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都以為阿箬話裏話外已經夠刻薄了,阿箬卻尤嫌不夠。


    她說完金玉妍又把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麗心,柔聲喊道:


    “麗心,你過來。”


    麗心早就被阿箬的話嚇的不敢動彈了。


    如今聽到阿箬叫她,一絲也不敢耽誤,飛速走到阿箬麵前下跪道:


    “側福晉有什麽吩咐?”


    阿箬歎了口氣,對她說:


    “雖說往後你伺候的主子,論出身還不如你。


    但人各有命,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以後可不能有怨言。”


    麗心聞言以頭搶地,忙道:


    “奴婢不敢!”


    阿箬又歎了口氣,仿佛在為麗心不值:


    “算了,你下去吧。”


    麗心顫顫巍巍的下去了,而一旁金玉妍依舊保持著屈身行禮的姿勢。


    如果此時此刻要問金玉妍此生最厭惡誰,那金玉妍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指向阿箬。


    阿箬與金玉妍見麵不足十分鍾,成功榮登金玉妍最恨的人榜首。


    眼下金玉妍恨不能立刻昏死過去,最起碼暈了就不用再受這屈辱了。


    她雙眼含淚,帶著祈求與委屈的眼神看向弘曆。


    期望這個她未來的男人,能給她一絲憐憫。


    哪怕是看在她母族的份上,叫她不要這樣難堪。


    但弘曆怎麽可能當眾下阿箬的麵子,再說了,如懿傳裏的乾隆本也不是個在乎規矩的。


    他不如何寵愛的高曦月指著他的新寵罵“一日為奴,終身下賤”他都不在意。


    莫說阿箬今日隻是罵金玉妍是貢女,身份低賤。


    她就是罵的是金玉妍的母族北國又怎樣。


    弘曆沒親自下場給阿箬捧場,已經是他顧著身份了。


    要不然他能讓金玉妍馬上領略一下什麽是一唱一和,婦唱夫隨。


    所以金玉妍指望弘曆給她出頭,還不如指望她的世子馬上滅了大清,取而代之。


    看著弘曆氣定神閑的坐在上首喝茶,金玉妍知道王爺是指望不上了,她又把目光轉向了福晉。


    側福晉如此囂張,福晉難道也不管不顧嗎?


    富察琅嬅一向以弘曆的心意為重,今日弘曆若不在這,她興許還會為金玉妍說兩句話。


    但弘曆擺明了站阿箬,富察琅嬅怎會願意為了一個新來的貢女,得罪王爺。


    因此偌大的正廳,滿滿當當坐了那麽多人,卻鴉雀無聲。


    低頭的低頭,看手的看手,無一人敢為金玉妍說話。


    不然萬一箬福晉把矛頭轉向她們怎麽辦?


    隻有青櫻張嘴想說什麽,但隨即又忍住了。


    金玉妍眼看無人救她,屈身低頭,麵目猙獰,這筆賬,她記下了。


    若有來日,她定要把眼前這個高高在上,不把她放在眼裏的女子,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金玉妍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確保不被人發現她的恨意。


    她咽下嘴中的血氣,一字一句說道:


    “多謝側福晉今日教誨,妾身謹記在心,絕不敢忘!”


    而她麵前的阿箬卻麵帶微笑的看著她。


    隻是若仔細觀察,就能看到她雖麵帶笑容,但難掩眼底的冷漠,嘴角的戲謔。


    她看金玉妍的眼神完全不是看一個人類該有的眼神。


    仿佛是一頭猛獸,在玩弄她將死的獵物,等她玩夠了,就會一口咬破她的喉嚨。


    金玉妍幾乎要哽咽的聲音,終於讓青櫻忍不住了。


    她覺得無論如何,金玉妍也是北國玉氏遠道而來,實在不該受此侮辱。


    最主要的是王爺對阿箬的縱容,讓她心中嫉妒不已。


    她認為阿箬就是仗著王爺的寵愛狐假虎威,因此不由自主開口道:


    “箬福晉今日的話,是否太過侮辱人了?


    玉氏格格遠道而來,又是新人入府,箬福晉的話,也太刻薄了些!”


    聽到青櫻的話,阿箬根本沒打算搭理,對付青櫻,誅心比虐身更有用。


    以青櫻的性格,她本人親自反擊青櫻,青櫻也不會放在心上。


    回懟青櫻,還是要讓弘曆上殺傷力才強。


    果然弘曆也沒讓阿箬失望,青櫻話音剛落,弘曆手中的茶盞就重重的扔在了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驚的青櫻一顫。


    弘曆目光看向青櫻,他眼神銳利如刀,說出的話語更是冷硬似冰:


    “箬福晉哪句話說錯了?本王與福晉在這都沒意見,有你一個比箬福晉後入府的人插話的份嗎?你知不知何為上下尊卑!”


    弘曆的厲聲質問讓青櫻瞬間白了臉,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弘曆,無論如何也不明白弘曆怎會這樣說她。


    可惜弘曆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妥。


    麵對青櫻傷心的目光,不僅無絲毫心軟,反而繼續道:


    “青福晉以下犯上,冒犯箬福晉,罰她半年份例,禁閉三月!”


    聞言青櫻的眼淚情不自禁的往下落,她用一種極其失望的眼神看著弘曆。


    滿腦子都是:負心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可惜弘曆此生注定無法明白青櫻的腦回路了。


    阿箬覺得今天玩的差不多了,起身向弘曆與富察告辭,打算離去。


    以後相處的日子還多著呢,不急在一時。


    弘曆見阿箬要走,也連忙跟著起身說道:


    “我送你回去。”


    阿箬嫌棄的看了弘曆一眼:


    “王爺今天沒有公事嗎?”


    一到夏天阿箬就不愛跟弘曆待在一起,阿箬沿襲曾經在現代的習慣,喜歡夏日開空調蓋被子。


    如今在古代雖然沒有空調,但有冰塊呀。


    她習慣在屋內放置很多冰塊,令室內溫度達到二十度以下。


    弘曆卻覺得涼意太重容易寒氣入體,不許她每日用太多冰。


    阿箬因此不待見弘曆,弘曆也明白,他歎了口氣:


    “你用太多冰,萬一傷了身子,日後喝不完的苦藥,有你後悔的時候。”


    阿箬嗤之以鼻,人又不是紙糊的,哪就那麽容易生病,用點冰天天嘰嘰歪歪,煩死了。


    想到這,她扭頭就走,懶得再理弘曆。


    弘曆見狀忙不迭跟了上去,那殷勤備至的模樣,看的富察琅嬅心酸不已。


    王爺對箬福晉還真是事事上心,口口聲聲說讓箬福晉少用冰的是他。


    生怕箬福晉受委屈,每月把自己的冰例勻給箬福晉的也是他。


    大清男尊女卑,哪怕是她這個嫡福晉也不敢跟王爺並肩而立。


    平時與王爺一起行走,她尚且要落後王爺半步。


    可箬福晉不僅敢跟王爺並肩而立,脾氣上來,她甚至敢走在王爺身前,而這些王爺從不怪罪。


    看著王爺追著阿箬遠去的背影,富察琅嬅強壓心中的酸澀。


    她本來還想安慰金玉妍幾句,眼下也沒心情了,直接叫眾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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