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很害怕的,他知道走私和投機倒把可不是一個程度的罪。


    不知道敢哥他們幾個身後有沒有親人,反正他是上有老的,雖然下沒有小。


    他奶奶養他小,他得養她老。


    雖然不知道敢哥圖他什麽?


    幹這種掉腦袋的活也帶著他?


    圖他腿長跑的快嗎?


    事後仔細複盤也沒想出來到底是為什麽?


    不過他覺得自己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敢哥不會是想讓他頂鍋吧?


    他仔細回憶去參與走私的人沒有他認識的熟人,但是其他人明顯行事更加融合整體讓人插不進話。


    投機倒把賺點錢花花他是敢的。


    事實上,他不覺得自由市場倒買倒賣點東西就真的有罪。


    因為他見識過的好多人來自由市場賣東西的人。


    處在他們的位置,如果不是真的迫不得已根本不會跑到自由市場賣東西。


    比如家裏人生病了,需要錢救命;或者是家裏實在口糧青黃不接,實在活不下去。


    當然也有比較膽子大又幸運一些的,在山裏找東西發現一個大蜂巢,或者是發現了什麽值錢的東西,然後到自由市場賣出去換一筆錢。


    這筆錢就能帶他們一家渡過難關。


    那個時候他奶奶身體還沒出事,不過萬一他奶有什麽事,他相信他那一對自私自利的父母是不會給錢或者是幫忙的。


    以己度人,他還是挺樂意做個自由市場的放風人。


    自己得點錢,那些人有個賣東西換錢的地方。


    而且一般的小老百姓是不會因為賺了錢得到甜頭就一直跑來自由市場賣東西的。


    畢竟這裏不是正規地方,他們也怕來往太勤然後被抓住。


    尤其是這幾年,外頭風雲變幻,讓大家對批鬥深惡痛絕的同時更是害怕不已。


    總怕自己跑到自由市場去然後被抓住判刑批鬥,這對那些有靠山的大人物是沒什麽妨礙的,可對他們這些小人物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就像這黑市上頭有硬氣的靠山,要不自由市場雖然中間也停過幾次,後來風頭過去又重新開。


    就算這樣也有那不機靈的被逮到了,那可真是倒黴透頂。


    他的記憶裏就有這樣一位老農,因為他不甚機靈,然後被gw會抓了,批鬥不說,還把人弄到林場去做活,幹的都是苦活累活。


    最後搭進去自己一條性命不說,他家裏人也受到牽連,可以說是妻離子散。


    他還記得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他心裏的詫異還有納悶。


    怎麽會呢?


    他報信那麽早,大家也迅速地一窩蜂散了,他躲在暗處看到人都跑了,這樣怎麽會有人被抓呢?


    作為一個給自由市場通風報信的,他心裏有種奇怪的勝負欲。


    他希望有他通風報信沒有人會被抓住。


    可還是有人被抓了,還是那個提著半袋糧食來換錢的老農。


    事情過去這麽久他還能記得,還多虧了那個老農橘皮一樣的臉、佝僂著的背、還有關節粗大的手指。


    關鍵是他的態度也是遮遮掩掩、畏畏縮縮。


    讓人看著就像告訴他,你自然一點。


    來自由市場還這麽畏畏縮縮,簡直就是等著被抓。


    結果他真的被抓了。


    活像是被他詛咒一樣,他真有些真情實感的愧疚。


    還帶著一些你怎麽這麽不爭氣的微妙心理。


    在一直不被抓住的貓抓老鼠一樣的這場遊戲中他一直有種奇怪的勝負欲。


    他也想一直連勝下去。


    對於這一份能夠讓他和奶奶過得更好的一點的職業,他難得的做出來一些那些讀書人說的那個什麽詞——成就感。


    每一次幫助大家逃脫,他從來不和別人說,但是心中有隱秘的得意。


    不過這次老農被抓的事情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


    一方麵他的良心讓他覺得似乎他再去早一點就能避免這位老農的牢獄之災。


    另一方麵也覺得這位老農有些不夠機靈,甚至是蠢笨,還打破了他連勝的記錄,讓他不那麽高興。


    那個時候他才15歲,運動也剛剛開始,還沒有那麽瘋狂。


    他自己腦子裏的水也還沒倒幹淨。


    畢竟從小到大他吃過最多的苦除了那對神經的爸媽就是有些拮據的生活條件了。


    他雖然才十五歲,但是他個頭高身雖然身板單薄了一些,不過看著挺唬人,其實人還稚嫩的很,才會有些像這樣給自己頭上攬責任的想法。


    後來聽說要開批鬥大會。


    或許他也有想要為自己的職業吸取失敗教訓的心理。


    也或許是出於那個時候的自己好奇旺盛沒見過的批鬥大會,他悄悄去看了。


    後來的他隻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腦子有水,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憑白被嚇了一大跳。


    到了現場他就後悔了,真是從小到大他沒見過那麽可怕的事情。


    他貧瘠的詞匯很難描述那個場景。


    當時批鬥大會上那位帶著著家裏多餘糧食來自由市場換錢的老農被人團團圍住。


    他被綁住身體,跪在場地中央,甚至被剃了一半的頭發,被綁在身後的繩子上插著‘社會主義蛀蟲’的牌子。


    且不說這個造型給當年的賴三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


    後麵所謂的批鬥大會更是讓賴三見識到了人性的惡。


    赤裸裸的惡意。


    好多人對老農扔菜葉子臭雞蛋。


    有人甚至對著那位老農喊打喊殺,像是他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


    盡管他們不認識那位老農,


    可那場景不像是什麽批鬥大會,倒像打開是釋放人心底惡意的閘口。


    讓人們宣泄心中積攢的惡意。


    那如波濤海浪一般的惡意,快要把人淹沒,又令人作嘔。


    賴三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腳下生了根一樣看著眼前的畫麵,哪怕他渾身叫囂著要離開。


    回去之後他做了好長時間的噩夢,因為在夢中被審判的人是他而不是他見過的那位老農。


    他有些被嚇壞了,要不是還有奶奶和自己要養,他很可能就不混這條道了。


    可他還是被敢哥帶著去走了走私這條路,雖然很快他就借口奶奶生病,躲過了敢哥的所謂大生意。


    想到這裏賴三心裏湧起一股戾氣,要不是敢哥,他坐在這裏也不用這麽擔心害怕。


    怪不得那次出去,他說多謝敢哥提攜,敢哥身邊的那位胖子臉上帶著似嘲非嘲的笑。


    媽的。


    賴三覺得他們好像是在對他做一種測試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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