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旦眼神慢慢渙散,逐漸看不清蕭旭的臉,像是覺得自己大限將至,眼睛酸澀,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清淚……


    蕭旭凝望著已然暈厥的鄭旦,突然前所未有的慌張起來。聽著身邊鬧哄哄的人聲,狂躁到了極點,大喝一聲,“滾”!


    竟生生震飛身邊那跑動的人群。


    世界忽的安靜……


    鄭旦的呼吸微弱,蕭旭在鄭旦胸前幾處點了幾下,撫著鄭旦的背,源源不斷的輸著內力。


    “阿旭,別白費力氣。我們馬上回皇宮,讓太醫診治。”皇帝雖也緊張,但還是比較冷靜。


    蕭旭抱了鄭旦,躍上舞台,欲原路返回皇宮。


    可就在剛踏上舞台的時候,一支弩箭銜著勁風朝著蕭旭耳畔飛來。蕭旭微微側身,右腿向上掄起,腳尖直過頭頂,那箭碰到蕭旭的長靴,“當”的一聲,硬生生被反彈了回去。


    蕭旭向舞台右側射去一道冷冽的目光,冷冷道:“別惹我,我沒空與你糾纏。”


    舞台右側那人,側身躲過回首那弩箭,堪堪站穩,挑釁道:“蕭旭!你我素無瓜葛,今日你卻帶了人馬來攪我的場,還勾結了朝廷來剿我”。


    那人又看了看紹玉,“連皇帝都來了。今日就是想滅了我吧?”那人往前走了幾步,“現在你想走?我企能如了你的願。”說罷,抽出身邊一人腰間的長劍,直刺向蕭旭麵門。


    蕭旭閃身至皇帝身邊,把鄭旦交給紹玉,“皇上,你先帶哥哥回去醫治。”


    話音未落,那劍便帶著金屬抖動的嗡鳴之聲,轉瞬間到了麵前。


    蕭旭冷哼一聲!伴著一陣金屬破裂的聲音,那劍便在蕭旭的兩指間,裂為幾段……


    那人驚訝至極,還未看清,蕭旭是什麽時候捏到劍的,蕭旭便如鬼魅一般,落在他身後,手指已然掐住了他的脖頸。


    那人感受到了蕭旭的殺氣,頓覺這兩指掐著他的命脈,就要使力,忽的慌了起來,結巴著,“蕭旭。你敢殺我?與整個鬼市為敵嗎?你就不怕老三爺要了你的命?”


    蕭旭看著皇帝懷裏的鄭旦,冷道:“那就,先殺了你,再殺他!”


    忽的前門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蕭兄,何必如此動怒?”


    來人正是鬼市當家,老三爺!


    之所以被稱為“老三爺”,是因為此人在家中排行老三,卻是長相最老成的一個,且這老三爺身形魁梧,臉大如磨盤,力大無窮,相傳一拳可將地麵砸出一個大坑;隨手捏起一人,被捏之人便會筋骨盡碎,瞬間變成軟爛的血漿。


    那人一看老三爺來了,立馬似是多了底氣,“老三爺,救我啊!”


    蕭旭看著還未動身的紹玉,急道:“皇上你先走,這裏有我。”


    便聽皇帝道:“莫聰,在此幫阿旭。我會再派人來,一定要把這裏全收拾了。我大雍不允許這樣慘無人道的存在。”說完,抱著鄭旦返回水道。


    那老三爺也並未阻攔,想必也是不敢阻攔,邁著吃力的步子,一步地三搖的走到舞台上,向蕭旭拱手道:“此事我也是剛剛知曉。他得罪了蕭兄,又得罪了朝廷,我自是留不得他了。但是…”


    這老三爺話鋒一轉,“蕭兄若就此事,要與我整個鬼界為敵,讓這些鬼市的百姓,沒有立錐之地。本爺也是要和蕭兄決一死戰的。”


    那人一聽,這老三爺並不想保他,急了,“老三爺,我可是一直敬著您,給您供了那些個寶貝,馬首是瞻,隨叫隨到,您怎能卸磨殺驢!”


    老三爺沒理會那人,抬手招了招後麵的隨從,那隨從便拿出一個小盒子。


    老三爺將小盒子遞給蕭旭,“這是生津止血的寶貝,世上僅此一物,送與蕭兄,以表我鬼市與蕭兄的和睦之情,”語氣倒是誠意滿滿,“我看那公子,箭怕是直穿心髒了,命再硬,血也會流幹而亡。蕭兄,這小東西說不定可使上綿薄之力。”說完,老三爺轉身離開。


    蕭樂上前拱手道:“老三爺,我淩雲閣,自是不會與鬼市為難。”


    老三爺回頭微微頷首。便招了隨從離去。


    那人眼見靠山走了,立馬裝起了孫子,鼻涕一把淚一把,“蕭閣主,您饒我一命,我願以您馬首是瞻。再說我傷了那公子,並非本意,是那公子亂闖進來的呀。”


    蕭旭甚是厭惡的看了看手中的人,一把丟給蕭樂,“殺了他是便宜了他,把他關到地牢,每天都讓他流碗血。什麽時候哥哥醒了,什麽時候讓他死。”


