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白雪鷺來說,愛情本身就是一種奢求。


    十幾年來,白雪鷺在淩煙海閣過著機械般的生活,甚至把擄走自己的歹人當做師父,是秦然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讓她感受到人世間的溫暖與寒冷,仿佛是獲得了新的生命。與秦然相識的這幾個月,她所經曆的酸甜苦辣比在淩煙島上度過的十幾年都多,這種極大的落差感使得她僅僅獲得一點點幸福就覺得足夠了。


    白雪鷺並不想把秦然拱手讓給別人,但她也不想將秦然據為己有。


    她心裏一直在擔心,缺失了十幾年正常人生活的自己能夠給秦然幸福和快樂嗎?雖然白雪鷺盡量地去走進秦然的內心世界,但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和秦然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依舊處於孩童心智的憐兒一樣。白雪鷺不敢要求秦然始終圍著她轉,因為她認為自己的性格和閱曆有缺憾,而這份缺憾,她希望由江曉月來補充完整。


    確實,白雪鷺和秦然在某些事情上缺少默契,比如他們昨晚去找螢火蟲時,秦然便會錯了意。


    經過白雪鷺的一番感人至深的勸解,江曉月終於同意跟秦然成婚,但她有幾個條件。


    兩人的關係僅處於“試婚”階段,秦然不能隨便碰觸江曉月的身體任何部位;在外人麵前可以稱她為“娘子”,而在自己人麵前必須改稱名字;成婚後兩人必須分開睡,江曉月睡床,而秦然打地鋪,並且中間畫條線,如果秦然擅自越界,那麽江曉月有權實施任何處罰措施;還有一點比較荒唐,那就是在江曉月喜歡上秦然之前,秦然不能先喜歡江曉月。


    麵對這些幾乎是“喪權辱國”的條約,白雪鷺痛快地替秦然答應了……


    兩女說完,一起回到了大廳裏,秦然他們都好奇地盯著兩人,不知道剛才她們去說什麽悄悄話了。


    “我們倆已經決定了。”


    白雪鷺掃了眾人一眼,高聲宣布道:“明天曉月跟秦然成婚!”


    聽了白雪鷺的話,眾人皆是一副震驚的樣子,秦然更是衝過來,用手摸摸白雪鷺的額頭。


    “雪鷺,你沒發燒吧?你怎麽能把我往別的女人懷裏塞呢?”


    江曉月哼了一聲,冷冷道:“你得意什麽?我還沒說一定要你呢!”


    秦然瞥了她一眼,接著又把眼神移向白雪鷺,期盼著後者“收回成命”。


    白雪鷺幽怨地看著秦然,她又何曾想這樣呢?


    “事情是我們惹出來的,哪能就這麽輕而易舉地過去?曉月是個好女孩,你好好待她吧。”


    白雪鷺說完,秦然心中一慌,就像白雪鷺要突然離開他似的。


    這時秦然一把抓住白雪鷺的手,深情款款地說道:“雪鷺,你別離開我,沒了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秦然的話猶如一陣寒風,除了深受感動的白雪鷺,其他人都被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江曉月一腳踹到秦然的腰上,後者連退了好幾步,差點把腰給閃了。


    “你有毛病啊?幹嘛踹我?”秦然狠狠地瞪著江曉月。


    “你才有毛病呢!雪鷺說過要離開你了嗎?她這麽愛你,甚至不惜為了你的安全而委屈自己,你還懷疑她會離開你!我說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江曉月一陣棒喝,讓秦然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才白雪鷺把江曉月叫出去,是為了說服後者嫁給他,從而躲過這場禍患。


    “雪鷺……”


    秦然被白雪鷺的決定深深打動了,這樣無私,這樣善良的女人,天底下還有第二個嗎?


    “不用說了,我們之間還需要計較這些嗎?”


    白雪鷺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但是心中的酸澀,唯有她自己知道。


    雖然秦然心裏很是感動,但要他莫名其妙地娶一個並不相愛,甚至還有點敵視的女人,他仍舊有些難以接受。


    於是,秦然將希望寄托在了江玉娘的身上。江玉娘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應該不會拿女兒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不會的,我非常同意這門親事!”


    江玉娘的回答讓秦然下巴拉得老長,他急忙把江玉娘拉到一邊,低聲說道:


    “江夫人,您考慮事情一向周全,這次怎麽跟那兩個小姑娘一樣草率?這可是真的結婚,不是玩過家家!”


    江玉娘拍拍秦然的肩膀,笑著道:“不用擔心,你們倆結婚之後,我會叮囑曉月對你溫柔一些,她不會再對你凶巴巴的了。”


    秦然翻了個白眼,江玉娘顯然是想錯了,他才不是個怕老婆的人……


    “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雪鷺?”江玉娘開始開導秦然,“其實你大可不必自責,雪鷺願意為你犧牲,是因為她真心愛你,這是她自願為你付出的,而你需要做的,是還給她更多的愛。”


    “可是……我怕耽誤了您女兒……”秦然愧疚道。


    江玉娘歎息一聲,有些無奈地道:“曉月自幼失去了父親,待人都非常冷漠,除了我和家裏的幾個熟悉的老仆,她是不會主動搭理別人的。然而曉月現在已經到了適婚年紀,但她卻不願意跟任何男子交往,所以那時候我才會帶她去獵人穀,看看能不能撮合她和林兒成為一對,但結果還是失敗了。今天她好不容易肯同意跟你成婚,雖然是被沈恒逼得,但這也說明你在她心裏還是有些份量的,否則當時她也不會第一個就想到你。如果你們能夠相愛,那再好不過,如果不能,我也不會勉強你,到時候你若想帶著雪鷺遠走高飛,我仍會笑著祝福你們。”


    聽了江玉娘的這番話,秦然心情十分沉重。作為一個單親母親,江玉娘著實不易,她早年被迫跟心愛的男人分開,後來丈夫又被獨孤天傲害死,江玉娘既要照顧整個江家的家業,又要為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操心,饒是她駐顏有術,也難以掩飾漸漸增多的皺紋。


    “江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盡量跟曉月好好相處,爭取當您一輩子的女婿。”


    江玉娘欣慰地點點頭,同時心想:我果然沒有看錯,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當秦然向大家宣布自己的決定之時,白雪鷺衝他微笑了一下,江曉月則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李杉自然表示沒意見,隻有憐兒睜著懵懂的大眼睛,天真地問道:


    “秦哥哥,到底哪個才是我嫂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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