是極為明顯,容易辨認,若修士需要威懾敵人時,隻需外放法力,通過法力特征就能瞬間識別境界高低。


    眼前這位體繞紫光的無麵先生,已然是掌握了某種規則的食毒境修士。


    倘若古道詔在全盛時期,自然不怕,可是如今他的狀態極差,法器、符篆等增加戰鬥力的諸多手段都已經缺失,已然不足巔峰時期戰力的一半。


    在這種情況下跟一名全盛時期的食毒境修士打起來,隻有逃遁之力,想要殺死對方基本不可能,可是不能殺死對方,對方將他們一夥人還活著的消息傳遞給蟒雀皇室,為了不連累家人,他們也得回帝都自裁謝罪。


    動手殺對方,又打不贏,反倒是會被殺。


    分散逃跑,沒意義,還是死路一條。


    可是給對方當刀,事後難免會被滅口。


    古道詔跟著皇甫雲崢多年,豈能看不透當前局勢呢。


    這位無麵先生從頭到尾隱藏身份,不惜得罪周青峰這位劍塔四少主,也要將自己這夥人給撈出來,就是想要借刀殺人。


    做刀的哪有好下場,等殺完人,自己這夥人必定會被滅口的。


    屆時,這位無麵先生便能全身而退。


    而最終殺死劍塔四少主這口黑鍋怕是得落在蟒雀皇室的頭上。


    倘若連這點都看不透,古道詔算是白活了。


    可是看透又如何,局勢至此,他也沒得選。


    隻能死中求活,假意同意合作,並設法在合作過程中尋找活路。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古道詔幽幽歎了口氣,倍感心累,伸手示意其他十九名兄弟別衝動,接著說:“無麵先生,我們願意跟你一起殺周青峰。”


    閻問酒聞言,收斂法力,笑著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很好,隻要你們老實聽我的話,我保證你們安然無事。”


    “你們不是想要重新開始嗎,重新開始也需要錢啊,等你們殺死周青峰,我可以給你們兩億法錢。”


    “有了這筆錢,你們這些兄弟去哪都行。”


    古道詔聞言,權當放屁,不過還是低頭抱拳一禮:“多謝無麵先生,我們兄弟還需要時間恢複,襲殺周青峰的行動,可否緩一緩。”


    閻問酒說:“你們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不必多說,現在出發吧。”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祖丘山,周青峰一行人重返楊家莊,為了照顧楊氏家族的體麵,煞級僵屍還是被放在現場製作的棺材裏,並由家奴們一路抬著回來。


    本應緊閉的後門敞開著,莊內燈火通明,而且無人看守。


    一行人步入其中,路上沒有遇見一個人,整個莊子死寂一片。


    地麵上散落著各種法器,不少屋子倒塌燃燒,四處還濺射有大量血液。


    明眼人都看出來,就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楊家莊出了大事。


    可是偏偏沒有看到任何屍體,這才是最為古怪之處。


    楊大郎短暫的茫然無措過後,趕忙掏出煞級通信法器‘千裏鏡’聯係楊三郎,然而楊三郎無論怎麽聯係都聯係不上,頓時就給楊大郎整的焦急如焚。


    周青峰見狀,皺眉不止,他最討厭的就是辦事的時候出現未知意外,導致局勢脫離掌控,因為這往往意味著自己將不再處於絕對安全的位置。


    好在周青峰做事一向很穩,很謹慎,哪怕隻是出城七裏地,也是身邊帶著老瘸子護駕,就算發生什麽意外情況,最起碼也能保證全身而退。


    突然,前方出現一個四肢著地緩慢在地上爬行的綠皮僵屍。


    那隻綠皮僵屍披頭散發,看不清麵容,雙眸透過發絲閃爍著幽綠的色彩,在黑夜之中極為醒目,裸露的皮膚布滿了傷痕和膿包,散發著濃鬱的煞氣。


    楊大郎大驚失色:“煞級僵屍,莊子裏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隻煞級僵屍。”


    楊二郎如臨大敵,一拍儲物袋,喚出一柄短斧法器:“該死,什麽時候的事,僵屍怎麽會混進莊子裏,其他人都是飯桶嗎。”


    周青峰見狀,悄然退至眾人身後,左右四顧,隨時準備戰略性撤退。


    “後邊,後邊也有啊!”一名家奴驚恐大叫,抽出腰間的法刀。


    “上麵,上麵也有~~~”又是一名家奴顫聲提醒。


    不知何時,屋頂上,牆壁上,前後左右的大路小路都冒出來了一隻隻綠皮僵屍,這些僵屍全部逸散著濃鬱的煞氣,清一色的都是煞級僵屍。


    “┗|`o′|┛ 嗷~~~”正前方僵屍突然抽身站立,仰頭發出屍吼聲。


    隨後像是捅了僵屍窩一樣,周圍的煞級僵屍齊刷刷的飛速衝來,或四肢爬行,或雙腿狂奔,或蛙跳彈射,速度快的如同一道道幽綠色閃電。


    甚至有僵屍背部展開肉翼想要飛天衝來。


    然而剛起飛,頭頂天空赫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青芒大陣,陣法紋路神秘莫測,覆蓋了整個天空,並將整個楊家莊都包裹在內。


    飛天的僵屍瞬間遭到一億零八百萬斤的超重力碾壓。


    刹那間,跌落在地,變成一攤血肉爛泥。


    就算變成這樣,肉泥還在蠕動,重新的凝聚形體。


    “這是我楊氏的煞級鎮族大陣,現在隻有娘親才有資格下令開啟,娘沒事,娘還活著!”楊大郎見狀,麵露喜色,掌心喚出煞級法劍,單手結印,法劍頓時分化萬千。


    “二弟,娘在祖祠,快隨我殺過去救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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