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珠不知道自己被娘家人莫名其妙的安上了一樁罪名。


    中午一點準時拎包往家走,到了家門口,吳美麗等人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嫂子,我不是給你留了鑰匙麽。現在天氣這麽冷,你們進屋等我唄。”


    月中的時候,青岩山下了一場大雪。起初大家都以為下一天就結束了,誰也沒想到這場大雪持續了十二天。


    本來家屬院這群家屬呆在家裏就沒什麽事兒,大雪封路不方便串門子,都困在家裏納鞋底幹活兒。


    沒日沒夜的納了十幾天鞋底,就等著今天來喬寶珠這交貨收錢呢。


    大家都知道喬寶珠工作清閑,每天在單位吃完了午飯就能溜回家。大夥兒掐算著時間,不約而同的站在喬寶珠家門口等著她。


    吳美麗是這一群人裏麵,最先跟隨喬寶珠納鞋底的人,也是第一個靠納鞋底賺了錢的。


    喬寶珠對她很信任,不僅全心全意的教她,還將家裏的備用鑰匙給了她。


    吳美麗也很上道兒,每天比喬寶珠早20分鍾進屋,先把家裏的炕燒熱了。


    隻不過今天比較特殊,來交貨的人太多,吳美麗不敢放人進來。


    倒不是怕家屬們偷東西,實在是喬寶珠屋裏擺設的太講究。她都來了十幾次了,還覺得眼花繚亂的,覺得哪裏都新鮮。


    萬一有那莽撞的家屬,碰壞了喬寶珠的東西咋整。這山卡拉的地方,就是有錢也買不到啥好東西。


    所以吳美麗燒熱了炕頭,就趕緊跑了出來。她堵在喬寶珠家大門口,帶頭等著喬寶珠下班。


    “今天外頭日頭好,也沒啥風,等一會兒也不冷。”


    吳美麗頂著被吹飛的頭發,睜眼說瞎話。順手接過喬寶珠手裏的小提包,笑嘻嘻的推開大門。


    “你們也進來吧。”


    吳美麗衝著一群家屬招手,將等在門外的家屬們放了進去。


    走在最後的兩個婦女,看見興高采烈招呼眾人的吳美麗進了屋,一臉瞧不上的撇撇嘴。


    兩手抄袖的王光英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鄰居:“嘖,你看看吳美麗那嘚瑟樣兒。好像她才是這家的娘們,明明揣著屋裏的鑰匙,非要讓咱們在外麵凍著。”


    解學珍凍得上牙打下牙,捏著鼻子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一邊用力跺腳走路一邊埋怨:“誰說不是呢。她就是故意凍咱們的,你看她那哈巴狗的樣兒。看著就來氣。”


    二人不是家屬院的家屬,而是住在附近的村民。是聽說了家屬院有人收納好的鞋底,特意過來碰運氣的。


    她們來得早,身上的棉襖比較薄,站在喬寶珠家大門口沒一會兒就凍透了。


    喬寶珠同意讓她們先進屋,卻被吳美麗拒絕了,倆人都挺生氣的。


    覺得吳美麗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披著人皮不幹人事兒。


    喬寶珠家這棟房子,院子挺大,但是房子隻有一間半。


    王光英、解學珍是最後進屋的,裏屋早就站滿了人,她們倆隻能站在廚房門口排隊等著。


    二人之前是看過交貨的樣品的,今天是第一次交貨,也是第一次來喬寶珠家。


    光是廚房的擺設,就足夠二人驚歎了。


    “家屬院的日子是真好啊,這屋裏都刷著白牆。咱們村委會的牆都泥抹的,嘖嘖嘖,媽呀,快看棚頂,她家廚房都安了燈泡。”


    “媽也,還真是貴燈泡呢。我看看,好像是四十瓦的呢。”


    部隊蓋得房子都比較高,王光英仰頭看不清楚,跳上了灶台,站在鍋台邊上仰頭看燈泡瓦數。


    “你快下來,上人家鍋台上幹啥去。”


    解學珍沒想到王光英這麽虎,跑人家鍋台上站著。


    “那有啥的,我擦幹淨就行了。”


    王光英伸著脖子往屋裏看了一眼,確定喬寶珠沒注意到這邊。用棉襖袖子胡亂地在鍋台上擦了擦,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


    喬寶珠沒注意到這邊,吳美麗卻聽見了動靜。


    她撩開門簾往外看了一眼,此時王光英早就從灶台上跳下來了,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一臉無辜的看著吳美麗。


    吳美麗沒發現不對勁,笑著問等在廚房中的眾人:“你們等累了吧?我給你拿凳子坐會兒,今天人多,等的時間長點。”


    王光英一臉爽快的客氣:“不用拿凳子,我們不累。”


    吳美麗從屋裏拎了幾個小馬紮,安排好眾人坐下,又回屋給喬寶珠幫忙去了。


    王光英見吳美麗進了屋,一臉得意的衝著解學珍炫耀:“我就說沒事兒吧,就你大驚小怪的。”


    “你以後可消停點吧,你沒發現這家收拾可利索可幹淨了麽。廚房的牆麵一點都不黑,灶膛口一丁點灰都沒有。東西擺的利利索索的,一看就是幹淨人。”


    王光英不以為然,“誰家新結婚的小媳婦兒都這麽幹淨,我當年結婚的時候比這還利索呢。”


    “她這是沒生孩子,等有了孩子,再也幹淨不起來了。”


    提起孩子,王光英眼珠子轉了轉,小聲嘀咕道:“我聽說這家小媳婦兒結婚一個月了?肚子有動靜沒?”


    坐在二人前麵的家屬聽不下去了,轉過身滿臉犀利:“結婚一個月就懷上孩子?我們家屬院可是清清白白規規矩矩的地方,沒有那些歪門邪道的風俗。”


    王光英臉色一變,“誰歪門邪道?你啥意思,我說啥了?”


    解學珍嚇得趕緊捂住王光英的嘴,她們倆都是普通的農村婦女,哪能跟軍屬比啊。得罪了這些女人,以後還能掙錢麽。


    “你說什麽你心裏清楚,你進屋做的事兒也有人看在眼裏。想要來掙錢,就安分守己老實呆著,想搞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趁早回家去。”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住在47號房的紀荷花。


    王光英自覺理虧,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整間房子不大,紀荷花說話的聲音也不小。很自然地引起了屋裏人的注意,喬寶珠主動問起來。


    “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兒?”


    喬寶珠一句話,嚇得王光英險些從馬紮上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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