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如水,皎潔柔和。


    到家已經是10點左右,客廳沒人,四周靜悄悄,雙方形狀的水晶吸頂燈發散著暖色的光芒。


    沒有電視可以消遣時光,人們的興趣愛好普遍集中在吃飯、賺錢、打遊戲上。


    “爸媽應該還在小姑那邊,妹妹,你困的話先去洗澡睡覺,”千瀾將灰色西裝外套放到沙發扶手上,“我去熱一下牛奶。”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將袖子往上折疊,露出線條勻稱的小臂,往廚房方向走去。


    四月份天不冷,隻是喝熱的牛奶更有益於睡眠。


    千淩點點頭,轉身就往樓上走。她本身沒有喝牛奶的習慣,來這裏後卻從不間斷。


    她嚐試過自己去熱牛奶,但家裏人都不讓,幾番堅持沒用,她變身成家裏最大的米蟲。


    回房看到還開著的電腦,千淩想起千古絕唱的話,她走到屏幕前指紋解鎖,看到聊天方框發來的信息。


    千古絕唱:〔來嗎?〕


    消息顯示時間 21:11:15 發出,後麵再沒有信息。


    千淩凝視著時間點幾秒,抬手關閉掉小方框,同時退出遊戲,關機。


    洗完澡披著濕發出來,正好看到她哥哥坐在房間小沙發上,手指敲著鍵盤,牛奶冒著輕微熱氣放在桌上。


    微弱的藍光照在千瀾線條分明的臉上,他神色認真,通身縈繞著一股專注的魅力。


    千淩不想打擾她哥,放輕了腳步走到他身邊,將幹毛巾放在沙發背,端起熱牛奶喝。


    千瀾早已注意到她,分心將手上的代碼敲完才放開手。


    “晚上是想帶你去逛逛商場,沒想到時間已經這麽晚。”他仰靠到沙發背上,扭動幾下脖頸,後梳的黑發滑落幾根到眼尾旁。


    “商場?”是她以前每周放假,都要重置一遍日需的地方。


    “嗯,聽人說明日浪出了一些五花八門的軟糖。”他想妹妹應該會喜歡。


    千淩點頭: “下次去也可以。”


    明日浪購物中心,吃飯前似乎有聽千母提及,她和小姑在裏邊與其他商家有異業聯盟合作。


    “好。”千瀾坐直身子,等千淩喝完牛奶,他順勢拿過幹毛巾挪到千淩旁邊。


    將她身子背向他,幫她仔細揉搓著濕發。


    “哥哥,你不會太晚休息嗎?”眼看就要11點。


    “不會,”千瀾邊捂邊搓著她的長發,“你玩的遊戲有人抽到妖精角色,副本已經開啟,裏麵元素太少,我還要看設計方案添點什麽進去。”


    千淩輕應了聲,對這方麵不清楚,也不太感興趣,就她個人而言,更喜歡單機。


    “抽到妖精角色的是個女生,妖精形象好看,你要的話哥哥給你單獨設計一個。”妹妹的形象更適合。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妹妹細膩的頸上,隱約能透過皮膚看到裏邊流動的血管。


    “不用,不喜歡。”


    千瀾將目光從眼前優美的頸項移開,望見窗外碩大的圓月,裏麵的圖形色彩似乎由青灰轉血。


    回眸,將毛巾擱到一旁,聲音低緩: “那就不要。”


    他動作熟練的拿過吹風筒,調好熱力和風速,慢慢幫她吹幹頭發。


    熱牛奶效果很快體現。


    半小時後,千淩已經倚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睡著了。


    千瀾摟著千淩的細腰,右手一縷縷順著蓬鬆的長發,他不懂得這種過於親密的氛圍。


    隻是喜歡和他妹妹待在一起。


    將妹妹越發緊密的抱進懷裏,他倚靠在她的薄肩上,側臉相貼時輕輕蹭了蹭。


    千瀾麵上不複往日冰冷,心情愉悅地半闔著慢慢變得金紅的眼瞳,類似牛奶杯底蔓延開的些許紅潤。


    .


    第二天雲層密布,日光黯淡,天空灰黑一片,有電閃過天際,雷聲後響,轉眼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千淩沒有被驚醒,她窩在柔軟的薄被裏麵,隻露出半張瓷白的臉,墨發鋪滿整麵潔白的纖維枕,仿佛更沉浸在這場連綿不絕的雨聲中。


    千母本來是想喊她吃早飯,看她睡得這麽香,紅唇彎了彎。


    千母蹲下身來,將手心貼在千淩光滑飽滿的額頭上,順著頭發生長的方向輕輕撫過。


    “我的小千,要好好活著哦。”


    她的眼裏滿是喜愛。


    隨後又起身,檢查著嚴密關實的窗戶窗簾,關上燈後離開。


    .


