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旁的女子給您繡荷包多為鴛鴦,或是金龍,您可知我為何給您繡仙鶴?”


    聞言,雍正的眼神更加淩厲,他喜愛仙鶴,知道的人並不多,剛收到令儀的荷包時,他曾十分欣喜,覺得心有靈犀。


    如今再看,眼前之人分明深知他的喜好,果然一切都是算計。


    令儀卻無視雍正愈發深沉的表情,繼續道:“因為我知道,您喜歡仙鶴,您知道這是誰告訴我的嗎?”


    雍正一臉陰沉的看著她:“是誰?”


    令儀卻突然笑了:“是您自己啊。”


    雍正皺眉:“不可能,朕何曾與你說過。”


    令儀還是在笑,可她的笑容裏卻多了幾分苦澀:


    “皇上,您收到這個荷包時,就沒有哪怕一絲一毫覺得熟悉過嗎?”


    雍正終於把目光轉向腰間的荷包,可無論怎麽看,這都隻是一隻十分普通的仙鶴,頂多繡工不錯,但也無甚稀奇。


    察覺到雍正的眼神,令儀的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她哭的很美,眼淚一顆顆如珍珠一般從眼眶中落下。


    可惜此時的雍正鐵石心腸,毫不動容。


    “皇上,嬪妾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令儀梨花帶雨,眼中還充斥著懷念與絕望,許是這一絲絕望終於打動了帝王冷硬的心腸,讓他忍耐下來,願意花一點時間,來聽聽令儀口中的故事。


    令儀擦幹臉上的淚水,緩了一會才娓娓道來:


    “故事要從十年前說起,那年我七歲,彼時家父安比槐還在鬆陽縣當縣令,我與母親上街遊玩,卻被人群衝散。


    當時是既害怕又惶恐,怕尋不到母親,又怕被母親口中的人牙子拐賣,無助之下我躲在大街旁邊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裏偷偷哭泣,心裏祈禱母親能找到我,帶我回家。”


    說到這令儀頓了下,她的思緒跟隨著話語,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狹隘的小巷子:


    “可找到我的不是母親,而是三個我沒有見過的人,看言行舉止,是一個主人和兩個護衛。他們在小巷深處密謀什麽,我發誓我真的一個字都沒聽到。


    可他們主仆三人自然不會信我,至今為止,我都無法忘記,護衛看我的眼神,冷血無情,仿佛我不是人,而是一件死物。


    我聽見他勸主人說,他們此行萬不可被人發現蹤跡,為了保密,還請主人不要心軟。


    護衛的話讓我怕的發抖,甚至不敢再哭泣,我想求饒,想逃跑,可最終卻是雙腳發軟,任人宰割。


    無助絕望之際,我聽到了那位主人的聲音。”


    令儀悲傷的神情漸漸平靜,眼神中也泛起希望的光芒,恍惚間,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位主人:


    “我聽見他溫和的說,不過是個小姑娘,何必妄造殺孽,此行已快圓滿,若怕泄露蹤跡,把小姑娘扣押在身邊幾天就好。


    如獲新生是什麽感覺,我想我七歲就感受到了。


    之後幾天,我跟在那位主人身邊,默默不敢打擾。


    他卻仿佛來了興趣,閑下來時會跟我搭話。


    通過相處,我漸漸發現,他見多識廣,和氣有禮。


    雖乍一看冰冷無情,實則心細如發,並不難相處。


    他說女子不必讀那麽多女則女訓,都把人讀死板了,還是要多讀詩書才有靈氣。


    他說能歌善舞的女子,讓人觀止見喜,也讓他傾慕欣賞。


    他說箜篌音色清脆悅耳,空靈神秘,會彈箜篌的女子也比旁人多了一絲飄渺仙氣。


    他還說他喜仙鶴,因為仙鶴不僅代表高貴與純潔,也象征著忠貞的愛情。


    可那時的我什麽也不會,甚至大字都不識幾個,我唯一還算擅長的是母親教我的刺繡。


    臨走之前我為他繡了一隻仙鶴荷包。


    他笑著打趣我說:荷包上繡的是不是胖鴿子的樣子,讓我至今不能忘懷。


    他笑得那麽好看,驚豔了歲月,溫柔了時光。


    讓我在之後十多年的時間裏,不可自拔,念念不忘。”


