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澄作為藥穀唯一一名傳人,身上多少帶點錢財。


    讓小二準備好熱水飯菜期間,千淩躍到了窗台上。


    窗戶半開,外麵暖風徐徐。


    隻聽得一陣細微響動,千淩歪了歪頭,伸出羽翼將窗戶推得更開些,對上一雙黝黑的眼。


    她斜著臉向上,平靜地瞅著陌生的人。


    眸子的主人長著一張剛毅不羈的臉,削長的下巴上留著一片稀疏的胡渣,顯出幾分頹廢。


    他的身體攀著牆麵,濃密的劍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眼中透出些許疑惑,“......走錯了。”


    隻聽他低語一聲,轉頭就要離去,突然又回頭看她一眼,視線往內掃到容澄的背影。


    貌似有些遺憾的歎口氣,幾個縱跳,身形隱入黑暗裏。


    後邊,容澄任由小二擺放好飯菜,提放好熱水,便關了門。


    轉眸時,見到白鴉背對著他立到窗台上,偏過腦袋看外麵。


    他跟著掃向外邊一眼,隻一片黑,什麽都沒發現。


    “小白鴉,先來吃飯。”容澄沒指望對方聽懂,邊說,腳下自發往白鴉身旁邁去。


    千淩能聽懂,自她穿來這裏,這些人說的話和獸人一樣,通通變成她能理解的語言。


    她在容澄動手時躍下窗台,窄小的房間不適合飛來飛去,她收起翅膀,慢慢向餐桌走去。


    容澄輕笑出聲,眼裏笑意明顯,白鴉雖笨但又真的通人性。


    千淩打量著古代版房屋。


    住房簡樸,沒有華麗的裝飾和掛畫,擺放簡單的桌椅和床,屋頂橫梁上鋪著厚實的青瓦。


    屋內沉香纏繞,清淡素鬱。


    整個房間都是木頭組成,方才的窗子也是由一些木頭和紙一起構成的,怎麽看都不結實。


    糊紙的地方甚至有裂開的痕跡。


    觀察著,她慢慢站到椅子上,雙腿細又短,根本沒法學人端坐,唯恐站不起來。


    桌麵擺著幾盤肉和青菜。


    千淩沒有動口。等容澄坐下後,再幫她盛上些飯菜,沒長手,她也沒法用公筷。


    容澄從善如流給她裝了一大盤菜,葷素皆有。


    他在對麵坐下,順勢觀察起白鴉對炒菜類的接受程度。


    本是人魂,千淩著實不挑。


    古代大多調料都是純天然,客棧節儉,油也沒多放,手藝不見得多好,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吃完晚餐,澡桶裏的水轉溫微涼,容澄並無在意,前段時日,他還天天洗冷水澡。


    天色已晚,客棧閉館打烊。


    千淩在他除衣前離開,飛到一樓大廳的頂梁上。


    容澄不放心跟出來,看她在梁上安穩待著,還閉上眼,大概能猜到她打算睡在那裏。


    隻叮囑道: “記得別亂跑。”


    其實他無法理解,白鴉一定要避開他洗澡的時間,並且還不太願意和他共處一室。


    隻能暫時將這一切歸於,白鴉暫時對他不熟,不夠信任他。


    他折身回房沐浴更衣。


    夜深人靜。


    千淩站在橫梁上閉目休息,樓下忽然傳出腳步聲,一個瘦削的身影從二樓走下,手裏端著燭台,一手拿著單隻酒樽和酒杯。


    他輕輕將東西放到桌麵,瓷杯與桌麵磕碰發出輕輕的聲響。


    燭台被窗口的風輕輕拂過,明明暗暗,俊雅修長的男子隨即坐下來,於廳內獨酌。


    他發間束著玉冠,白衫如月,眉眼格外雅致溫秀,似用眉筆細細描繪,暈開了水色丹青。


    千淩不動聲色地瞧了幾眼,看不出這人身上有失意的姿態。


    未幾,又有腳步聲從樓上傳來,經由一陣緩慢的走動,人未至,聲先到——


    “怎的又一人喝酒,我陪你呀。”