    樓下餐廳內,兩個男人相對而坐,麵前擺著精致的麵色糕點,還有兩杯濃鬱芬芳的紫紅色葡萄果汁。


    “爸,妹妹的病會好嗎?”千瀾端著果汁抿了一口,神色冷肅。


    “放心,”千父麵容斯文俊秀,他將糕點切開吃了一小塊,一舉一動間有種獨特的優雅在裏麵,“昨晚我去你爺爺那裏查證過了,隻要再堅持三個月,小千就能正常了。”


    “我們家族從來沒出過血液基因缺陷,爺爺當初是怎麽找到解決方法的?”千瀾有些擔心不靠譜。


    “家族已經發展數千年,老爺子有些私藏很正常。”千父看自己兒子皺著眉頭,自己心裏也跟著打鼓,但還是堅定道: “這個方法沒有副作用,治不好也可以找找其它的。”


    “十幾年都支撐下來了,你還怕什麽?”千父到底是長輩,比千瀾鎮定多了。


    千瀾又喝了一口果汁,千父的話很有道理,是他自己的問題。


    這幾天相處中,他似乎越來越無法放心她的所有事情。


    大概天下間的哥哥都是這樣吧。


    自我說服後,千瀾總算有心思吃完早飯繼續工作,千父則是默默拿出手機發消息問老爺子:


    爸,多找幾個方法?小千現在依然很孱弱的樣子。


    老爺子: 在找了,過幾天記得全家回來吃飯。


    千父笑著回了句好。


    .


    上午11點左右,千淩終於頭腦昏沉的醒了過來,睡太長時間,她整個人有些思維混亂。


    漆黑無光的房間裏十分寂靜,隻有窗外大雨拍打玻璃板的聲音。


    “下雨了?”


    千淩來這裏還是第一次碰到下雨,她偷偷掀開窗簾露出一條縫隙。


    灰白色的日光投射了一小柱進來,打在她捏著窗簾的半邊手腕上。


    密密麻麻的癢和疼瞬間由手腕處泛開,她還什麽都沒看到,就疼得縮回了手。


    房間恢複黑暗,寂靜的空間裏,隻有千淩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她麵色蒼白,緩了一小段時間,摸過桌麵上的手機,按亮屏幕找到床邊牆上開關的位置。


    隨著開關按鍵'啪'的一小聲,房間燈光大亮,千淩這才看清自己的左手腕。


    瑩白的肌膚如同被火燎過,日光照射的麵積不寬,一條明顯食指粗的紅痕,像斷開的紅繩側烙在手腕上。


    上麵是稀稀疏疏的小水泡,有種又刺又癢的灼燒感。


    好在沐光不長,紅腫的地方暫時沒有皮開肉綻。


    “醒了,小千,媽媽看到你房間燈亮了。”


    正在想怎麽掩下這件事,房門就被人輕輕推開。


    千淩條件反射的將左手藏到背後,平日柔軟的薄被摩擦到傷口後,竟引發出更強烈的痛感。


    千淩皮膚本就敏感嬌嫩,此刻更是疼得麵無血色,額際出汗。


    千母手上端著一杯葡萄果汁,先放到桌麵上,轉身就要來到千淩床邊。


    千淩忍著疼,維持著住表情先一步下了床,“媽媽,我先去刷牙洗臉。”


    她的語氣既輕又淡,一如往常。


    聽著確實不會懷疑,但千母鼻間,卻嗅到一股甜腥中摻雜著莫名花香的氣息。


    千母看她已經去了洗手間,沒法拉回來詢問。就循著氣息搜尋房間。


    她認定這個血腥味來自她女兒。


    隻有千淩,才會有那麽特殊的香氣,平日在她身邊聞著淡,有一天還會換一種香味。


    她一直以為是香水。


    現在摻雜在血液裏,聞著奇香更濃鬱了些。


    很快,千母就在薄被上看到暈染開的些微血跡,像不小心刮蹭開,香氣幾乎要完全掩住裏邊的血腥味。


    她神情倏然嚴肅起來。


    千淩和她一樣不會來月經,薄被上分明是受傷的血跡。


    表情越嚴肅千母的內心就越著急,她還不知道傷口的範圍和事情的起因。


    等到千淩從洗手間出來,房間已經不止千母一人。


    千父和千瀾也同樣圍在她洗手間前。見她出來,千瀾先伸了手,攬住妹妹肩膀去到沙發上。


    葡萄果汁旁邊是個小型醫療箱。


    “說吧,傷哪裏了?”


