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溫統領勉力抬頭,望著腰挎六把刀的怪男人麵容,越看越是眼熟,腦海突然靈光閃過,想起這人似乎叫葉庭修。


    葉庭修麵無表情的說:“數到三,不說,你死。”


    “三”


    “二”


    “一”


    溫統領依靠著槍身沒有倒下,心思急轉。


    此人的刀術極端恐怖,一招便將自己斬成重傷。


    倘若拚命戰鬥下去,必死無疑。


    不如將其引誘帶到守備將軍府,再圍而擒之。


    “你和夫人不清不楚的關係,讓刑將軍很生氣。”


    “刑將軍下令讓我接她回府受罰,她大概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你若要去,我可以帶你去。”


    話音未落,葉庭修瞬間拔刀,刀光一閃,一顆大好的頭顱衝天而起,血濺一丈多高,溫統領無頭的屍體晃了晃,倒在了血泊當中。


    葉庭修冰冷的望了一眼屍體,接著甩刀入鞘,極為熟練的將溫統領的隨身之物全部扒光放進儲物袋裏,然後一躍而起。


    地麵轟然被踩塌陷一大塊,氣浪震蕩周圍數百丈。


    他飛速的在屋頂上俯身奔行,直奔守備將軍府。


    待行至守備將軍府門外。


    葉庭修腳步猛然停下,接著轉身躍至陰暗小巷。


    他葉庭修是腦子不多心眼也不多,但是他知道守備將軍府必然有高手坐鎮。


    想要將月兒救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下這般橫衝直撞進去,恐怕會被府中的高手擒殺當場。


    不過,他葉庭修有一個精通苟道暗殺之術的好師父夜梟。


    過去一年,葉庭修隨著師父夜梟在外曆練,不停的去暗殺任務目標。


    暗殺失敗,被活捉就會慘遭目標人物的嚴刑拷打。


    直至葉庭修被打的剩最後一口氣,師父夜梟才會現身搭救,為葉庭修治好傷,然後繼續讓葉庭修去暗殺目標,如此往複,循環不休。


    一年的地獄訓練,葉庭修早已今非昔比,積攢了豐富的暗殺經驗。


    此刻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知道該怎麽去救人,也沒有足夠的智謀,想也想不出來,唯有摒棄情感,將此次行動視為暗殺任務,憑借經驗行事。


    葉庭修在暗巷之中繞行,悄然爬過守備將軍府的高牆,左右四顧,藏於暗處,觀察一陣,無聲無息的跟上一名女婢,瞬間將其拽進假山之後。


    女婢驚恐萬分,欲要張口呼叫。


    葉庭修卻掐住了奴仆的喉頭,隻需輕輕一捏,女婢已然發不出聲音:“不要叫,安安靜靜帶我去找蘭月夫人,否則,殺了你,聽懂了眨眼。”


    女婢麵色煞白的瘋狂眨眼。


    葉庭修見狀,緩緩鬆開手,接著單手扶刀,示意帶路。


    女婢顫顫巍巍走出假山,葉庭修麵無表情的跟在身後。


    一路穿過庭院走廊,迎麵走來兩名侍衛。


    葉庭修以刀柄捅了捅女婢的屁股,低聲說:“不想死,就別亂說話。”


    女婢牙關打顫,強製鎮定的走過去。


    兩名侍衛看了一眼葉庭修,立刻警惕伸手攔下:“等等,你是誰?”


    女婢見狀,欲要呼救。


    葉庭修看出來了,雙手拔刀將兩名侍衛頸部氣管斬斷,順帶著在心髒一人補了一刀,隨手將屍體甩進草叢假山之後,冷漠的轉身望向女婢。


    “帶路,若暴露,第一個,先殺你。”


    女婢嚇的跌坐在地,踉蹌起身,再也沒有呼救的想法了。


    當通往後院時,又有兩名站崗的侍衛攔住。


    女婢害怕被殺,急中生智,連忙打掩護:“他是跟著將軍朋友入府的客人,宴席上酒不夠喝了,客人是隨我去倉庫取酒的。”


    兩名站崗侍衛聞言,對視一眼,退至一旁,他們自是曉得今夜邢將軍有好友來訪,還帶了一大幫陌生修士入府,出現一個陌生麵孔,並不奇怪。


    女婢暗暗捏了把汗,帶著葉庭修走過崗哨,朝著蘭月所住小院走去。


    蘭月所住小院。


    守備府管家帶著兩名奴仆特來賜死,並宣讀刑辭樹的口諭:“夫人慣有心絞痛之症,藥石無醫,於今夜意外離世,將軍悲痛萬分,下令厚葬。”


    蘭月跌坐在地,慘笑一聲:“上流之人盡做一些下流之事,刑辭樹,你這個心胸狹窄的死變態,連殺我都還要維護你的麵子,惡心,太惡心了!”


    管家臉色未變,隻是淡漠的說:“蘭夫人可有未了心願?”