    女子僅著薄縷,柳腰花態,她熟稔地坐到男子的長凳上。


    眼瞧著桌麵並無多餘的杯子,索性將目光放回男子身上。


    看著看著,眼裏盛滿愛意。


    白嫩的藕臂如蛇般纏上男人身軀,眸裏霧氣彌漫,眼神迷離,若有似無的貼進對方懷裏。


    “戚哥哥......”大半夜的,她不信對方真的是個柳下惠。


    她的嗓音又軟又甜,就像小羽毛柔柔的拂過耳畔,然而男人依舊溫溫潤潤,不為所動。


    他低眉順目,執著酒杯麵色溫柔,聲線低磁: “依人,你已經長大了,男女有別。”


    “不嘛。”


    尤依人顯然聽不進去,她依偎在對方懷中,火光朦朧泛黃,霧氣熏的人臉色微微發紅。


    抬了手,順著胸膛往上,就想穿過遮擋嚴實的豎領,撫摸那修長的脖頸。


    卻被一隻修長的手拿下,他沒有低頭看她,又喝了一口酒,“依人,教主有意為你牽線。”


    “戚新亦~”


    尤依人的聲音流露出幾分控訴,尾音輕飄飄的,聽得人渾身酥麻。


    “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心悅於你。”


    她睜著一雙泫然欲泣的眼,試圖打動對方的心。


    還湊近他,撅起紅潤的嘴唇,欲獻上自己的吻。


    千淩轉回頭,清空雜念。


    底下場景仍在繼續。


    “不早了,回房休息吧,聽話。”戚新亦起身避開她的吻。


    撫了幾下她的長發,溫聲說完話,收拾桌麵上了樓。


    尤依人跟著起身,跺了幾下腳,忿忿不平地咬著唇。


    自對方離去,千淩以為終於平靜,忽然一個人影從二樓某間房摔飛出去。


    直直跌下一樓大廳,就在要鬧出大動靜之時,跌落的人靈巧於半空翻了個身,穩穩站在空地上。


    “別再找來。”


    千淩聽到些微熟悉的音色,似乎是方才飲酒的男人,聲線低磁中又透著微微的清悅。


    她側頭看過去,站在二樓回廊邊,確實是剛剛那個男子。


    她又看向地上,一張成熟俊美的麵孔,是走錯的那個男人。


    單看樓上那位,兩人似乎有仇,再看樓下這個,又不太對。


    “聽我說,你不能留在那裏了。”樓下狀似好心好意地勸。


    “滾。”樓上人長身玉立,麵色不複先前溫雅,語氣中隱約透著厭惡。


    走廊燭火微亮,照得他麵若好女,領口略敞,頸項皙長。


    他收回目光,轉身進房。


    樓下的男人一臉無奈,待人消失,他坐到椅子上,瞬息變臉,皺起眉。


    掀起灰衫,借著月光看到腰間一個青黑腳印,疼得齜牙咧嘴,“下腳真重啊。”


    千淩短暫的好奇過後,又等了會,確定再無事發生,便陷入短暫的睡眠。


    旭日始旦。


    店小二打著哈欠開門迎客,客棧中早起的住客們也陸續下樓。


    千淩在漸漸熱鬧的場景中蘇醒,她的腦袋轉動來轉動去,仔細看了下方幾眼。


    沒有容澄的身影,他應該未醒,千淩跟在他身旁幾日,算是摸清他賴床的屬性。


    倏而瞥到那個戚新亦,風姿秀逸,一身素色長衫,雪白豎領直立到下頜邊。


    正安靜地坐在堂廳吃早餐。


    觀他麵色,似乎沒被昨晚的事情所影響。


    廳內逐漸熱鬧,又有一行人進門,走在前方的年輕男人,頭戴瑪瑙冠,穿著黃間綠羅衫,腰間束著絛帶,墜著一組玉璜。


    他麵容倨傲,通身自命不凡的貴公子模樣。


    身後跟著幾個身形不一的手下,統一著綠衫束著黑寬腰帶。


    小二趕忙熱情上前,咧著嘴笑: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整一份上好的吃食。”其中一個手下拿出一錠銀子,直接扔往店小二手裏,“剩下的當賞錢,不用找了。”


