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五處梅花司,副主管辦公的偏殿之中。


    閻問酒被嚇的有些應激了。


    他實在沒想到翟行遠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想要殺掉周四郎。


    駱家幫和周四郎本就隻是權力鬥爭,牽扯到新舊交替,權力洗牌,雙方勢力水火不容,明爭暗鬥是必然的,但沒必要把人搞死啊。


    況且在劍塔效命的官員們也都有自己必須要遵守的規矩,不守規矩,就會遭到第一夫人的血腥製裁,為此付出慘烈的代價,沒有人能夠例外。


    自從第一夫人繼任城主之位,一直居住在城主府後院,很多年都沒有正經召集文武百官開過大朝會了,城主大殿空置至今。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夫人依舊通過議事閣牢牢掌控著劍塔城。


    這不僅僅隻是依靠第一太白的武力威懾。


    更得益於第一夫人善於玩弄權術。


    第一夫人是默許派係紛爭存在的,她借此構建起各派之間的權力均衡,以防某一派係坐大,危及她作為城主的權威。


    這種微妙的平衡,令各方不敢輕舉妄動,挑戰她。


    而且各派係間的明爭暗鬥,不僅助第一夫人洞悉朝野動態。


    還可能在彼此鬥爭中,向第一夫人透露對方的隱秘。


    以換取第一夫人的支持,為第一夫人監控全局提供了便利。


    第一夫人能借派係鬥爭,消除或遏製潛在威脅。


    一旦某派勢力過盛,第一夫人就扶持其對手,削弱該派影響。


    通過派係間的較量,第一夫人得以置身事外,減少決策失誤帶來的責任,同時,避免了直接卷入衝突,保持了第一夫人的超然地位。


    某種程度上,派係之爭會激勵官員,為博取第一夫人歡心而加倍努力,提升行政效率,害怕表現不佳而遭到對手利用。


    派係鬥爭還能分散官員注意力,使他們忙於相互攻訐,無暇聯合,鞏固了第一夫人的絕對統治。


    而第一夫人在派係鬥爭中扮演調停者,對勝利方施以恩惠,培育忠誠於己的力量;而敗者或因第一夫人寬宏大量而心存感激,加深對第一夫人的依附,形成一種循環,穩固了第一夫人的統治根基。


    為了爭權奪利,各自派係的官員之間可以互相鬥,可以玩各種手段將對手拉下馬,罷官免職也好,下獄坐牢也好,驅逐出境都行。


    但是要懂得適可而止,絕對不能將失勢的對手搞得身死族滅。


    這是給別人活路,也給自己活路。


    因為在風雲變幻的劍塔城,誰都不可能一輩子都得勢。


    官嘛,隻謀權。


    既有上位得勢時,也有退位失勢時。


    上位得勢時,培植黨羽,剪除敵手,將對手往死裏搞。


    那麽退位失勢時,敵手同樣會把自己往死裏搞。


    大家都害怕失勢時被對手清算,下手隻會越來越狠。


    長此以往,大家隻顧著搞死對手,誰還肯為劍塔做事,隻會越鬥越凶,越鬥越殘忍,一個家族一個家族的死,一個派係一個派係的滅亡。


    萬年傳承的劍塔城,最終隻會因內鬥,人才凋零,政務混亂,走向沒落,甚至某一方勢力在狗急跳牆的情況下,不惜掀起一場血腥殘酷的政變。


    所以效命劍塔的官員們都會守規矩,不會將敵對官員搞得身死族滅。


    倘若有官員不懂規矩,傻兮兮的破壞規矩,設法將敵對官員搞死,所處派係和家族也全部搞死,那麽事後,那會遭到劍塔所有官員的聯手打壓。


    第一夫人也會順勢將這個不懂事的家夥弄死。


    現在翟行遠想要在野外趁機殺掉周四郎。


    這簡直就是權欲熏心,喪心病狂,無法無天。


    他翟行遠敢想敢做,閻問酒也不敢配合啊。


    翟行遠單手持握兩顆龍珠盤玩,眼角注意到了閻問酒的異常神色,於是冷冷問:“閻主事,本官讓你為老師殺個人而已,莫非你不願意?”


    “翟副主管,駱老師待我恩重如山,為駱老師辦事,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義無反顧,但是,殺周四郎這麽大的事,是不是需要跟老師商議一下再定。”


    閻問酒回話時,加重了一個副字,提醒翟行遠還隻是個副主管,不要擅作主張,五處主管還是駱秉義,而非他翟行遠。


    翟行遠麵色淡然,不疾不徐的說:“駱老師精神狀態不好,需要靜心養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駱老師之前已經給了我們指示,無需再去請示。”


    閻問酒一愣,茫然問:“什麽指示?我怎麽不知道。”


    翟行遠雙眸閃爍,手中兩顆龍珠在掌心盤玩,緩緩開口:“還記得老師給我們的指示嗎,老師讓我們看著辦,做什麽事都不能違反劍塔律法。”


    閻問酒皺眉說:“記得,但是這跟殺不殺周四郎有關係?”


    翟行遠投去一個愚蠢的眼神,張口忽悠:“看著辦的意思就是見機行事。”


    “不違反劍塔律法,你想想,什麽情況下才能不違反劍塔律法,還能搞垮周四郎呢,那就隻有在野外了,人不在劍塔城,劍塔律法可就管不著了。”


    閻問酒神色一震:“駱老師竟然連周四郎出城都已經算到了?”


    翟行遠語重心長,繼續忽悠:“你不要低估咱們的老師,咱們這位駱老師能無背景無後台,能走到如今高位,怎麽會跟我們說廢話呢,那必然是有深意的。”


    “放心去做吧,等幹掉周四郎,騰出副指揮使的位置,駱老師成功往上走一步,我也能跟著往上走一步,到時候我這個位置,就是你的了。”


    閻問酒舔了舔嘴唇,已經有點被說動搖了:“可是周四郎到底是城主的兒子,還是裘承德的愛徒,真要是莫名其妙橫死在野外,此事恐難善了。”


    翟行遠胸有成竹的說:“沒事,你莫怕,他周四郎走到如今高位,跟他有恩怨糾葛的人何止一家兩家,想他死的人數都數不清。”


    “周四郎若死於野外,第一家首先懷疑的對象就是蟒雀皇室,別忘了周四郎在十年前把蟒雀皇室的皇甫雲崢給弄死了,這件事最終可是不了了之的。”


    “你隻需將現場所有人都殺死,毀屍滅跡,將其做成一樁無頭懸案。”


    “第一家真要查,那要查到猴年馬月去。”


    “放心吧,怎麽輪也輪不到我們頭上的。”


    閻問酒聞言,心中大定,徹底被說服了:“好吧,翟主管,你說怎麽做。”


    翟行遠手握兩顆龍珠把玩,雙眸閃過一絲睿智之色:“做掉周四郎這件事最好是別用我們自己的人,畢竟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閻問酒頻頻點頭,覺得翟行遠說的有道理。


    翟行遠突然問道:“我記得十年前周四郎將古道詔這群人給關監獄裏服刑了吧,這群人現在還有幾個活著?”


    ps:今天身體不舒服,腿麻胳膊疼,不知道咋回事,今天就更新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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