    千淩穿的無袖睡裙,手腕向內,一時也沒被發現。


    千瀾在看到他媽匆忙下樓拿醫療箱,也顧不得發問,和他爸一起跟上來了。


    一小塊血跡揮發開就沒味了,但千母不會無的放矢。


    果不其然,在千淩出洗手間時,濃烈的香味混雜著甜腥味幾乎撲麵而來。


    千瀾瞬間就有點慌。


    他昨晚抱過她,自然知道這香味出自她身上。


    千淩看這陣仗感覺頭都有點疼起來了,她猜他們已經知道。


    怎麽猜到的......千淩看向千母,正好看到她眼神焦急,神色嚴肅。


    “是手腕嗎?”


    千父也聞到了,最濃烈的位置在她的左手。他蹲在另一邊,小心的拿捏住她左手臂彎。


    女生的手纖細,素嫩,肌膚若融化的奶油,散發著香濃的甜味。


    但猙獰的傷口斜刻在其間,水泡已經被磨破一兩個,紅腫的地方也磨破了些皮。


    又因為洗臉而衝到一些水跡......一小片傷口看起來像被反複刮擦般,血呼呼水淋淋。


    “我天,痛死了。”千母趕緊推開千父,自己蹲到她麵前給千淩呼呼,她眼裏泛著淚,手忙腳亂去開醫療箱。


    千父是個男人比較鎮定,他接手千母的活。


    “我沒事的,不用擔心,傷口範圍也不大。”


    她的態度相對其他三人更平靜點,她是真的認為就是個小傷。


    “這還沒事,你身體太弱,每一滴血都要好好珍惜,妹妹,告訴哥哥哥,這是怎麽傷的?”


    傷口確實不大,但出血就是大事一件,他妹妹向來又細皮嫩肉,一點傷都不該承受。


    傷口越看越像灼傷,他記得昨晚離開時,是確定有關好窗簾。


    “小千,別瞞著爸爸,這明顯就是日光灼傷的,你又掀窗簾了?”


    千父一臉'女兒心裏出問題了'的模樣,那個'又'字用得千淩內心更加無奈。


    千父說著,手上動作也不慢。


    他拿出醫療箱裏處理傷口的物品,幹起醫生的活。


    “小千,媽媽早上才來過,當時你的窗簾還是拉穩的。”


    千母盯著千父仔細的動作,看到千淩偶爾疼得咬唇,她心裏難受。


    “我隻是...想知道...雨天的光是不是和...日光不一樣?”千淩忍著千父清理傷口和上藥的疼痛,斷斷續續的回話。


    “隻要是白天,就都是日光,”千淩身前圍著父母,千瀾就站在她身後,眸色漸深,“不能再這樣了,妹妹。”


    “你要是再這樣,媽媽往後就24小時黏在你身邊看著你。”千母語氣幽幽,表情認真,似乎真考慮起這件事。


    “不會,已經有結果,我就不會再做。”千淩生怕他們較真。


    就算她把千母當媽媽看待,也不能更改她喜歡一個人一間房的習慣。


    “記住你說的。”聞著隨傷口被包裹而漸漸淡下去的甜香,千瀾神色難辨。


    他用舌尖磨了磨發癢的牙尖,再有下次,這點血就不是落在衛生球裏了......


    他會讓妹妹知道,怎麽才能更好的,珍愛自己。


    一場突如其來的灼傷事件,讓一家人 (除了千淩) 都決心將她房裏的窗簾改成智能窗簾。


    並且搖控器和上次那張金鑽卡一樣,掌握在千母手裏。


    千淩的玩'光'事件,徹底讓一家人認定她的小孩子心性,有些事不適宜讓她自己做決定。


    千淩現在已經實現她很久很久以前的願望: 生命無礙,徹底躺平。


    千母是個行動派。


    她利用下午的時間,將冒著雨趕來更換窗簾的師父請進門,好茶好點心招待,讓人舒心的把活幹得更到位。


    之後又給他加了幾百塊雨天的跑腿費,送走人後,招呼著千父千瀾收拾打掃房間。


    僅僅三個多小時,千淩的房間就煥然如新。


    她看著眼前三人,心裏波動得厲害,甚至眼睛都有些水光。


    假如她的身體樣貌沒有改變,她還能說服自己,他們是出於愛自己女兒的心理。


    可記憶中原身盡管受寵,隻有主動上前,才會得到滿滿的回應,就像牽線木偶被設定好劇情。


    平日和家裏人還是存在些疏離。


    沒有她如今這般,不主動靠近都會受到關注與重視,他們種種行為,都讓她感覺像回到了爺爺身邊。


    .


    冥冥之中,有什麽在潛移默化著她的思維,讓她接受得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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