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飯莊”被鄭旦這麽一整,還真漸漸紅火起來。菜品新穎,價格實惠。尤其那說書晚場,稱得上人聲鼎沸。


    話本被這說書先生,一人分飾多角,聲情並茂,來上一段,可比自己看那枯燥的黑字,趣味多了。自然也吸引了好看話本的官客,小姐們。


    於是,鄭旦又重新整了整二樓,除了自己那房間,其他都弄成了雅致的隔間,供達官貴人們休憩、聽書,收費自然也就更高些。


    這鄭旦也不知怎麽的,就被冠上了“鄭老板”的稱呼。進進出出,都被喚上一聲“鄭老板”,“鄭公子”。


    鄭旦那個高興啊,也更用心的想著點子。且自從這達官貴人們多起來,鄭旦也跟著有些忙,畢竟得去打個招呼什麽的。人情世故少不了。


    要說這蕭旭,白天基本逮不到鄭旦的人,而且他也要忙。雖然天天晚上對著這人吧,卻不敢造次。便有好幾日不在這“一家飯莊”,回淩雲閣去了。


    這日,鄭旦正在櫃台後,手拿紙筆在教掌櫃怎麽列豎式,怎麽加減乘除,甚至都寫了一張九九乘法表。


    他自己雖然大學那會拿了珠算證,但是看見那算盤珠子就頭疼。他是萬分迫切的想教會這掌櫃的,不用隨身帶著那算盤,就能算好大宗數字的進出。


    這掌櫃的倒也勤奮,反正掌櫃的活,鄭旦分了一些,索性自己學起來,掌好了這“一家飯莊”的財務,把控好各項采買,把個“一家飯莊”打理的有條不紊。


    不得不說,蕭旭找的人,沒有吃幹飯的,個頂個都是人才。


    鄭旦正對著掌櫃口若懸河的講加減乘除呢,便聽得一個溫柔的女聲喊了聲“鄭公子”。鄭旦抬頭便認出了這女子,柳葉彎眉,麵若桃花,口若含朱丹,纖纖作細步。


    鄭旦繞出櫃台,迎了上去,驚喜道:“蘇姑娘,你怎麽有空來了?”


    但見這蘇姑娘,抬手輕輕掩麵,微轉了下頭,似是哽咽。


    鄭旦便看到姑娘眼角有淚光閃動,於是急急上前問道:“蘇姑娘,可是出了什麽事?”


    蘇含雪抬起眼眸,甚是柔情的看了看鄭旦,又滿臉委屈的說道:“如若我有辦法,便不會來找鄭公子,畢竟和公子隻是一麵之緣。”說著又有些啜泣。


    鄭旦看著眼前這柔弱無助的女子,關切道:“沒關係,姑娘但說無妨。”一邊帶著蘇含雪上了二樓的房間。


    蘇含雪坐到窗邊的椅子上,看了看外麵的白橋流水,一座座房子紅牆碧瓦,街道人流穿梭,不禁感歎了聲“真美!”


    鄭旦給蘇含雪倒了杯水,甚是讚同,“嗯,蕭郎專門給我選的這房間,美景盡收眼底,而且到了晚上,月光撒下,也是別樣的美。”


    蘇含雪一聽“蕭郎”二字,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便問道:“是那日,淩雲閣給你拍了扇子的那位?”


    鄭旦笑眯眯道:“是啊,他是我兄弟。”


    蘇含雪似是有所思慮,“那他肯定很富有吧?當時可是豪擲萬金呢。”順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鄭旦一聽,可自豪了,“那當然,真正的高富帥,非他莫屬。”接著坐到另一側,問道:“姑娘找我什麽事?不妨直說。”


    蘇含雪又情緒低迷了下去,沉沉道:“鄭公子,可以借我一百兩銀子嗎?”


    鄭旦有些吃驚。按當日淩雲閣兩人的對話來看。蘇含雪是前太傅的孫女,不可能連區區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而且還要這大家閨秀自己前來借。


    於是,鄭旦問,“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你的夫婿他……”


    鄭旦也不知道怎麽說,便聽到蘇含雪疑問道:“我哪來的夫君啊?”


    鄭旦也懵了,蕭旭那日,明明說蘇姑娘已婚配啊。於是茫然問道:“蘇姑娘,你沒成婚啊?”


    蘇含雪,輕輕一笑,“當然沒有啊,你不會是誤會那日淩雲閣,坐我旁邊那位吧?那是我的哥哥。”


    鄭旦一聽,心下暗罵,又是蕭旭在騙他,無疑了。抬眸對蘇含雪笑道:“那便是我誤會了,那~”鄭旦微頓,“蘇姑娘,家中出了什麽事?”


