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青絲遮住了她蒼白的臉頰,隻餘不停顫抖的雙肩,背上的薄汗已濕透輕紗,她恐懼地畏縮,不停喃喃:“不要……不要。”她猛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像是見到世間最恐懼的東西,對著凹凸不平的土地用力搓著手掌,淚流滿麵,麵色驚恐,蒼白的唇不斷顫抖:“不要……不要。”


    “曉兒!”辰軒禦羽一指,翎羽自動在半空中飛速穿透襲來的骷髏,一批批骷髏被粉碎,他麵色冷然,一點也不受這紅光的侵襲,他將巔峰狀的暮曉死死扣在懷中,她眼神空洞,悲憤的不停擦著手心,將他精致的錦袍擦的到處是血痕,她手心都已破裂,卻還是死命的擦。


    “曉兒!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你醒醒!”


    成千上萬的骷髏軍向他湧來,白色的暗影如同鋪天蓋地的潮水,一點點的將整個山林覆蓋,他掌漫天,氣凜凜,掌風狂催無盡,骷髏尖銳的爪子還未近身便被他的神力所粉碎,金光術法層層逼近,猶如利刃,遍地都是粉碎的骷髏骨灰,他越來越靠近溪水,一手夾著暮曉,一手旋轉運法,氣息平緩,一刻未喘,他掌心聚金光,翎羽頃刻在空中旋轉一圈回到他掌心,他眸色一閃,翎羽飛速盤旋,越來越快,四周狂風亂卷,他猛地將成影的翎羽劈刺而去,翎羽發出一聲嚀叫,黑暗的夜幕如同被金光劃開,光芒四射,無邊無際的骷髏全被穿透頭顱,化成粉碎。隨風而散,竟一招便將這骷髏軍粉碎數萬。頃刻間成片的軍隊已然消失,隻餘地麵跟空中的骨灰。


    “噗通。”她被辰軒一把丟進溪水中,冰涼的溪水瞬間籠罩她全身,卷入她的鼻息。水麵浪花激起一層又一層,他隻靜靜看著,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她眼神空洞,雙手仍舊不停的相互搓著,溪水猛地堵住她的呼吸。她蒼白的臉慢慢漲紅,空洞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掙紮,她雙手呼啦著水麵,用力的呼吸卻引來水凶猛的灌進喉間,肺裏針紮般的疼痛。她眸子一緊,掙紮著猛地坐起身子,溪水不及膝蓋,她眼神聚光,用力的呼吸,接著便是一陣激烈的咳嗽,涼風拂過,她凍得抱著雙臂。(.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阿嚏、阿嚏。”她的意識慢慢清晰。才知坐在溪水裏,麵前的白袍金邊男子眼角帶著笑意,跟以往的沉穩截然不同。似乎像是看笑話,她疑惑道:“我怎麽會在水裏?”環顧前方,地麵全是灰燼的白骨,溪水上漂浮了一層又一層,她唰的起身,麵露嫌棄。


    她見他笑著不語。一時有些氣憤,剛剛溺水的感覺清晰異常。他卻不施與援手,聲音悶氣道:“我剛剛差點淹死。你為何不順手將我撈起?”手心傳來陣陣紮心的疼痛,疑惑望去,竟是細細碎碎的傷口,斷斷續續的湧出鮮血,記憶也慢慢湧現。


    “我倒是不知道這般淺的水也能淹死人,若是如此也算是新奇事。”他唇角噙著一絲淺笑,回身如風,走向岸邊,濕透的白靴也在瞬間幹透。


    她瞪目結舌,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是個會逗趣的人,回頭望一眼淺淺的溪水,臉色一僵,確實有些淺,抖抖身上的水珠,哆嗦一下身子回到岸邊。


    “先將寒氣逼出吧。”


    她點頭全身真氣流竄,發絲上的水珠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凸顯的嬌體讓他麵色微紅,地麵裂開的土地不曾合上,他回避走開,陷入沉思。


    她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因為寒氣的運出漸漸紅暈,身上濕透的輕紗也幹燥起來,她雙手收氣,起身拍拍灰塵,那成千的骷髏大軍也讓她的心有一片刻的心悸,特別是那骷髏裏的紅眼。對著手心的傷口吹吹熱氣,以緩解疼痛。


    突然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抓住她滿是傷痕的手,拿出藥膏,一邊細細的擦藥,她渾身一頓,對這久違的溫暖一時有些楞然,頭頂傳來玉潤之聲:“地獄惡靈是來自地獄十八層,生前都是窮凶極惡之人,它們無法輪回,隻能在地下承受冥火焚燒之苦,是沒有靈魂的邪物,那雙紅眼睛能讓人看到生平最恐懼的事情,皆是內心害怕麵對的,雖不存在,還是能摧毀人的意識,直至承受不住自行了斷,隻要意識堅定便不會被侵襲。”


    她明白這是他在試探,錯開話題道:“骷髏軍還會再回來嗎?”


    他輕笑一聲:“恐怕這隻是一部分軍隊罷了,我們還是要趁早離開。”頓了頓凝神望了她一會:“你看到了什麽?”


