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村,一個閃電將屋裏麵照得通亮。


    炕上緊閉雙眼的沈愁,突然猛的睜開眼睛,原本溫和的眼裏滿是陰翳。


    “小愁!?”


    “你醒了?”


    餘德厚開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沈愁眼中寒芒畢露!


    小愁!?這個賤民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如此稱呼他,看來是不想活了。


    “哎!靜悅也不知道有沒有接到如月,你說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如月在路上的時候下雨。”


    “我這是又希望雨停,不要澆到我的寶貝女兒,又希望這雨下的再大一些,能夠緩解一下旱災。”


    “這天氣熱的,連河裏麵的水都快要幹了。”


    餘德厚的絮絮叨叨,讓沈愁緩過神來,他似乎有點兒印象,不過他記得餘如月的父母一個比一個窩囊,不僅賣女兒,後來就連兒子都賣了,跟眼前這個擔心女兒的父親完全不同,不成那小精怪的父母真的跟了過來。


    這樣就不能貿然殺人了?


    不對!


    他騰的一下坐起身來,“你說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場雨?”


    餘德厚點了點頭,“是呀!”


    沈愁連忙問道:“餘如月去哪了?”


    餘德厚歎氣,“她去柳州府談事情了!”


    “壞了!”


    沈愁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走。


    餘德厚連忙把人攔住,“小愁,你幹什麽去?你還病著呢。”


    “快!趕緊回去,等如月回來你就好了。”


    沈愁拿起床上的外衫胡亂的套在身上,不顧肺腑等我疼痛,甩開餘德厚的手就衝到了雨幕之中,“不行!馬上要下冰雹了,我得把她接回來。”


    餘德厚疑惑,“啥?冰雹?這明明是……”


    “哎呀!荷花!快領著他們都起來,趕緊把麵場裏麵的東西全都收回去,外麵好像下冰雹了。”


    荷花幾人連忙穿好衣服,將外麵所有怕砸的東西全都收了進去。


    本那冰雹如同大米粒一樣大,僅僅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就有小母手指肚那麽大了。


    急得人團團轉。


    “都過了這麽長時間,小愁怎麽還不回來?他去哪找人呀?”


    “萬一被冰雹砸到了腦袋砸傻了怎麽辦?”


    梁淑蘭也很是著急,“也不知道我的乖寶有沒有找個地方躲雨?”


    此時餘如月幾人,已經駕著馬車跑到了回村的小路上,那馬兒有些不受控製的嘶鳴著。


    “壞了!外麵的冰雹越來越大了!小姐!我們該怎麽辦?”


    餘如月掀開馬車簾子,四處看了看,“跑!繼續跑!再有半炷香的時間,咱們就能到家了,現在這荒郊野地的,也找不到地方遮蔽!”


    餘如月和秦浩文還把馬車座上的木板給拆了下來,兩人拿著兩塊木板遮擋在靜悅的頭上。


    就這樣一路朝家跑去。


    可是伴隨著時間推移,這個冰雹不僅沒有慢慢變小,反而越來越大,甚至從原先的小母手指肚變成了雞蛋大,那冰雹帶著尖刺,打在馬車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突然,砰的一下,一個雞蛋大小的冰雹直接打穿馬車頂,落在了馬車裏麵,與此同時外麵也傳了驚呼聲~


    “不好!”


    “小姐!馬兒失控了!”


    餘如月趕緊命令道:“秦浩文!靜悅!你們兩個保護好自己,控製住馬匹,別讓他們亂竄,萬一闖到村子裏麵傷到人就不好了,實在不行直接把馬殺掉。”


    秦浩文和靜悅連忙站在馬車外麵,忍著冰雹砸在身上的疼痛,努力控製馬匹的行進方向。


    隻希望能再堅持一會兒,眼看就要到家了,可冰雹變得越來越大。


    兩人眼見那長著尖刺的冰雹,猛的朝著第一個馬匹的腦袋砸了下去,鮮血頓時順著馬兒的腦袋上流下,那馬嘶鳴一聲,拚命的蹬著腿,想要脫離身上的桎梏,但卻掙脫不開,當第二個冰雹再次砸在它頭上時,它不受控製地朝另一邊倒了下去,帶著整個馬車都朝旁邊倒下。


