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嘴裏說著與我何幹,可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一大早就便去了自家茶樓,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定,悠哉喝起了茶。對麵樓下正是鄭旦乞討之地。


    蕭旭斜睨一眼地上那不入流的字體,冷哼了一聲。


    鄭旦和掛件直睡得日上三竿,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兩人才蓬頭垢麵去了昨日乞討之地。


    蕭旭的目光一直未曾遠離樓下這條街道。遠遠便看見,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掛在鄭旦胸口,還貼著鄭旦的脖頸,睡的正香,那黑黑的小臉蹭的鄭旦的中衣,一片片黑。


    蕭旭不由得扶額……


    此刻,兩個年輕的乞丐正蹲在鄭旦乞討的位置上。那兩人睨了鄭旦一眼,仿佛不認識,自顧自扒拉著手中的小木棍。


    鄭旦停下腳步,叉著腰,不滿道:“這是我的地方,麻煩讓一下。”


    其中一人忽的起身,用非常不友好的語氣說道:“老子我本來隻想做個無憂無慮的乞丐,現在讓你他媽的這麽一搞,我現在還有了任務。完不成還有罰。”


    那人甚是惱怒,走近鄭旦,“在你這討點錢怎麽了?怎麽了?”


    鄭旦被逼的後退兩步,“我這寫的是父子,你倆這誰是父親,誰是兒子啊?”


    那人一聽,瞬間跳腳,“你他媽說誰是兒子。”


    話未畢,便一拳錘上了鄭旦的臉。鄭旦被這突如其來的拳頭,打的有些懵,摸了摸那疼痛的臉頰,張了一下嘴,試試自己的頜骨是不是給打錯位了。


    這一拳,也讓蕭旭眉頭一皺,捏著茶杯的手跟著緊了緊。這要改了以前,蕭旭定是要狠狠教訓一下這乞丐吧。


    鄭旦也是瞬間火冒三丈,放下掛件,一把薅住那人的發髻。


    鄭旦身形比那兩人高出很多,所以毫不費力的薅住那人頭頂的發髻,來回扯了幾下,順著慣性一推,那人便踉蹌倒地。


    鄭旦氣急,“打人不打臉,知道嗎?”


    說罷,另一人又揮拳上來。鄭旦甚是帥氣得一把推住那人的臉。那人雙手在空中亂抓一通,但就是夠不著鄭旦的臉。


    鄭旦正得意,不曾想,倒地那人摸了一塊石頭砸向鄭旦。鄭旦好似對危險的感應還是挺快的,微微偏頭便躲過了那石塊。


    這下鄭旦徹底惱怒了,將手中的人一把推開,上前便去踢扔石頭那人。沒想到啊,萬萬沒想到,那人一把抓住鄭旦的腳踝,用力一扯,鄭旦一個身形不穩,“啪嘰”倒地。


    鄭旦還沒從疼痛中醒悟,那兩人便像疊羅漢一樣,壓在鄭旦的身上,像是生怕鄭旦再翻起身來。


    其中一人直朝鄭旦的麵門揮拳而來。鄭旦一把抓住那下落的拳頭,抬首,一口就咬上了那人的小臂。那人吃痛大喊一聲“啊”,收回拳頭。鄭旦趁機伸出唯一能動的兩隻手,一手抓一個發髻,左扯右扯。


    總之就是毫無章法,胡亂扯拽,直疼的那兩人齜牙咧嘴。


    掛件則在一旁加油,鼓勁。


    坐在二樓的蕭旭,不由得嗤之以鼻,“果然是女子,蠻橫無理,撒潑打滾。”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是想到了曾經挨過鄭旦的那記耳光,輕哼一聲,“果然,果然是女子才有的潑辣行為。也不知道那叫修容的,怎麽看上這樣的女子,壓根跟溫柔,賢惠,沒有半點關係。”