    言畢,蕭旭急向地道行去……


    莫聰和蕭樂,收拾了這裏的殘局,解救了那些被抓的可憐人,也把那所謂的觀眾抓起來,細細的審問了一遍。把這駭人的場所徹底封掉。當然也將成王和那人的屍體帶回了皇宮……


    …………


    皇帝懷抱鄭旦,直接回了自己的寢殿,路上便命人去傳了太醫,所以等皇帝回得殿中,太醫們早已等候在殿內。


    太醫們一見懷中之人,箭穿心而過,一路上全是哩哩啦啦的血跡,皇帝的龍袍已然被鮮血浸染,皆是大驚之色。


    太醫院院使,見此情形,也顧不得再等皇上傳令進去了,直接跟在了皇帝身邊。爭分奪秒。


    皇帝坐於龍榻之上,讓鄭旦輕輕倚在懷裏。


    院使從藥童手中接過藥箱,向皇上稟道:“皇上,這箭不能取,取了怕瞬時沒命,隻能先截了身後那一節,將人放平即可,然後就是止血。”


    皇帝應允一聲,幾個太醫就忙碌起來。截箭,脫衣,消毒,上藥,熬吊著命的湯藥。宮女們進進出出,一盆一盆端著熱水,換出血水。


    此時,皇帝仿佛才將繃著的神經放鬆,一屁股坐到側邊的榻上,手不自覺有些發抖。


    徐公公忙斟了熱茶端給皇帝,輕聲安慰道:“皇上,鄭義侯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皇帝咽了下那發幹的喉嚨,像是故意鎮定神情,隨後出了寢殿裏間,坐在外間的龍椅上,沉聲道:“把禁軍都指揮使,親衛統領,兵衛統領,都給我叫來。”


    待正副都指揮使和正副統領六人齊齊跪下,皇帝並未做聲。任憑幾人跪著,隻是看著進進出出的宮女們……


    蕭旭趕了回來,也沒管坐在外麵的皇帝,還有跪在地上的六人,直直越過,往內室走去。


    蕭旭坐在床榻邊,看著臉色慘白,呼吸羸弱的鄭旦,向太醫急道:“哥哥,怎麽樣?”


    院使歎息道:“不容樂觀!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喝上續命的湯藥。不過……”


    院使神色微頓,捏著鄭旦的手脈,略顯疑惑,“老夫,一直在給鄭意侯診脈,發現侯爺的脈搏很是奇特。這個時候按理說,脈象應該孱弱無力,似有若無。但是侯爺的脈象,微弱中會突然狂跳,就好似那回光返照。但是觀侯爺臉色,並無異樣。”


    說著,那院使似在思考,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蕭旭從懷中取出那小盒,打開來,盒內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蟲,周身冒著寒氣。


    蕭旭將小蟲輕放在鄭旦胸前……


    那小蟲先是一動不動,跟著突然開始扭動那胖乎乎的身軀,爬向鄭旦那還留著上半截箭頭,隱隱往外滲血的傷口。


    隻見那小蟲從傷口處爬過,那滲血的傷口,立時仿佛覆上了一層薄膜,然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和肌膚一樣的色澤,而那小蟲吸取了殘留的血液,通體變得越來越紅。


    但見,太醫院院使甚是驚訝,“世間竟然真的有這冰蠶,老夫隻在殘破的古醫書上看過。據醫書記載,此蠶吐的絲,可生肌活血,即使皮肉缺損再大,這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再生血肉。但是……”


    這院使又轉折了,摸了摸胡子,“對髒器可是沒有用的。”


    眼見蕭旭臉上浮上憂慮,院使開解道:“能治了這貫穿傷也是好的。觀鄭意侯此狀,脈搏有時跳動強悍,好似在與命運掙紮,許是鄭意侯意誌堅強。老夫覺得若能撐得過今晚,說不定這命就撿回來了。”


    蕭旭看那小蟲不再動彈,便放回了盒中,俯下身,神色甚是心疼,但又無計可施,於是在鄭旦的額頭,落下深深一吻……


    這下可把幾個太醫看呆了,不敢再抬頭,忍不住一起咳咳起來……


    皇帝聽著院使的講述,與地上六人道:“跪至明早,若是修容無事,你等回去重新整頓防務,該換換,該撤撤,”皇帝抿了一口茶,“若是明日修容沒了,你們便也陪他去吧。”


    話罷,皇帝起身朝內室走去,隻留下麵如土灰的六人。


    蕭旭坐在床頭,皇帝坐於床尾的椅上,皆神色凝重。太醫們都在側室待著,等著隨叫隨到。


    宮女和太醫院的小徒們,在旁邊的小間裏守著幾個藥爐,或瓦罐或銚或鼎,以煎不同的藥種,等著喝藥時辰一到,便由試藥的宮女先以勺舀了試過,再等晾溫,呈入內室。


    今晚的皇宮,各殿像是心照不宣,神同步沒有喧嘩,更別說傳出絲竹之音了。每個人都是惶惶不安,甚是安靜。


    這個時候,沒人敢惹著皇上,怕一個不小心便會身首異處。


    各位大人們也是寢食難安,祈禱著鄭旦能挺過去,不然皇上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的事件,就說不定誰會倒黴了,甚至於有可能,整個朝堂都會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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