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李燕寧的關係府中皆知,李燕寧給他的權利也大,他在府中,算得上另一個主子。


    一路暢通地進了主院,早有下人提前通報了李燕寧,她正坐在池塘邊,右手伸出欄杆,抓了一大把魚食,在水麵輕晃。


    立即就有一大群錦鯉遊過來,爭相奪食,錦鯉個個又肥又大,其中一個最貪心,張開大嘴想把李燕寧的拳頭都包進去,李燕寧手拿開,它就張著一張大嘴殷切地等著。


    李燕寧麵上沒什麽表情,她把那把魚食悉數扔進它嘴裏,其他的魚,隻能奪些散落在水中的邊角料。


    她聽見身後響起腳步聲,料定是昭明,她道:“你來得正好。”


    “替我把那隻黃白的,抓出來,烤了。”


    “是。”


    昭明站到她身側,就要脫去外袍下水。


    李燕寧聞到他身上有香氣,抬頭一看,見他發也是半濕潤著,“你沐浴過了?那便算了。”


    她慢悠悠又抓了一把魚食,逗得那些魚兒又圍攏過來,她誰也不偏愛,等到剛才那隻遊過來,才鬆開手。


    她趁它張著大嘴接食,大拇指伸進它口中,其餘四指摳住它的腮,那魚搖頭擺尾,力氣很大,李燕寧抓著它站起來,把它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條尺長的黃白色錦鯉落在地上滑出好遠,尾巴無力地擺動了兩下,便沒了聲息。


    李燕寧舉著自己的右手伸開五指看了看,“它咽下還有牙齒,差點把我咬到。”


    昭明湊近看了看,她並未傷到,道:“主子下回殺魚,就知道了。”


    “別這樣慣我,”李燕寧轉身看他,“何清溪說,就是你把我慣得越來越瘋。”


    昭明淡淡道:“是它貪心不足,主子不過替天行道。”


    李燕寧摸過魚,抓過食,手上黏膩膩,濕噠噠,大半條袖子都在淌水,她微蹙著眉,手在他胸前抹了兩把,把水擦幹。


    昭明任她動作,等她擦完了,才問:“主子適才不是說,我既沐浴過,便不弄髒我了嗎?”


    李燕寧:“我何時說過?”


    她笑起來,那手又摸上他的臉,把他鼻子罩在掌下,問:“臭不臭?”


    那半條濕噠噠的袖子貼在他身前,把他的衣裳也弄濕。


    昭明點頭,“有點兒。”


    李燕寧笑得更樂,她道:“那你現在和我一樣臭了。”


    昭明望著她:“是。”


    “還是你好,”李燕寧放下手,牽過他的,與他十指相扣,“既然咱們都臭了,就一塊兒去洗吧。”


    兩人一同往屋裏走,屏風後是一池熱氣騰騰的湯泉,昭明伺候李燕寧脫衣,她躲過去,“你先。”


    “脫光。”


    昭明乖乖照做。


    李燕寧圍著他繞了一圈,細細打量,“不錯,沒有添新傷。”


    兩個人在浴池胡鬧過一回,昭明替李燕寧擦幹身子,一同往臥房走。


    走過掛衣服的架子,李燕寧踢踢他,讓他撿起地上那個小瓷瓶。


    昭明停下腳步,卻沒去撿,“是何大夫給的。”


    “何清溪管得真是太多,連我床上的事都要管。”李燕寧一手摟住他的腰,在他耳邊說,“我隻有你一個,她難免怕你力不從心,你怎麽每次都收,也不替自己辯一辯。”


    昭明看著她,“何大夫是女子,我不與她談這些,她要給,是她的事,我用不用,是我的事。”


    李燕寧笑了,“若我讓你用呢?”


    昭明:“我本就是主子的藥,主子想要怎麽用,都可以”。


    “乖乖,”李燕寧哄他,“咱們就試一回。”


    昭明從來聽話得很,什麽都由著李燕寧來。


    他撿起那個小瓶子交給李燕寧,她倒了一顆藥丸在手心裏,親自喂給他吃。


    ……


    屋子裏的動靜到夜半才息,侍從們又抬了熱水進去。


    李燕寧沐浴出來,見昭明坐在床前看她隨意丟在櫃子上的請帖,他問:“主子怎麽想起要去參加宴會?”


    李燕寧把帕子丟給他,他自覺跪坐到她身後替她絞頭發,她把那張請帖折好,好生放進抽屜裏,“去見個人。”


    昭明問:“見誰?”


    “你不用管,”李燕寧說,“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做。”


    “落霞山下,有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左足微跛,你替我把他帶回來。”


    想了想,李燕寧又補充道:“待他禮貌些,那是個神醫,何清溪太沒用,我還指著他給我治病。”


    昭明一下子重視起來,連擦頭發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他連忙問:“主子從何處打聽到此人?他常出沒在何處?可有名姓?”


    李燕寧說:“不知道,我知道的就這些。”


    多的就連那隻豬也不知道。


    原劇情中,公儀笙和李宓被她追殺,兩人都身受重傷,跌下落霞山,被那瘋癲跛足老道救下,那兩個人傷得那樣重,都能被救回來,那老道不是神醫是什麽?


    隻可惜那老道救完人,就銷聲匿跡,沒有再出現過,不知他從何而來,也不知他去了何處。


    李燕寧隻能讓昭明去碰碰運氣。


    昭明輕聲向李燕寧保證:“我一定會找到他,把他帶回來,替主子解毒。”


    李燕寧“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一室寂靜,昭明又開始輕輕替她擦起頭發,他做得溫柔細致,很是熟練,從十年前他們第一夜開始,他就開始做這件事。


    那是她到周國第四年,她被噬心毒折磨,晝夜難安,周國王公貴族們都借她羞辱李家,邀她參加宴會,激她、逗她,一定要看到她的醜態,才肯罷休。


    有時李燕寧並未癲狂,也要裝作如此。


    她漸漸的,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


    她的自尊、驕傲,通通折斷在這裏。


    何清溪說,她瘋得越發厲害,讓她找個男人發泄,於病情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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