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身極大,天然的樹洞裏邊也很寬敞,約摸還容得下人身的她。


    當時在外觀察身體時,頂多才一米八前後,並沒有其它女性獸人的兩三米的身段。


    站到洞口,能聞到一股輕微的血腥氣,她用翅膀扇了扇,雙眸在洞中打量一圈。


    洞深處鋪有幹燥的草窩,洞壁上掛了些許鞣好的毛皮,還有串起的獸牙,角落裏還拉拉雜雜堆了些亮晶晶的石頭。


    就在腳下不遠處,有一兩點暗色的血跡,腥味也是從這傳來,是原身用餐的位置。


    在通風處倒還好,做為一個窮講究的人,千淩打算明天去撈點水衝衝痕跡。


    青蟒見小白烏站在洞口,小腦袋往東轉一下停頓看看,又轉到西麵看,最後將尖喙朝下。


    她側著臉,用一邊眼睛看向洞緣的血跡,青蟒沒辦法從那張絨白的臉看出什麽表情。


    伸了伸舌尖 ''嘶嘶'' 道: 〔怎麽了?〕


    牠們從沒注意過衛生問題,住得不舒服,就會換地方。


    〔沒事。〕


    千淩歪了歪小腦袋,眼睛注意著地上的血跡,扇動一下白羽跳過去。


    青蟒盯著她的小身板,腦袋一轉,往樹枝上攀爬,大半身體都沒動。


    隻一會,就轉頭回來,將銜著的青皮果子扔到千淩麵前。


    千淩收著翅膀挺胸站立,隻將頭偏了偏,看向那顆果子。


    這個地方的動植物長得出奇高大,就連果子都有足球大小,刷新她的認知。


    〔樹果,可以吃。〕青蟒有一回誤吞過,雖然不喜愛這種素食,但能解渴。


    千淩邁著小腳丫,慢慢繞著樹果轉了一圈,沒有去嚐試。


    側過臉,看向青蟒: 〔謝謝。〕


    〔我叫青。〕那雙棕紅色的眸,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你的病會好嗎?〕


    眼前的小白烏又偏了下頭,眨了下圓潤的眸: 〔不知道。〕


    青蟒認真凝望了她一會,才轉頭離去。


    應該是簡單關心一句,千淩回頭,展開翅膀環住樹果底部,由於翼長一米多,讓她誤以為能輕鬆托起樹果。


    然而羽毛卻幾次滑溜,她不得不去一點點加大力氣,從中琢磨出一些小技巧,才達成目的。


    隨後樹果被放回原地。


    千淩必須熟悉小鳥軀體,自然而然就研究起自身肢體,使用的技巧和扇動翅膀需要的力氣。


    在尚未搞清楚這場莫名其妙的穿越前,她得試著活下去。


    盡人事,聽天意,總要掙紮一番,她的本體應該還在家裏。


    樹果很大,想吃又不敢,吃不完連儲放的地方都沒有,千淩並不想一大早聞到一股怪味。


    回魂不久加上缺乏鍛煉,肢體逐漸熟悉,而體能恢複不及。


    千淩隻能先去休息。


    窩進幹草堆後,她仍舊保持人類的睡覺姿態,側著身睡。


    沒堅持一會兒,覺得實在難受,便學著原身趴著睡,在淺黃色的幹草上一如攤開的大餅。


    不知道是不是人魂的原因,千淩一覺睡到大清早,天方亮就跟著醒。


    沒有記憶裏大多時間清醒,最長隻睡一小時的習性。


    她能感到身上久違的活力,起身來到洞口,往下張望,樹洞相當高,離地麵少說也有幾十多米距離。


    經過昨夜摸索,結合記憶,她心中有點數,太陽未出,便在青灰的日光下,展翅躍出去。


    在自由降落時振動翅膀,穩住身體,調整方向,飛到另一棵樹上,調整後再次躍起,直到完全飛上天際。


    輕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原來的樹幹上盤著的青蟒聽到動靜,睜了眼望向聲發源,一隻小白烏的身影投射進瞳仁裏。