    “我不願說,你不要問我。”她聲音帶著微微慘抖。


    她垂眸沉思,雙手緊緊相握,那些都是假象,卻已經讓她無法承受,她不願意說出來,因為害怕,辰軒輕輕撫上她的頭,眼神溫潤:“你已經長大了,以後的路還很長,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學會麵對,溺水的時候正是你生命受到威脅之時,隻有自己學會拯救自己,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在之時,你就會明白。”


    她有一絲不解,又似乎明白又似乎不願明白,原來他並不是不施與援手,隻是讓她學著麵對各種困境,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原來麵前的男子看得永遠都比她長遠,看的如此透亮。


    “哢嚓。”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音傳來,暮曉渾身一緊,迅馳如風,一把紫色飛刀朝著聲源處擊去,隨即是一聲碰撞的響聲,辰軒唇角輕輕一揚,她並未注意,接二連三的朝林間的聲源處擊去飛刀。


    “夠了沒!醜丫頭。”聲音張狂含著微怒。


    這麽張狂的聲音隻有一個人,瑾瑜!她猛地收氣,欣喜的聚眼望去,大聲道:“瑾瑜。是你嗎?”


    昏暗的林間不急不慢走出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墨色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隻是衣袍上星星點點白色灰塵,在微弱的火光下還是能清晰瞧見。每走一步,地麵的樹葉便會發出沙沙聲,隻是腳步聲卻有些奇怪。


    她疑惑欠著身子望向瑾瑜身後,隻見他身後一道黑影,她立馬變出弓箭一聲大吼:“瑾瑜,你身後有人!”


    瑾瑜立馬頓住腳步。搖著折扇,一臉隨意,絲毫沒有大敵當前的模樣,一臉壞笑道:“你確定要射殺我身後的人?”


    她與瑾瑜相隔數十步,隻是那個黑影一直躲在瑾瑜身後。也不現身,聽瑾瑜的話似乎非敵,她收起弓箭,雙手抱胸,笑道:“你自己都不怕,我擔心也是多餘,隻是身後的仁兄一直躲著做什麽?”


    “身後的仁兄現身吧,免得對麵的醜丫頭奔過來撕了你。”


    暮曉仰頭一哼。痞氣道:“你帶回來的人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是瘋婆子,我撕他做什麽!”


    瑾瑜一聲大笑。揚起濃密的眉,一臉奸計得逞的模樣:“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奔過來,兄弟出來吧!”


    她鄙夷笑笑,不明白這一日不見的瑾瑜何時變得這般神秘兮兮,她雙眸似水。未施粉黛的臉有意無意的瞟向走出陰影處的男子,當男子緩緩走出的那一刻。她麵色一僵,唇瓣微顫。激動的熱淚盈眶,靈動的眸子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男子,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見。


    男子一襲粗布黑袍,卻難掩身上獨特的清新氣質,頭發以竹簪束起,分明的五官比之以往更加鮮明,嘴角的胡渣似乎久未整理,顯得有一絲頹廢,隻是眉宇間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剛硬,曾經純真的眸子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銳利,他厚薄適中的唇在望見不遠處的一襲白紗女子時,輕輕揚起,頃刻間覆蓋了臉上的剛硬從而顯得異常柔和。


    她纖細的手捂著唇,淚水潸然,從不可置信到激動慘抖,她飛奔而去,喉嚨間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隻知道哽咽,他微笑著伸開雙臂,與她飛奔過來的身子緊緊相擁。


    “你還活著!還活著……還活著……二狗子……二狗子。”她熱淚盈眶,像個獲得至寶的孩子,每當她急切忘形時便會喚他小時候的名字,她埋進他的胸口喜極而泣:“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活著為什麽不來找我。”她回神後不停擊打他的胸脯,雙眸都帶著紅腫。


    子文眼眶微紅,卻仍是強忍下,抬起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擦拭她的淚水,聲音沙啞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別哭了,越哭越醜了,以後也沒人敢要了,跟小時候一樣還是個愛哭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她破涕一笑,抬起袖口擦拭,哽咽道:“你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我?我以為……?”一憶起當日在南嶽山所見便心生恐懼,她以為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他,此時她什麽也看不到,隻見著麵前清澈如水的男子略焦急的擦著她的眼淚。


    “我很早便想來尋你,隻是迫於無奈,沒想到事隔這麽久才找到你。”


    瑾瑜一直在不遠處眼神憂鬱的望著滿天星辰,神色不辨,子文微抬眉眼望向辰軒,深深的恨意讓人無法忽視,暮曉一愣,回頭與辰軒的眼神不期而遇,辰軒麵色平靜,毫無不妥之意。


    “子文,你怎麽了?”


    子文拍拍她肩膀,麵色淩然,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強硬:“暮曉,你在這裏待著,不要過去。”


    一種不祥在她心頭彌漫,卻見子文拔出雪箐劍,握著劍柄的手泛著青色,每走一步袍子的幅度都激起一陣陣殺氣,而瑾瑜也握緊折扇,桀驁不馴的臉也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二個男子滿騰殺氣的走向辰軒,而辰軒麵色波瀾不驚,不知是對這樣的突發事件早已預料,還是性子深沉如海。


    她感覺空氣極其壓抑,連忙上前大聲道:“瑾瑜、子文你們要做什麽!”


    “暮曉,你站遠一點!這件事你無法插手。”瑾瑜與子文同時回頭一聲怒吼。


    辰軒嘴角至始至終都帶著淺笑,雲淡風輕,負手站立,身姿卓然,尊貴不容侵犯的氣場處處彰顯,對著暮曉聲音平淡道:“曉兒,此事你確實無法插手,無須擔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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