    店小二極為興奮地笑開,“好咧!”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銀子,引著他們入座最中間的大桌,歡快地奔向櫃麵。


    千淩看到這裏,基本能判斷出銀子是富人家用的貨幣,先前那些人,大多付的都是銅板。


    就在眾人坐下不久。


    從樓梯口緩慢走下來一位身姿曼妙、穿著清涼的女子。


    三三兩兩的住客或食客隨意抬眸,這一瞧,眼睛都差點瞪直了去。


    女子一雙眼眸如春滿秋水,雲鬢簪花,敞領粉衣裸露出白皙的肩膀,寬大的衣襟直入絲綢腰帶間,裹出一抹柳枝小腰。


    芙蓉肚兜袒露其中,隱隱可見兩團內深長的溝壑。


    行走間步步臀搖,妖嬈美豔,像個勾人心魂的妖精,撲麵而來的暖暖胭脂香。


    即便覆著麵紗,眾人也能斷定這是位無比銷魂的美人。


    尤依人唇角微勾。


    男人自來好美色,這一點她很早就知曉了。


    她無視旁人,徑直來到東窗下一張桌子前落座。


    纖細的手臂交疊搭在桌上,目光柔柔地望著俊雅的男子。


    “戚哥哥,昨兒晚睡,今日尚能起早,是夜裏一個人太寂寞了嗎?”在心上人麵前,初出江湖的尤依人作風仍是十分大膽。


    美人語出驚人,大堂也無人敢造次,隻一邊唾棄一邊又垂涎不已,概因對方是魔教中人。


    “依人,慎言,去換身著裝?”戚新亦目光掃過大廳,那雙瑞鳳眼輕輕落到來人身上。


    “戚哥哥,你醋啦?”尤依人心中竊喜,眼裏浸著柔情媚意。


    “出門在外,不宜太過張揚。”戚新亦從來未曾應承過她,自來是將她當妹妹看待。


    偏遠地區魚龍混雜,此次出行僅他們二人,以尤依人的姿色,此番作態實屬招搖。


    尤依人左耳進右耳出,她就想裝扮美麗,也不信會有人,真對他們鼎鼎有名的魔教出手。


    時值素心名氣大顯,敵對武林正派也不在此出沒。


    窗邊二人,一個溫雅如玉,一個嫵媚動人,粉裙白衣,若璧人一雙。


    這落在他人眼中,沒由來的有些礙眼。


    “美人,張揚好啊,本公子就欣賞你這一類的美人。”中桌的貴公子打理了下發冠和衣著,起身來到他們麵前。


    他表現得像個粉麵書生,從腰後抽出一把折扇打開,輕輕搖了搖,散出些微汗味和脂粉氣。


    “咦,離我遠點。”尤依人絲毫沒給對方麵子,可惜她的長鞭沒帶在身上,手癢都不能抽對方幾下。


    見對方不給麵子,貴公子麵色一變,收起扇子獰笑一聲。


    將目光放到坐著的男子身上,“識相的話,將美人讓與我。”


    “喂,你誰呀這麽狂,知道我是誰嗎?”尤依人拍了下桌板站起身來。


    誰不是嬌生慣養寵出來的!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極為嫵媚,瞪人就跟鬧別扭似的,沒半分威力。