    蘭月聞言,搖搖頭,慘笑不語,若說還有什麽牽掛的人,那也就是擔心葉庭修是否安全逃脫,可是說了有何意義呢。


    “既然如此,那就恭送蘭夫人上路。”管家揮揮手,兩名奴仆上前,取出白布纏繞在蘭月的脖子上,然後左右用力拖拽,欲要將蘭月活活勒死。


    此時,葉庭修在女婢的帶路下抵達了蘭月小院,撞見此幕,頓時怒極攻心,目眥欲裂,瞬間拔刀,閃電般的揮出三刀,將奴仆和管家盡數斬殺。


    緊接著葉庭修收刀入鞘,趕忙將蘭月攬入懷中,解開纏繞在蘭月脖子上的白布條:“月兒,月兒,我來救你了,你看看我呀,我小葉子啊。”


    “咳咳咳……”蘭月喘上氣,模糊的意識漸漸回歸,當看清楚眼前出現心心念念的人時,頓時淚水泉湧,投入葉庭修的懷中哭泣。


    葉庭修看著心愛的姑娘哭泣,頓時慌了,連忙輕拍蘭月的後背安慰:“沒事沒事,不哭不哭,以後月兒不用怕了,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了。”


    蘭月抬起頭,雙眸含淚,眼眶紅腫,嗔怒錘擊葉庭修的心口:“你個二傻子,不是讓你跑了嗎,你怎麽還敢尋到此處,你不要命了啊。”


    葉庭修嘿嘿一笑:“沒想那麽多,就惦記著來救你了。”


    青梅竹馬,時過境遷,再度重逢,自是有無數的話要說。


    可是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月兒,我現在就帶你走。”葉庭修將蘭月背起,撿起地上的白布條將蘭月死死的綁在自己的後背上,無論如何,今夜必須帶著蘭月離開。


    “嗯。”蘭月麵露淺笑,輕摸葉庭修的後腦勺,安心的以臉貼在他的背上。


    她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婆婆媽媽。


    她知道如今身份暴露,葉庭修不將自己救出去是絕對不會孤身離開的,一味的在此拉拉扯扯,隻會白白耽誤最佳脫身時機,害了自己害了葉庭修。


    自己死不足惜,但是葉庭修不能死。


    “抱緊我,害怕就閉上眼。”葉庭修背著蘭月,爭分奪秒的奔出小院,當看到小院裏呆站不敢亂動亂跑的女婢時,葉庭修本不想搭理,直接帶人離開就是。


    但是蘭月開口了:“小葉子,殺了她,放火燒了院子。”


    “啊?”葉庭修一愣,不太明白。


    蘭月的目光蘊含著一股冰冷和殺意。


    其中還有些許被五濁惡世熬煎過後的生存智慧。


    兩年的折磨,早已讓心地善良、天真爛漫的蘭月變得麵目全非。


    為了保證葉庭修的安全,蘭月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小葉子,聽我的話,此女在我們離開後,就會立刻去找刑辭樹通風報信。”


    “不如殺掉將其偽裝成我的屍體,當做我的替死鬼。”


    “就算刑辭樹察覺異常,仔細調查也需要耗費時間,待刑辭樹查清楚事情原委,那時候我們早已安全的離開甘草堡了。”