    說罷。蕭旭將茶杯狠狠砸在桌上。


    鄭旦與那兩人,在地上滾作一團,互不示弱。鄭旦終於是翻過了身,右手胳膊肘緊緊箍住一人的脖頸,雙腿緊緊夾著另一人的脖頸,竟以一人之力使兩人幹幹張牙舞爪,卻無法動彈。


    三人算是酣戰吧?嗯,就說是酣戰吧。


    三人正在酣戰,掛件正在喝彩叫好。卻聽的一陣整齊步伐的聲音靠近,連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都突然安靜了。


    鄭旦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隊皇帝的親衛,整整齊齊立在麵前,莫聰站在最前麵,雙手抱胸,正用一種嫌棄的表情看著鄭旦。


    “鄭意侯,您在幹嘛?”莫聰默然……


    鄭旦見來人是莫聰,朝莫聰嘿嘿一笑,放開那兩人,一骨碌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與民同樂!”


    那兩人一聽鄭旦是侯爺,嚇的雙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莫聰白了鄭旦一眼,“鄭意侯此等與民同樂,都不嫌丟人嗎?”


    鄭旦抱起掛件,回了一句“要你管”,邁了步子就走。


    還沒走出兩步,便被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淩空架起。


    鄭旦大喊:“莫聰,你想幹嘛?”


    “當然是綁你回去成親了,你竟敢逃婚。”


    鄭旦掙紮,呼喊著,“我不要和皇上成婚。我怎麽能和兄弟成婚?”


    莫聰捂著耳朵走近,皺了皺眉,“行了,別鬼叫了。皇上給你物色了幾個適齡女子,全都是名門望族之後。那畫像都準備好了,你不想回去看看,選選?你不是要娶女子,傳宗接代嗎?”


    聞言,鄭旦果然安靜了許多,驚喜道:“真的?皇上想通了?”


    莫聰哼了一聲,“當然是真的。再說,你還真準備以乞討為生了?”


    鄭旦深刻想了下目前的處境,自己流落街頭還行,但是現在多了個掛件,掛件還這麽小,總不能一直跟著他連口飽飯都吃不上吧。於是歎了口氣,撇了撇嘴,“一切為了孩子,我就勉強回去吧。”


    莫聰驚,“孩子?你說粘在你身上的這個小乞丐?”


    “嗯,他現在是我兒子了。”


    莫聰無語,“出宮一天,你就多了個兒子?”


    鄭旦撇撇嘴,“咋了不行?不行就算了。不回了。”說罷,鄭旦又佯裝要走。


    莫聰急急攔下鄭旦,無奈道:“行行行,皇上說了,鄭意侯做什麽都可以”。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鄭旦大搖大擺,抱著掛件上了轎輦……


    二樓茶桌上那茶杯,這下終於迎來了大結局,徹底碎了……


    回到鄭意侯府。鄭旦和掛件,終於是美美的洗了個熱水澡,小安子早早便備好了滿桌的吃食。掛件直吃得小臉圓鼓鼓,滿嘴掉渣。


    洗幹淨的掛件,穿著整整齊齊的小侯爺暗紅色衣袍。雖然小小的身板,瘦瘦的沒什麽肉,但是臉蛋白白淨淨,兩個大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可愛。


    吃飽喝足的鄭旦,懶在他的搖椅上感慨,“哎呀,還是皇宮好啊。”


    掛件則東跑跑,西逛逛,看什麽都好奇。


    其實鄭旦這仙人殿還真沒什麽好逛的,就一個小院。但是,對於什麽都沒見過掛件,這簡直像夢一樣。


    “爹爹,爹爹,這個大房子都是爹爹的嗎?”小掛件滿臉的驚訝。


    “這裏是暫時的,等皇上給我蓋好了府邸,咱就有更大更漂亮的院子了。到時候你爹我,給你買好多好多的玩具,放滿一整個屋子。”


    鄭旦攔腰抱了掛件到自己身上。小掛件躺在鄭旦的懷裏。父子二人甚是優哉遊哉。


    …………


    “鄭意侯醒了嗎?”


    鄭旦正摟著小掛件午睡,外麵隱隱傳來徐公公的聲音。


    鄭旦抽出掛件壓著的左臂,給掛件正了正枕頭,起身出了門,又輕輕把門關上。上前問道:“徐公公,何事啊?”