    “嘖嘖,你這一生氣我就更心動了。”貴公子的眼睛落在她覆紗的麵上,那張紅唇若隱若現,胸前起伏間更顯波濤洶湧。


    看得人心頭焦灼一片。


    “想清楚,得罪魔教的後果。”戚新亦安撫地拍了拍尤依人的手,慢慢起身溫聲道。


    他麵色冷靜地看向貴公子。雙方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七的樣子。


    身高沒被碾過去,貴公子依舊趾高氣揚,他揮了揮手,讓幾個手下,將人圍困在中間。


    然後出其不意的,一手拉過尤依人透紗下的臂膀。


    “香,又香又軟!”他將人拉入懷中,大庭廣眾之下,就對著尤依人細軟的腰連連掐揉。


    缺了鞭子的尤依人如同失去法力的妖精,那三腳貓功夫和對方明顯半斤八兩,力卻沒他大。


    僅能拚命扒拉著他的手,到處抓撓,不讓其往上,口中焦急: “戚哥哥,戚哥哥!”


    戚新亦被對方幾個腰間掛刀的手下圍住,目光看向求救的尤依人。


    片刻。


    他身形敏捷穿過幾個攔困的人,剛拉上尤依人的手,一把大刀衝著他的手腕迅速砍下。


    千鈞一發之間,他收回手,刀鋒落空,戚新亦凝視重新將他圍得緊密的幾人。


    他練的是身法,以拳腳功夫為主,圍著的幾人似乎有些功底,戚新亦暫且沒動,隻觀察。


    掌櫃和店小二熟練地藏到桌底下,客棧裏三不五時發生一次鬥毆,偶爾有人賠損,他們已然習以為常。


    其他看客也統統散開,站在遠處觀望,膽小的早已回了房。


    “本公子看中的人,那就是我的,管他魔教還是神教。”誰來了都得認栽。


    說著,他用力抱著香嬌玉嫩的美人兒,將臉埋入對方的嫩白的脖頸上,放蕩地吮出聲來。


    尤依人用盡全身力氣將他腦袋推開,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但見那貴公子一手捂著臉,隱約可見血痕,一手用力拉住她,不讓人逃,涼涼道: “打我?”


    尤依人被他陰狠的表情嚇到,掰著他的手,欲轉身逃離。


    隻聽得 ''嘶啦'' 一聲,肩上的煙粉紗衣應聲而裂,一路滑到臂彎處,滑溜的白膚看得貴公子由麵色陰狠、慢慢轉為神情蕩漾。


    特別是那呼之欲出、圓潤飽滿的兩團。


    他眼熱心急地攔抱住對方的腰,打算速戰速決,粗聲吩咐道:


    “把他拿下。”貴公子掃過戚新亦那張秀美異常的臉,內心生出幾分怪異。


    然心中還為懷裏掙紮的美人分神,他將人強硬拖抱到最角落,掃下桌麵的茶杯器具,將人按上去。


    神情凶惡又急迫地看了眼外麵,“再看,到時就把你們眼珠子都挖掉!”


    看客們大多是欺軟怕硬,少有武力值高的出現在這塊地,再是心癢,聞言也作鳥獸離散。


    “現在,沒人打擾我們倆了!”貴公子笑得淫邪。


    在身下美人欲起身時,掐住她細長的脖子壓回去,一隻手開始為所欲為。


    從他一係列動作中,就能觀出對方這事平日沒少做。


    “不要!不要!你怎麽敢,我們魔教不會放過你的!”尤依人再沒有一開始的有恃無恐、和目中無人。


    麵紗忽地被扯下,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臉,她此刻雙眸盈著淚,楚楚可憐得讓人獸血沸騰。


    “我現在就不想放過你~”對方一臉急色地將臉埋到她胸前。


    她推拒著對方的手和臉,邊呼喊著戚新亦“......戚哥哥,救我!!”


    千淩的眼神一直跟著這邊,她的腳動了動、收回,再動了動,又收回。


    容澄抱她時態度溫和,她都沒掙開過,這時為了一個女子冒險,幾乎能預料到結局。


    但幹看著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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