    葉庭修聞言,恍然大悟,然後拔刀將嚇壞的女婢斬殺,屍體直接丟進屋內放了一把大火,接著背著蘭月躍至屋頂,迅速的奔離守備將軍府。


    話分兩頭。


    周青峰和蕭鴻運在甘草堡內尋覓疫鬼蹤跡。


    蕭鴻運利用自身優勢,散做流沙在城中來無影去無蹤,四處搜捕疫鬼。


    而周青峰卻不慌不忙,鎮定自若的走在長街上。


    依照疫鬼的習性,喜歡會出現在肮髒之地以及肮髒之人身邊。


    甚至於附身於某個肮髒之人身上,也根本無從得知。


    幹草堡髒地方太多了,衛生條件很一般,動則一年半載不洗澡的人比比皆是,想要一夜之間捉到疫鬼,如同大海撈針。


    但若是找對切入點,就沒有那麽難了。


    根據疫鬼的喜髒的習性來做出合理推斷。


    周青峰將目標定在了收糞工的身上。


    因為收糞工每天雞鳴時分就要挨家挨戶的收糞便,從事的工作不僅肮髒,人身上也肮髒,還能跟全城所有人家有接觸。


    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疫鬼八成在收糞工身邊打轉。


    一路問人,周青峰來到了收糞工的家門前。


    “咚咚咚……”周青峰伸手敲響了大門,另一隻手藏在袖中結印施術,蓄勢待發,藏在雙眸之中的瞬死魔眼瞬間閃過一道猩紅之芒。


    骨肉、五髒、血液當中蘊含的四千八百錢法力被倒吸一空,視野變成了三百六十度,沒有任何死角,任何微小的異常都逃不過他的魔眼。


    如今周青峰的法力還處於食災境剛入門沒多久的階段。


    欲要躍境登階,至少要蓄積四萬錢法力。


    依靠自身苦修,不知要修到何年何月。


    很多底層修士,終其一生也就止步於此。


    就算能修到四萬錢法力,也還要集齊四煞命格作為登階材料。


    難度之高,可想而知。


    民間一個小微家族或門派,掌門和家主也就食災境水平。


    中小型門派家族的掌門和家主也就食煞境的水平,若後輩之中出現第二位食煞境修士甚至第三位食煞境修士,那堪稱興旺了。


    周青峰敲了幾遍門,門內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身後出現了異常。


    一道流沙從四處匯聚而來,快速的凝聚成人形。


    蕭鴻運手持飛扇,笑吟吟的說:“老周,沒想到你還是比我快一步。”


    周青峰頭也沒回,淡淡說:“你也不錯,沒落下多少。”


    “這叫英雄所見略同,你聰明,但我也不傻啊。”蕭鴻運得意的將扇麵在掌心拍了拍,走到周青峰的身側。


    “既然如此,那就看誰先捉住疫鬼了。”周青峰嘴上說著話,手裏卻沒有停下,他見敲半天門沒動靜,幹脆用蠻力直接推開大門,大步走了進去。


    蕭鴻運眨了眨眼,隨後大步入內。


    經過仔細的搜查,家中確定沒有人,唯有在床板暗格裏發現了一本筆記。


    這倒是讓周青峰感到有些詫異。


    一個收糞工,還會寫字?


    周青峰手持筆記:“古怪。”


    蕭鴻運皺眉說:“確實古怪,一個從事如此賤業的收糞工為何會識字?而且又為何寫下筆記要藏於暗格?老周,看看筆記裏寫了什麽。”


    說著話,蕭鴻運取來一盞油燈,放在筆記前,方便閱讀。


    周青峰見狀,翻開筆記,第一頁。


    【我叫高帥,當你看到這一行字時,我已經死了。】


    短短一行字,讓周青峰和蕭鴻運頓時感到毛骨悚然,忍不住對視一眼,感到事情突然變得詭異起來了。


    周青峰眉頭皺的更深,翻開第二頁。


    【更始帝1081年1月1日。】


    【我叫高帥,不高也不帥,反而相貌醜陋,矮小無比。】


    【哪怕我識文斷字,胸有才華,也隻能幹收糞工的低賤工作,就因為別人看見我就惡心害怕,我就隻能像個下水道的老鼠一樣苟活。】


    【想要拜師修煉,奉上拜師禮,都無人肯收我為徒。】


    【說到底,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我算是看透了。】


    【如果可以,我要毀了這個狗屎一樣的世界!】


    蕭鴻運摸了摸臉,嘖了一聲:“幸虧我長的帥。”


    周青峰斜視一眼,默然無言,繼續翻開第三頁。


    【更始帝1081年3月7日。】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見了我的呼喚。】


    【我今天收糞便時偶遇見了一位和尚,和尚說我骨骼清奇,是修煉的絕世奇才,欲要收我為徒,傳我真經,帶我走上修煉之路,我很激動的拜師了。】


    【更始帝1081年5月8日】


    【和尚傳我妙法,然後遠遊了。】


    【我在準備報複計劃。】


    【我要毀了這個狗屎一樣的世界。】


    【更始帝1081年9月30日】


    【我在城中散播瘟疫,看著那些曾經鄙視我、欺負我、辱罵我的人痛苦的哀嚎死去,我興奮極了。】


    【更始帝1081年10月11日。】


    【我最近身體出現了問題,我知道我的心靈被汙染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失控墮化了,也不知道我會墮化成什麽妖魔鬼怪,嗬嗬嗬,希望帥一點。】


    【更始帝1081年10月22日。】


    【最近我的記憶出現了缺失,我知道我的意識已經快消失了。】


    【更始帝1081年11月1日。】


    【不要相信筆記裏的話,假的都是假的,那是鬼寫來騙你的,千萬不要相信,這隻厲鬼不知何時附在我的身上,它在操控我的身體壓製我的意識。】


    【我才是高帥,我無法抵抗它的侵蝕,我快死了,我拚盡全力掙來了一點點清醒的時間,但是這個時間不多,它很快就會再度控製我。】


    【為了讓它找不到這本筆記,我將筆記藏在了床板暗格之下,看到這本筆記的人,跑,趕快跑,這隻厲鬼太聰明了,它在誤導你們。】


    【……】往後再也沒了記錄。


    蕭鴻運的汗毛如同麥浪一般起伏不定,神色閃現一抹驚恐:“該死,這隻鬼竟然還懂得玩計謀,若不是高帥掙脫控製留下提醒,恐怕我們都被騙了。”


    周青峰眉頭深皺,略做沉思,持握筆記說:“這本筆記寫的每一個字都不能信。”


    ……


    ps:四千五百字,兩章合一章的大章節,不是隻更了一章,我的一章比別人更新兩章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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