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容雲離開之後,蘇錦扯了扯師尊的衣袖,說道:


    “師尊你也去吧,那個紀文生很狡猾,可能除了你沒人能抓到他。”


    甚至就連師尊親自去,都可能隻是給紀文生送經驗。


    但現在蘇錦能想到的,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師尊回頭看著蘇錦熟悉的眉眼,眼中寒冰瞬間便化開。


    抿著唇低低說道:“好,等我安頓好你後,便過去。”


    他似有些不滿,才剛剛見到寵愛的弟子,弟子便趕他出去。


    師尊這麽說的時候,私底下還將蘇錦的衣袖抓得死緊。


    蘇錦和師尊一起生活了那麽久,自然明白師尊的那點小別扭。


    他自然而然的握住師尊拽他衣袖的手,十指相扣、輕緩的、就那麽撥開了師尊的心。


    師尊眼眸一動,看著蘇錦剛想說什麽。


    蘇錦就冷靜的說道:


    “紀文生才剛逃走,現在應該還在冀州,師尊現在去還有機會。但晚一點,隻怕是要大事不妙。師尊先辛苦一下好不好,等師尊回來,便來青羽居日日看著我吧。”


    師尊雖然有淡淡的失望,但他寵愛的白貓這樣哄著他說話,他完全拒絕不了。


    就連心中那道不滿都被輕而易舉抹平了,‘嗯’了一聲。


    便帶著蘇錦回到青羽居,也就是竹舍。


    他在無忘峰外又加了幾層禁製,這下不但靈獸、凶獸進不了無忘峰了,就連修為低於他的人也進不了無忘峰了。


    隨後他又在蘇錦空間裏放了很多不需要法力可以驅動的紙鶴,留下幾隻靈獸守護無忘峰。


    這才在蘇錦的安撫下,垂著眼眸,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再次回到竹舍,蘇錦坐在廊下捧著茶看外麵的池塘荷蓮。


    六年不見,這裏依舊還是老樣子,就連一絲塵埃都沒有染上。


    仿佛一直在等待它的主人回歸一樣,吹過來的清風,更是帶著空山新雨的清新,放緩了蘇錦的情緒。


    蘇錦坐在廊下,忽然又想起他在紀文生小院裏的日子了。


    他忽然有種從一個小院,到另一個更大的‘小院’裏的感覺。


    搞得蘇錦莫名其妙笑了一下,甩開腦海中的想法,隨後繼續他的煉丹。


    他隱約能預感到這次的抓捕會一無所獲。


    果然,兩個月之後,慕容雲和秦時先後回來了一趟。


    慕容雲為他帶了不少材料回來,順便告訴他紀文生的消息在冀州消失了,大陸上九個州,其它周離乾元宗都不近,之後他們出去肯定要更長的時間才會回來。


    蘇錦看出他眼中的不舍,主動拿出一些他煉製的丹藥,放在慕容雲的手中。


    輕聲囑咐道:


    “出門在外,小雲便要注意安全。若是需要什麽丹藥可以和師兄說,若是打不過,便盡快回來。和小雲的性命相比,其它的都不重要。”


    在蘇錦的話語下,慕容雲的眼睛頓時變得雪亮。


    微微勾著唇,握緊了手中丹藥。


    “好!師兄等我好消息!”


    “注意安全。”


    於是慕容雲便走了。


    秦時過來就不一樣了,他衝進竹簾看到蘇錦之後,就抱著蘇錦的袍子嚎啕大哭。


    “師兄!嗚嗚嗚~”


    他抱著袍子哭了好一會,這才開始抽抽噎噎的說話:


    “師兄你都不知道,我之前看到...嗚嗚看到空蕩蕩的青羽居時,有多傷心!師兄我好怕啊,我好怕你再也不回來了!”


    “師兄這幾年你都去哪了!你有沒有想我,還是你隻想師尊師兄他們了?”


    安撫他簡直就像安撫一隻小狗一樣,蘇錦隻是輕撫了下他的頭發說了一句。


    “想你,怎麽會不想我家小時呢,小時可是粘著我長大的啊。”


    秦時這才抽抽噎噎的哼唧了一聲,嘴角控製不住的上揚。


    蹲在蘇錦說了好多這幾年的話,都是說他在外麵找蘇錦,多麽多麽辛苦,多麽多麽委屈。


    讓蘇錦安撫了好久,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師尊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一個下雨打雷天的夜晚。


    那日蘇錦正打算睡了,忽然竹簾前站著一個失落的人影。


    “小錦...”


    師尊低聲喚到,語氣裏是說不出的失落和頹廢。


    他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眼神躲閃的看著蘇錦說:


    “被他逃了,我...沒能殺死他。”


    這幾乎是師尊平生中,從沒出現過的重大錯事。


    這是小錦難得對他提出的要求,這是小錦的續命藥丸,這明明對他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


    紀文生差了他那麽多修為,但居然讓紀文生給逃了!


    師尊的聲音都有些抖顫了,看向蘇錦的眼神好似要哭了一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犯下這樣大的錯誤!


    他怎麽能連一顆元嬰期的藥丸,都不給他的小錦拿來呢?


    “師尊。”


    看到師尊這副模樣,蘇錦也不由心酸了一下。


    他穿著裏衣,就這麽披頭散發的走到師尊麵前,主動在這個寒夜抱住了師尊微微發顫的身軀。


    抱著這個高大且無助的‘孩子’,輕聲說道:


    “沒事的師尊,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紀文生...隻能說他命不該絕吧。”


    蘇錦一安慰,師尊的聲音頓時更委屈了,淚珠一下子從他無助的臉頰上掉了下去。


    他茫然的問道:“那壽元呢?抓不到紀文生,小錦你怎麽辦?”


    蘇錦抬頭,看見師尊茫然無助的模樣,像隻困獸一樣,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在那雙迷茫的眼眸裏麵,是他眼底近乎偏執的瘋狂。


    仿佛隻要蘇錦一出事,他就會做出別人無法理解的舉動一樣。


    蘇錦真怕師尊染上心魔。


    他隻是在這個雷雨的夜晚中,一遍遍的安撫師尊,告訴他:


    “師尊,我在,我會一直在。就算我死後,我也會化作風、化作雨、化作萬物一直陪著你。”


    “我不要你死!我就要你像現在這樣,一直待在我身邊!陪著我!”


    “好,我不死,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有時候,師尊真的像個小孩。


    在這天夜裏,疲憊的師尊躺在蘇錦的床上,拽著蘇錦的衣袍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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