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厚重的門被推開,發出蒼老又難聽的聲音。


    聶永安帶著幾人進入了宅子裏。


    忽地一陣微風拂過,破碎的窗戶邊,窗簾動了兩下。


    洛棲瞥了一眼,馬上又收回眼神。


    聶永安看虞以欣一副害怕至極的模樣,笑道:“以欣,你怕就算了,怎麽還黏著洛棲啊,來來來,叫哥,我保護你。”


    讀書時,聶永安和虞以欣的關係就還可以,現在開起玩笑來,虞以欣的狀態一下子就緩解了,指著他罵。


    “滾一邊兒去!我才不稀罕你呢!洛棲多好啊,又養眼又有安全感。”


    安全感?


    聶永安幾人同時看向洛棲,這才看見洛棲站在大廳裏,昏暗的環境並沒有讓她的神情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一手按著銀色行李箱的拉杆,一手自然下垂。


    她的姿態從容不迫,就好像她並不是在恐怖的古宅,而是麵對美麗的旅遊勝地一樣。


    “我寫恐怖小說的嘛,膽子比別人大也正常。”


    “也是哈。”


    “哈哈哈哈,我們沒想到你會成為一名作家。”


    懷山宅的屋子基本都不能住人,所以聶永安帶著三個男生在大廳裏搭帳篷和生火。


    中間的火焰溫暖明亮,虞以欣總算是放鬆了許多。


    “我要開始開直播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開吧。”


    直播一打開,並沒有什麽人,半個小時的時間陸陸續續進入了幾千個人。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次的探險地點,懷山宅。”


    聶永安把懷山宅的恐怖傳說敘述了一遍,然後向大家一一介紹這次的新成員。


    “他們都是我的同學,黑子別說我學曆作假了啊,這可是實打實的。”


    “首先是一位大美女,虞以欣,以欣,和大家打個招呼。”


    虞以欣對著鏡頭揮揮手。


    ——【還真讓你找到美女了。】


    ——【這個是不是你說的女神?】


    聶永安搖頭:“不是,女神在窗戶邊。”


    “洛棲,回個頭!”


    洛棲聞聲回頭,對著鏡頭笑了笑:“你們好,我是洛棲。”


    ——【我去!!!!大美女!!!!】


    ——【救命!一個恐怖直播為什麽有這種級別的美女!】


    ——【快來我們顏值區混啊!】


    ——【等等,有點眼熟……】


    ——【我也覺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媽媽呀!!我的媽耶!莫時大大!!是莫時大大啊!大大!我有你的親簽書,上次簽售會我去了!】


    直播間迎來了新的熱潮。


    聶永安愣了愣:“莫時?”


    “洛棲,你是莫時?”


    洛棲點點頭:“嗯,筆名確實是這個。”


    今天是在懷山宅住的第一晚,聶永安要帶著眾人上二樓和三樓,直播整個房子的布局和裝飾。


    二樓和三樓的格局完全是一模一樣的,從三樓下來的時候,洛棲走在中間,忽然覺得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低頭一看,什麽也沒有。


    突然!


    虞以欣驚叫一聲,往前撲倒,還好另一個同學王炫接住了她。


    “小心點,樓梯有點陡。”


    王炫小聲道。


    虞以欣瘋狂搖頭:“不,不是,我……剛剛有人推我。”


    幾人同時靜默。


    “有人推你?”


    “對,推我後背,力氣很大。”


    彈幕都在說“演得好”。


    虞以欣咬咬唇,她真的沒有說謊。


    洛棲剛想說什麽,餘光看見牆上的掛畫,目光頓了頓。


    掛畫已經布滿了蜘蛛網,上麵是一個比較抽象的人物畫。


    恍惚間色彩在旋轉,人像的眼睛動了動,好像在認真觀察不請自來的幾個人。


    “我艸!!”


    王炫離洛棲近,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當即嚇了一跳。


    “這玩意兒在動!”


    “什麽?!”


    燈光全都對準這幅畫,但是畫麵一動不動。


    另一個人拍了拍胸口:“你嚇死我了。”


    回到大廳。


    王炫拿出口袋裏的薄荷糖。


    “吃顆糖壓壓驚,剛好還剩六顆,來,一人一顆。”


    他先往嘴裏送了一顆,然後把糖分給每一個人。


    洛棲是最後的。


    王炫用力倒了倒盒子,空空的。


    “我剛剛數過,確實還有六顆啊,你們誰剛剛多得了?”


    “沒有啊,我就一顆。”


    “我也一顆呢。”


    王炫撓了撓後腦勺,嘟囔:“奇怪……”


    他對著洛棲說了一句抱歉,然後坐下來,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通,莫名其妙地看向圍坐一圈的同伴,無聲地數著。


    1…2…3…4…5…6……


    王炫整個人僵住,咽了咽口水,再次從1開始數。


    最後落在自己的身上。


    “7……”


    “王炫,你在說什麽呢?”


    聶永安在跟彈幕互動,看見彈幕在說王炫的異常,這才側頭看他。


    王炫“刷”地一下站起身,握緊拳頭,臉色難看。


    “不!不對!我的糖就是還剩六顆。”


    “哎呀,你還想著這個呢,洛棲都說沒關係了。”


    “不要在意了。”


    “不是!”王炫吼了一聲。“我剛剛數了一下人,我們有……七個人。”


    說到最後,他聲音越來越小,瞳孔放大。


    彈幕狂刷“演技好”,觀看人數也越來越多。


    洛棲瞥了一眼角落裏某個黑漆漆的人影,拍了拍王炫的手臂:“數錯了吧,坐下來。”


    王炫愣愣地坐下:“對,可能是數錯了,數錯了……”


    一切安靜下來後,眾人的心情也因為王炫的發言變得有些沉寂,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去睡了。


    進入帳篷之前,洛棲在想為什麽懷山宅的鬼魂都沒有一絲鬼氣,平靜地不像話。


    如果說有一個“大家夥”壓製著他們,怎麽到現在也沒發現一點蹤跡呢?


    不應該啊。


    夜色濃鬱,屋外的天空沒有一點光亮。


    洛棲很少和陌生人躺在一個空間,睡不著,因此虞以欣醒來走出帳篷的時候,她也起身跟了上去。


    虞以欣的目的很明確,是懷山宅東南角的牆根。


    她的瞳仁和這天空一樣,沒有光亮,空洞地望著牆根,嘴裏也不知道在念些什麽。


    半晌,她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一把鋤頭,對著牆根挖了起來。


    挖了半天也沒挖出什麽,她罵了一聲,大步離開。


    洛棲從藏身處走到牆根,低頭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正準備轉身走時,身後一聲“哐當”。


    她微微側身,回眸一看。


    鋤頭好端端地自己掉在了地上,而剛剛虞以欣挖的坑旁邊多了一塊沾著泥土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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