    牠觀著小白烏一點點嚐試向上飛,逐漸熟練,越飛越遠。


    直到再也看不見。


    青蟒細長的尾尖輕輕一晃,不發一言,再次閉上眼。


    除了經常靜止不動的青蟒,很多獸人清早就習慣出行,五感敏銳的牠們同樣觀察到了動靜。


    〔小家夥飛太遠,不會迷路吧?〕一個女人穿著草裙,深蜜色的皮膚,肌肉勻稱分明,她口中發出稍啞的含糊聲。


    小家夥是獸人們對千淩的統一稱呼,不是沒有年紀更小的獸人,但體質原因,很難有比她更小的身形。


    小白烏體弱,卻活潑好動,長期生活的獸人們無不清楚。


    〔它聰明著呢。〕


    女人身邊大型雄獅體長六米多,四肢強健,皮毛光亮,低頭用長舌掃了下女人赤著的肩頸。


    〔今天去拉一頭牛回來,小家夥也能跟著吃點。〕大獅子抖擻一下身軀,長毛飄飄蕩蕩,緊接著就是一道殘影衝出去。


    嘴上不在意,牠衝出去的方向,卻是對著小白烏飛的地方。


    邊上有幾隻大型老虎,以及昨晚那頭雪豹,獸人們都會趁早捕獵,眼看老虎們邁步跟上。


    雪豹在原地猶豫沒動。


    牠的山洞就在偏遠一角,正對著千淩那棵樹的方向。


    剛剛聽見她起飛,出來時隻見到對方飛遠的身影。


    雪豹從前幻想過自己的另一半,她一定要有健康緊致的身體,凹凸有致的身材,狂野性感的光澤黑皮......


    是牠絞盡腦汁,根據女性獸人的形象,往更美好的方向想出來的畫麵。


    但昨晚那一幕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其實他也見過白皮的獸人,像水生獸人、蛇女等。


    她們也很白,但麵有瑕疵,明明健康強壯卻多了幾分僵硬感,遠遠不如黑皮陽光。


    所以是小白烏那張臉的原因,她生得太漂亮了。


    同樣的眼睛鼻子嘴,莫名就覺得她最好看,襯得那身白膚,瑩潤得像是蚌殼裏撬出的白珠。


    牠似乎被迷住了,又十分糾結,長久以來的喜好很難更改。


    獸人向往太陽,牠喜歡燦爛奪目的黑膚,也喜愛那張臉龐。


    雪豹沉默地望向天空,樹葉搖動間,淺綠色眼底明明暗暗。


    就在所有獸人以為千淩隻是玩心又起,會在體力不支前回來時。


    才飛一千米遠的千淩,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質,她身上僅餘的力氣,隻能幫助她緩慢的降落到陌生的樹林裏。


    雖然有點上癮,但她沒有精力再練習。


    她輕輕地,順著風速降到一處小溪邊,水清見底,側了側頭,還能看到裏邊遊著幾條肥美的魚。


    習慣使然。


    千淩低下頭,像模像樣的漱了幾次口,不太成功。


    又多練了幾遍,熟練後才緩慢汲取清水,滋潤喉腔流進疲憊的身體。


    溪流聲音有些響。


    周邊闃無一人,千淩轉動脖子側了側頭,左眼換右眼,兩麵交換觀察著小魚浮遊的路線。


    她凝著看了好一會兒,驀地低下頭,快速往溪裏啄去。


    ''呯'' 地一聲輕響,溪水濺了她一臉,尖喙裏什麽都沒夾到。


    小魚兒往相反的方向遊動幾寸,停留在那裏。


    千淩被冰涼的水一澆,反而有些精神起來。


    剛一直在天上飛,雖然有風,卻還是隨著太陽升高熱得不行。


    沒捕到魚,又有點正向反饋,她將兩隻爪子邁到淺水裏,準備再試一次。


    再次歪了歪臉,觀察好下手的距離後,就迅速往溪裏啄去。


    這會兒魚兒莫名地沒之前伶俐,輕鬆就被啄住,還沒來得及疑惑,千淩前傾的身體因為水流得急,幾分不穩地晃動著。


    她下意識抬頭,咽下嘴邊的小魚,打開翅膀就要飛出去。


    突然在流水響動間,聽到輕微的踢沙子聲,轉瞬就有一雙手將她抱入懷裏。


    她的翅膀被死死攬緊,怎麽都掙不動。


    撲騰不起來,千淩隻能沉下性子,不明白會有人類出現,她也沒飛出獸人們的 ''國土'' 範圍。


    “長這麽大個子,還玩水玩得都要掉進去了?”


    男人聲音溫潤清亮,像是沾著溪邊水汽的清爽,身上帶著大自然的清新氣息。


    千淩側著臉看向他,對方正好落回岸邊,低下頭淺笑。


    那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


    墨黑的長發束在腦後,俊顏光潔如玉,漆黑的眼眸微彎,麵上的笑意和天空一樣澄澈清明。


    容澄昨夜跟蹤不到半路,便被發現,那群鳥並無過多理會他,卻轉瞬提速,很快不見蹤影。


    因功夫不太出彩,很難再追,隻一路往西,打算慢慢尋過去。


    途經這裏,遇見另一隻鳥,許是發育不良,沒先前的鳥大,也不夠敏捷,一不注意還能將自身摔進水裏。


    容澄也沒在意被弄濕的衣衫,仔細觀其模樣,才發覺是一隻通身雪色的白鴉。


    這隻白鴉的眼睛極其漂亮,霧灰色的眸,比冰要淺,比霧更清,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