    外麵兩人的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右邊傾斜,馬車裏麵的餘如月更是如同破布娃娃一樣,隨著馬車的傾斜,不受控製的撞向馬車壁。


    秦浩文聽見裏麵的悶哼聲,趕緊手起刀落,將連接那匹馬的繩子砍掉,可是這馬車還是發生了偏移,就當左邊的軲轆壓那馬的身體,整個車都朝右邊倒了下去。


    秦浩文和靜悅為了避免一起被壓下去,連忙從車上跳下去,然後在地上做了個翻滾卸力,就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朝那一匹瘋狂的馬跑了過去。


    兩人現在也顧不上躲什麽冰雹了,任由那雞蛋大的冰雹砸在頭上和身上,鮮血滴啦滴啦流在地上,與地上的泥水混合在一起……  馬車裏,餘如月不受控製的從馬車左邊,猛地摔向馬車右麵,她想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可是那馬匹瘋了一樣朝前麵跑,她剛被接好的胳膊,正好卡在了靠地的車窗,她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她想要努力抽回來,但被死死別著,怎麽也拽不動,突然一個冰雹從另一邊的馬車窗砸了進來,正好砸在了她左邊的胳膊上,頓時鮮血順著肩膀流到了下巴的地方。


    外麵,秦浩文直接拿著刀朝那匹風馬飛了過去,可中途打到了一個冰雹,使得那刀發生了偏移,並沒有紮入脖子上的大動脈,反而是紮入了馬屁股,使得那個馬更加瘋狂了。


    餘如月感覺到劇烈的顛簸,腦袋也渾渾噩噩的,渾身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的時候,突然那匹風馬傳來一陣嘶鳴,然後咚的一下就倒了下去,露出來前麵沈愁陰沉嗜血的臉!


    秦浩文驚訝,這個病殃殃的人什麽時候有這麽高的武功了?


    但他來不及深究,連忙跑到馬車前,三兩下將馬車破碎的木板給扔到了一邊,露出了餘如月虛弱蒼白的臉,他剛要將人抱起,結果嗖的一聲,他連忙朝後跳去,一沾著血的刀,正落在他剛剛蹲下的地方,若是他晚一秒,他的頭怕是就要被削下去……


    他猛的抬起頭,看著向刀的來源,隻見滿臉鮮血的沈愁,渾身殺意的快速走來。  他蹲下身體,輕柔的將餘如月從地上抱了起來,仿佛在對待一個稀世珍寶一般,將人死死護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抵擋著那些冰雹,快速的朝著餘家飛奔回去。


    餘如月感受到鼻尖衝刺的墨香,一路提起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她嘴裏喃喃,“大哥……你沒事真的是太好。”


    沈愁心疼得將人往懷裏又攬了攬,可又怕碰到她身上的傷口,隻能拚命的朝前跑,就算那冰雹打在頭上,就算他氣血翻湧已是強弩之末,但他隻想護住懷中的小精怪,這個脆弱得隻會附身的小精怪。


    就連安慰的聲音也是控製不住的顫抖,“小精怪!沒事!我在!”


    懷中的人太過虛弱,他甚至都不敢想沒有這個小精怪,自己的人生該是多麽無趣絕望!


    他第一次過來,就是被身邊最信任的親信背叛,身受重傷!


    他這一輩子過得太苦,父母親人的利用折磨,朋友親信的背叛,天下人的痛罵,還是君主的猜忌,讓他忍不住想解決完叛徒就自盡!


    可卻遇見了小精怪,這是他人生中好不容易擁有的一點甜,難道也要被奪走嗎?


    不可以!


    就算是老天也不可以!


    沈愁拚了命,終於回到了餘家,餘德厚和梁淑蘭一人頂了一個鍋蓋,剛準備出來找人,就看見渾身是血的沈愁,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餘如月。


    梁淑蘭一個腿軟差點昏過去,還是後麵趕回來的秦浩文,眼疾手快將人拉進屋內,而剛剛他們所站的地方,被一個帶著刺的冰雹,砸出一個坑來!


    沈愁剛將人抱到屋內,整個人就不受控製的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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