    “還不是我那哥哥,好賭成性,把家都給敗光了。現在,氣的我爹娘,全都臥病在床。我~”蘇含雪說著,又啜泣了起來,“實在是家中揭不開鍋,無錢給爹娘看病了。”


    “啊?這麽嚴重啊?那治病救人要緊。”鄭旦說著,便領著蘇含雪下到一樓,找掌櫃拿了一百兩銀子,交給蘇含雪,道:“蘇姑娘,快去先給二老找郎中看病吧,蘇姑娘若有需求,盡可以來找我。”鄭旦甚是誠懇。


    蘇含雪,輕輕擦了擦眼淚,拿了那錢,微微向鄭旦頷了頷首,“多謝鄭公子。”


    兩人寒暄了幾句,蘇含雪便匆匆離開。鄭旦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不禁感慨,這女子在哪個時代都不容易啊。


    卻聽掌櫃的說道:“這錢,您可得補上啊。”


    鄭旦不滿的回了個白眼。心想,“我補個屁,蕭郎的就是我的,哼~我拿自己點錢還不行了?”


    鄭旦又回到了忙碌的日常。蕭旭期間也來了幾回,想跟鄭旦說幾句話吧,鄭旦不是和那個打招呼,就是和這個嘮閑嗑,真是萬分後悔給鄭旦弄了這個飯莊。現在別說更進一步了,連人都見不著了。


    今日,又沒見著鄭旦,蕭旭不免的煩躁起來。


    鄭旦見著蕭旭來了,從二樓一個隔間出來,跑下樓,嘻嘻道:“蕭郎,你等等我啊。”然後指著二樓的一個雅間,接道:“我上去打個招呼就下來啊,看見那人了嗎?新上任的府尹。聽說上一任那府尹被人告了禦狀,貪贓枉法,吃拿卡要。咱得跟現任搞好關係。”說著轉身欲走。


    蕭旭一把拉了鄭旦的後衣領,往門外拖去,直拉的鄭旦一個趔趄。


    當然,鄭旦被拉慣了,隻需第一個下意識的趔趄,後麵就跟死豬一樣,雙腿一耷拉,任人擺布……


    蕭旭拖著鄭旦出了門,拐了個彎兒,一把將鄭旦提起,逼在牆上,歎了口氣,不滿道:“我都幾天沒見過哥哥了。哥哥,是不是太過了?”


    鄭旦哼哼唧唧,“我這不是為了你的生意麽。”


    “我不需要這個生意。”蕭旭逼得更近了……


    蕭旭那濃密的睫毛似是要戳到鄭旦的額。隻要微動,就能碰上的距離,蕭旭那近在眼前,泛著紅色的唇紋,都是那麽明顯。


    “哥哥,我想你了!”


    啊?鄭旦突然就心跳加速了。一抹緋紅悄悄爬上了耳垂。


    鄭旦思緒微滯……突然回了神!


    “瘋了嗎?自己這是什麽反應?蕭郎一向跟自己說話,都是這麽溫柔又略帶調戲。今晚為何自己會過分解讀?哎呀,堂堂男子漢,這要被蕭郎給笑死了!”


    鄭旦慌慌張張一把推開了蕭旭!急呼呼的跑回飯莊,丟下一句“蕭郎。我尿急!你先回吧。”


    鄭旦一溜煙跑回房中,插上門栓,坐在床上,摸著自己那發燙的臉和撲通撲通狂跳的心髒,調整著呼吸,“媽蛋,這他喵的,丟人丟大了。我怕是得了什麽大病!蕭郎一向喜歡戲耍我,這怎麽整?他媽的沒臉見蕭郎了。”


    鄭旦懊惱著把臉捂進被子,又心存僥幸的想,“這大黑天的,蕭郎應該沒看到我有啥不同吧?”


    蕭旭是真沒注意到鄭旦的情緒變化。因為表白也很緊張啊。


    蕭旭看著還懸停在空中的右手,指腹又擰上了眉頭,輕歎一聲,責怪著自己太過於著急了。


    蕭旭上了二樓,推了推房門,是鎖著的,於是對著裏麵的鄭旦,輕聲道:“哥哥,對不起。”


    鄭旦慌忙起身,坐直,語無倫次道:“噢~嗬嗬~沒事,蕭郎,反正我也習慣你拎小雞一樣拎我了。我真的是尿急。”然後長長呼了一口氣。


    蕭旭一聽這話,不禁苦笑,“難道這家夥,壓根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又覺得,也好,總比拒絕了好。於是訕訕道:“那哥哥休息吧,我先走了。”


    蕭旭是真不敢在這兒睡了,生怕徹底了結了這點關係,於是轉身下樓。


    身後還傳來鄭旦喊著的聲音,“蕭郎,我也想你。”


    蕭旭搖了搖頭,真的很無奈。


    鄭旦躺在床上,平複好心情,跟自己說,“明天還是一條好漢。”然後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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