    北地的動物或野獸似乎從未見過人,未曾表現出對人類的畏懼,就如懷裏這隻,僅稍微掙紮幾下就不動。


    像是認命,眼裏透著人性般,在對他進行觀察。


    適逢此刻,千淩的肚子有些不合時宜地響了一聲。


    這讓她感到些許窘迫,再一想,自己從昨晚到現在,消耗了不少精力,也才進食一條小魚。


    餓得合情合理。


    “你是餓了嗎?”頭頂上男聲清越,“那你先別飛走,我來找吃的。”


    說著,他還真就將鴉放了下來,一副十足信任的模樣。


    千淩骨子裏還是不喜生食,方才那條魚是意外。


    內心權衡了下,她決定留下來,看看對方會不會帶她吃人類的食物。


    然而獸人那邊,她還是要去說明一下情況的,但放眼望去,她飛得比原身以往遠太多。


    這座樹林完全不認得。


    就是過去,原身跟著獸人們出行,也是從來沒注意過路線。


    當時要還在半空中,她是直線飛行,掉頭就能原路返回。


    降下來就不行,分不清東南西北,就算精力恢複,重回天上,也認不出回去的路。


    隻能等恢複精力再上天看看。


    “這裏的魚少,我帶你去其它地方找找。”容澄提上自己的小竹簍,低頭看向足足長到腰間的鳥。


    他身旁的白鴉始終沒開口,離他幾步遠,慢慢地跟著他。


    一人一鴉在樹林裏繞了一圈,沒看到其它動物出現。


    走出林子,就聽到 ''嘩啦'' 一聲,他們默契地停下腳步,往前看。


    碧綠的水池邊,男人用匕首叉在一條大魚身上,魚長三米左右,嘴帶觸角,又黑又肥。


    聽到聲響,男人抬頭看來。


    那人一襲墨衣,氈笠下的臉棱角分明,猶如雕刻冷峻,長發緊束在後頸,眉眼似寒星。


    肩上背著一把重劍,護鞘如墨,通身氣勢逼人。


    容澄似乎不會看人臉色,上前就問: “兄台,這魚是池塘裏撈出來的嗎?”


    千淩隱在他身後,習慣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些人的裝束,大概是一個古代世界。


    “你想吃?”對方嗓音醇厚,斜睨著他時姿態輕慢,眼中毫無溫度。


    容澄點頭,他的小竹簍隻有一小塊幹餅子,白鴉定然不吃。


    自己算不上是個挑剔嬌慣的,讓他吃幹糧,也能吃得,但如今有肉食擺在麵前,誰會去想硬邦邦的幹糧?


    “池裏。”男子顯然沒料到他是這個反應,目光掃了下後邊那隻雪白的身影。


    容澄雙眸微亮,當下就放下竹簍,挽起袖子,來到池塘邊靜靜觀察起來。


    他武藝不高,但捕獵還是足夠的,然而池塘水太深,他又不好再問那人是怎麽引蛇出洞的。


    千淩這會已經完全暴露在對方眼皮下,她跟到容澄旁邊,看他輕輕皺眉,又歪了歪頭看向水麵。


    總覺得身旁這人,比她更不靠譜的樣子。


    然而她才站定,水麵上就有陰影逐漸浮現,容澄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柄三角鏟,半臂長。


    很快就有一條幾米長的魚躍出水麵,奔著千淩而來,滿嘴利齒,行動迅速。


    容澄比它更快,他一改先前的溫吞知禮,出手極其利落,擋到千淩麵前,抓緊三角鏟毫不畏懼將尖頭刺出去。


    隻聽得一聲利器入骨聲,大魚撲騰著被插中的身體。


    容澄新奇感重,行事不拘小節,他帶著大魚回到沙地,準備學男子如何燒烤。


    抬眼望去,卻發現對麵不知何時架了一口石鍋,石頭凹麵像天然生成,凹口深而不平。


    隻見他清洗幹淨隨意裝了水,架到石堆上,往空開的洞口扔了柴枝,磨石點火。


    之後就處理起了魚。


    對方將衣袖隨意地挽了上去,露出那充斥著肌肉的手臂,抓起大魚直接割下它的頭。


    對著魚身跟削果皮似的,一削一拉,剝皮去鱗,露出裏麵白嫩嫩的肉質。


    隨手幾下就用刀尖挑了骨,跟擺弄豆腐一樣挑挑揀揀,切成數十段。


    一段就跟嬰兒手臂長短,然後刮肉成片,片片晶瑩剔透,粗細一致,幹淨到不必清洗,直接削完入鍋。


    對方手中匕首刷刷刷,肉片不斷的落下。


    容澄被他行雲流水的做法給驚到了,全場隻有魚湯在 ''撲簌撲簌'' 地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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