    雍正越聽越熟悉,托前幾個月養心殿那場夢的福,這些片段他雖然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但也極為熟悉。


    康熙五十一年,蘇州府,鬆陽縣,一切的一切仿佛又重現眼前:“你,你是…”


    雍正實在不記得十年前那個小女孩叫什麽了,他隻記得女孩生的十分玉雪可愛,可愛到他不忍這樣一個女孩喪命,所以不顧手下的反對留下了她的命。


    女孩也很安靜,總是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看他,像極了剛出生的百福。


    麵對這樣一個女孩,鐵麵無情的雍親王也忍不住話多了起來,不設防的跟她說了很多自己的喜好。


    他至今還記得離開時女孩對他依依不舍的模樣,還有她給自己繡的荷包。


    荷包上也是一隻仙鶴,隻是依稀記得那隻仙鶴不如腰間這隻精致鮮活。


    麵對雍正驚疑不定的神情,令儀卻是滿臉傷懷,她看向皇上的眼神無比深情,說出的話卻令人心碎:


    “皇上,你讓嬪妾給你一個解釋,嬪妾如何解釋?


    解釋這麽多年的思念有多苦嗎?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與你初遇時,嬪妾隻是個小女孩,不知什麽是情愛。


    隻知道,在你走後很多年的歲月裏,嬪妾總是想起你,想你對嬪妾說話的樣子,想你對嬪妾微笑的模樣。


    等到情竇初開,明白一切,卻連你真實的身份都不知。


    嬪妾拚命學習你所說的一切,你說讀書有靈氣,我日夜苦讀,你說箜篌音色悅耳,我日夜苦練,你喜歌舞,我就要求自己能歌善舞。


    可是皇上,你知道學習這一切有多辛苦嗎?


    你知道晚上刺繡手指被紮的鮮血淋漓,第二天卻依舊要苦練箜篌,十指連心的痛嗎?


    你知道練舞練到腳趾滿是血泡,雙腳腫的鞋都穿不下的苦嗎?


    你知道一遍一遍的讀著詩詞,看著書中人悲歡離合,深情厚誼,自己卻連心上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絕望嗎?


    嬪妾熬下這所有的痛苦與絕望,不過是期盼著還有能再見你的一日。


    嬪妾盼著再見時,能誦李唐詩,能念趙宋詞,能作絕世舞,能唱傾世歌。


    嬪妾想讓你看看,曾經什麽都不會的女孩長大了,她成了你說的才情出眾,多才多藝的女子。


    可嬪妾萬萬沒想到,麵對這一切你卻懷疑嬪妾有不臣之心,你一句解釋,抹殺掉了嬪妾所有的努力和辛苦。


    這麽多年,嬪妾從沒忘記過你哪怕一刻,可皇上呢,你可曾想起過嬪妾哪怕一時?”


    雍正滿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五味雜陳,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與容兒竟還有這樣一段緣分。


    記憶裏早已模糊的小女孩,如今出落仙姿玉貌,對他一片癡心,還成了他的妾室。


    但不可否認,麵對這樣一腔深情,他欣喜,得意,也震撼,更心疼。


    他欣喜自己頗為心儀的女子,對自己癡心一片。


    他得意自己魅力無限,不過十數年前的舉手之勞,就能讓一個女孩癡情十年。


    他也震撼,有這樣一個女子,能十年如一日對自己念念不忘,為自己學盡所有,隻為自己的隨口一句話。


    可看著滿臉淚水的令儀,他又是心疼的,他心疼眼前女子,十年相思之苦,學藝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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