    徐公公頷首,“鄭意侯,可是老奴打攪了您。”


    “噢。沒有,沒有。徐公公何事,但說無妨。”鄭旦屏退了門口的人。


    “皇上,請您明日早朝後去禦書房。”


    “可是看女子畫像一事?”


    “正是,不過……”徐公公忽的,毫無征兆得跪下身來……


    鄭旦立時扶起顫顫巍巍的徐公公到石桌旁坐下。


    “徐公公,這是何意。”


    “鄭意侯,可否拒絕皇上要做您男妻的決定。”徐公公滿目憂思。


    “額?皇上不是已經同意我娶女子了嗎?怎麽他還想著娶我啊?”


    “讓您娶女子,隻是為了您說的開枝散葉一事。再說……若隻是皇上娶您,老奴自是無話可說,但是……皇上已經擬了聖旨,嫁您為男妻。”徐公公話音都有些顫抖,繼續道:“若皇上真的嫁給您,老奴九泉之下,怎麽麵對先皇啊。”說著又要跪。


    鄭旦趕緊扶住徐公公,“徐公公,你放心。我一定讓皇上收回成命。再說,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娶皇帝啊。”


    鄭旦苦笑……


    “那老奴,恭候鄭意侯的好消息。”


    送走徐公公,鄭旦又整個人都不好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於是也等不了明天了,想著這聖旨突然下了就回天乏術了。於是交代小安子照顧好掛件,直奔禦書房。


    鄭旦急匆匆跑至禦書房,卻被告知皇帝在寢宮,鄭旦又顛顛兒的跑去臥龍殿,直埋怨這皇宮真大。


    剛走進臥龍殿,鄭旦卻是發現殿內人影攢動,一些人在丈量桌椅尺寸,幾人在登高掛著燈籠,還有宮女們抱著瓷器,玉器等物,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鄭旦暗道一聲“不好”,一把掀了內室的珠簾,走了進去。


    織造局的掌事帶著個助手正在給皇上這量量那量量。旁邊赫然放著兩套紅色的服飾。


    但看皇帝,身穿正黃色睡袍,墨發順垂,右手拿著一本書正皺著眉看著。徐公公和莫聰則立在床榻旁。


    見到鄭旦進來,皇帝放下手中的書,示意身邊人暫停手裏的活。幾人便臉目低垂,立在旁邊。


    “修容,你怎麽來了?”皇帝握了鄭旦的手,問道。


    鄭旦抽回手,局促著:“皇上,我想跟你說點事。”


    還沒等鄭旦接著往下說,便聽皇上道:“修容,聽說你帶了個孩子回來,還認作了兒子。”


    “噢,是。”鄭旦不明所以。


    “聽說那孩子也有六七歲了,不如,過幾日,讓他也跟著小皇子們一道去國子監聽學去吧。”


    “啊?國子監?和皇子們一起?這是不是不太好?”鄭旦一臉懵。


    “沒什麽不好,難道你不想他接受最好的教導?”


    “那肯定想,但是……”


    皇帝看向身邊的掌事,便見那掌事,雙手端起盛著紅衣的木案,截了鄭旦的話,“鄭意侯,既然來了,就請試試這婚服吧,倒免了奴才們再去您府上跑一趟了。如有不合適,我等正好拿回去修改。”


    鄭旦真是急死了,“皇上,你能不頒聖旨嗎?我真的不能娶皇上您啊。”


    聞言,皇帝的目光移向徐忠,徐公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鄭旦一看皇帝那攢在一起的眉,立時抓著皇帝的胳膊,嘻嘻道,“皇上,跟徐公公無關啊。”然後又義正言辭,“皇上,你就收回成命吧,你要是讓我娶你,我就死給你看。”


    鄭旦瞥一眼皇帝,氣呼呼一屁股坐在龍榻上。


    皇帝揮了揮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寢宮裏靜的可怕,落針可聞。鄭旦如坐針氈,內心裏跑過了一萬遍“阿彌陀佛”。


    靜了許久,鄭旦都快被阿彌陀佛給催眠睡著了。


    突然,皇帝打破了這寂靜,“那修容便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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