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看著手中弘曆遞給她的聖旨,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既有被人看穿的挫敗,也有死裏逃生的慶幸,更有一種被虛晃了一槍的羞怒!


    甚至還有些沒弄懂弘曆的意圖。


    既然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為什麽今日才挑明這些?關鍵是既然挑明了為什麽又不追根究底?


    至於他口中所說的什麽因為之前是他先對不起她,所以現在他也不再追究她的過錯之類的話,阿箬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上位者的掌控欲有多強,阿箬一清二楚。


    她完全不信弘曆會放棄追究,她從何處得知的血滴子的信息。


    對於目前弘曆心中真實的想法,阿箬猜測無外乎兩種。


    第一種是像他所說的那樣,真心實意不想再追究曾經的一切,隻願前塵往事一筆勾銷,來換阿箬的傾心相待。


    不過阿箬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那就是他已經足夠強大。


    他十分自信阿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也相信哪怕阿箬再能折騰,他都接的住,所以他願意給予阿箬上位者的寬容。


    這種不被人當作正麵對手的感覺,讓阿箬感到十分的屈辱!


    但沒辦法,在這場無形的戰爭中她因為大意輕敵,已經失了太多先機。


    眼下這個結果哪怕再窩囊她也要認,但是,來日方長,誰敢肯定將來她一定沒有翻盤的機會呢。


    想到這,阿箬眉頭輕皺,雙手微鬆,眼神中出現一抹感動之色,仿佛真的被弘曆的話語觸動了心神:


    “為什麽才跟我說這些,如果早知你的心意是此,我又怎會…”


    說到此處她似有哽咽,眉宇間甚至恰到好處流露出一絲懊惱之意。


    弘曆看著這樣的阿箬,不由自主歎了口氣。


    他伸手抓住阿箬的手掌,感受著她纖細柔軟的肌膚,柔聲道:


    “阿箬,本來我沒打算告訴你我已經知道了這些事。


    因為我不在乎你做什麽,也不在乎你是什麽樣的人。


    你是壞是惡,有無心機,行善事還是惡事,我皆不在乎。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抓別人的罪證,而傷害自己!


    阿箬,我希望你能明白,當你足夠強大,站的足夠高時,我你的對手是什麽樣的人,那就是你說了算的。


    就像富察氏,你完全不必費盡心機搜集她的證據。


    更沒必要日日戴著那個該死的鐲子加深她的罪惡。


    因為哪怕她真的賢惠得體,端莊良善,我也從未打算封她為後,否則冊後的旨意早就頒下去了。


    你知道那天我突然得知你日夜佩戴的手鐲有問題時,我有多驚懼嗎?


    萬一那什麽零陵香真的傷到了你,你要我以後怎麽辦?


    我不信那副鐲子有問題,你戴了六年都察覺不到。


    你知道了還以身犯險,才是最讓我不能忍受的事!”


    阿箬聽到這些話心中止不住的冷笑,話說的好聽。


    如果富察氏真的端莊良善,弘曆抓不到她真實的罪證。


    以富察家如今在大清的威望,她不信弘曆真能抗住朝堂壓力,不冊封原配嫡妻為後。


    站的足夠高時,的確能為所欲為,可弘曆剛剛登基,朝堂勢力還未完全掌控,沒有名正言順的借口,他拿什麽抗壓?


    不過事已至此,阿箬不會再反駁弘曆,她眼眶泛紅,略帶委屈道:


    “明明是你娶的妻子心思歹毒,先過來算計我。


    我不過是戴了她送的鐲子,怎麽被你一說,好像都是我的錯一樣!”


    弘曆聞言十分無奈,他一把將阿箬拉倒自己身前,食指輕點她的額頭道:


    “慣會曲解我的意思,她給你的東西你就要戴嗎?


    明知不妥,為什麽不告訴我?


    說來說去,你是不信任我,覺得我不會給你出氣嗎?”


    阿箬扭頭不看他:


    “我一開始說了,你又能怎樣?當時有先帝在,你怎麽給我出氣?”


    弘曆沉默,以當時的情況,他的確不能拿富察氏怎麽樣。


    最後的結果,也隻會是委屈阿箬,讓她隱忍。


    不怪阿箬不信他,說來說去,是他當時不夠強大。


    最終弘曆也隻能道:


    “是我對不住你,以後不會了。”


    嗬,這話聽聽也就罷了,傻子才會當真。


    因此在弘曆想將她再次擁入懷中時,阿箬試探性的表現出抗拒的意思。


    弘曆感受到了阿箬的抗拒,心中無奈,隻能勸自己慢慢來。


    看到弘曆對自己的抗拒並未強硬展現不滿,阿箬總算又抓住一縷底氣。


    以後想必攻守雙方要互換了,曾經是阿箬在暗,她費盡心機攻略弘曆。


    如今弘曆對她的心意複雜,不管是真情也罷,還是不甘心也好,總之他想得到阿箬的真心。


    那麽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該是弘曆來攻略她了。


    在這些被攻略的時間裏,阿箬不信自己找不到翻盤的機會。


    接下來,就讓她拭目以待,也順便開開眼,看看一國之君是如何攻略自己的。


    兩人說開之後,弘曆不準阿箬回去,要求她留在養心殿。


    阿箬無所謂,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住養心殿了。


    隨便找了借口說要休息,阿箬趕走弘曆,讓他去批折子。


    弘曆走後,阿箬心中再次湧起千頭萬緒,煩躁之下,她呼喚係統:


    “0527,你可有辦法通知我大哥?”


    她眼下被困養心殿,這些事還是要盡快通知久恒,讓他及時應對。


    不過讓她失望了,0527表示沒有辦法,久恒又沒有係統。


    不過0527不是很懂阿箬的煩躁,它好奇的詢問阿箬:


    “攻略目標不是已經說了不會計較曾經的事,為什麽你還要擔憂?”


    跟係統這樣的機器人阿箬解釋不清楚,人類的想法有多怪異。


    莫說還不清楚弘曆眼下所說的不追究是真是假。


    就算是真的,當前他不追究,誰敢保證,他一輩子想法不變。


    雖然久恒的做法不算出格,養幾個死士而已,這種情況哪個大家族沒有。


    但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要彌補,負荊請罪也好,將功折罪也罷,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弘曆一個說法。


    確保就算他以後改變了心意,也不能再追究眼下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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