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位娘子,怎麽了?是我不小心碰到你的豆腐了嗎?”鄭旦不解的問道。


    婦人從攤後走出,步子甚是妖嬈,一手搖著扇子,“哎呦~老娘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俊俏的小道士呢。”


    此話一出,引的周圍的商販哈哈大笑。


    “嗬嗬…這位娘子,莫要說笑。” 鄭旦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顯得手足無措,求救似得望向後麵的蕭旭,蕭旭一臉看笑話的樣子,攤了攤手,表示無奈。


    鄭旦臉紅脖子粗,左躲右閃,想找個空隙趕緊跑路。奈何,這婦人靈活的很,像蛇一樣緊緊纏著他。


    便聽的周圍有人說道:“豆腐寡婦,人家小道士可是沒看上你呢。”


    “聽說道士都是清心寡欲的,小兄弟,是不是啊?”婦人打量著鄭旦,戲謔著。


    周圍又是一片哄笑……


    鄭旦被纏得煩躁,覺得這婦人很是討厭,突然想到前世的自己,是不是在別人眼裏也是如此下流。暗暗想著,以後再也不色了,丟人。


    現在得想個法子脫身吧?於是我們冰雪聰明的鄭旦靈機一動,大聲喊道:“我~不~舉!”


    周圍先是一片寂靜,接著,是更大範圍的哄笑,鄭旦慌慌張張奪路而逃,留下一臉不可置信的婦人。


    終於跑出了那個區域,鄭旦停下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心道:“艾瑪,太可怕了。中年婦女果然可怕,一點都沒錯。”


    “哥哥,你不舉啊?”蕭旭跟上來,立在鄭旦旁邊,不失時機的戲謔道。


    鄭旦翻了個白眼,“就是不舉,咋了不行?你真沒……義氣…”


    “義氣”二字還沒落了地,鄭旦就被一群流民撞的顛來倒去。隻聽得人群中有人喊著“將軍府施粥了,大家快去啊” 。


    鄭旦直被擠得退進了一條小巷,待流民遠去,鄭旦整了整衣服,從巷子裏出來,哪還有蕭旭的影子,兩人生生給人群衝散了……


    鄭旦邊走邊想,天子腳下也有這麽多流民?這大雍看來不行呀。又想到蕭旭,雖然過程糟糕,但是也帶了自己出宮,如果有機會遇見,得還了人家這個人情。鄭旦想著,準備問問路人,這南窪縣往哪走。


    剛一抬頭,就被路邊那熱氣騰騰的包子給吸引了。突然覺得還真是餓了。老板的叫賣聲也傳了過來,“包子,剛出爐的包子。”


    鄭旦顛顛兒的跑過去,“老板,兩個包子。”


    “好嘞,您拿著。”說著那大漢就用紙包了兩個包子,遞給鄭旦,鄭旦兩手來回倒了倒,吹了吹,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道長,四文錢。”


    額……


    這時,鄭旦才發現他壓根沒錢,前麵的兩千年都用靈石,早就忘了還有錢這回事。鄭旦看看大漢,再看看包子,幽幽道:“我沒帶錢。”


    “什麽,你想吃白食?”大漢瞬間惱怒。


    “不是,你聽我說,我出來的急,我給忘了。”鄭旦拚命解釋。


    “看你穿的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個地痞無賴。” 說著,這大漢一拳揮了下來。


    鄭旦下意識低下頭,用胳膊去擋。包子也骨碌到了地上。


    等了良久,這拳頭卻沒落下。鄭旦“咦”了一聲,抬頭看去,便見蕭旭笑嘻嘻瞧著自己,一手握住那大漢的手臂。


    那大漢疼的齜牙咧嘴:“好漢,好漢。錢我不要了。”


    “哎,蕭郎,你來了。”鄭旦一邊嘿嘿笑著,一邊剝開蕭旭抓著大漢的手。


    “道長哥哥,你出門都不帶錢的嗎?”蕭旭依舊笑嘻嘻。


    “那個,我忘了,要不…蕭郎,你借我點錢吧?”鄭旦試探性的問道。畢竟自己還有很遠的路要走,沒錢實在不行啊,又覺得人家跟自己才認識一個晚上,於是又急忙解釋,“你知道我住哪的,等我回去了一定還給你。”


    蕭旭若有所思。


    嗯……這個若有所思是假的,給鄭旦看的,蕭旭自從遇到鄭旦,就覺得鄭旦很有意思,時時處處都想逗弄逗弄。


    “好啊,那哥哥記得還我。”說著,蕭旭取出一個藍色的錢袋。


    鄭旦接過錢袋,嘻嘻道:“謝謝蕭郎。”


    隨後又買了幾個包子,付了錢,將錢袋放進衣袖,分給蕭旭兩個包子。兩人邊走邊吃。鄭旦那嘴鼓鼓囊囊,“有多少錢啊?”


    “嗯~大概三十兩吧。”


    “嗯嗯。我知道了。我以後還你。”鄭旦停住了腳步,轉身問蕭旭,“蕭郎,你知道南窪縣往哪邊走嗎,遠不遠?”


    “哥哥要去南窪縣?聽說那裏山匪猖獗,很危險的。”


    “嗯。我知道,我有點事,想去一趟。”


    “那,如果哥哥騎快馬的話,不到兩天應該就能到,出了城,直往南走,遇到城鎮,哥哥可以再問具體方向。”


    “噢,那在哪裏買馬?”鄭旦好歹穿越過好幾個朝代,騎馬自然也學的有模有樣,不在話下。


    “怕是哥哥你買不起馬,馬得三十五兩銀子吧。”蕭旭調侃道。


    “那你說什麽騎馬?真是服了。”鄭旦氣鼓鼓道。


    看著鄭旦那傻樣子,蕭旭又笑了起來,“哈哈,哥哥又生氣了。”


    鄭旦沒理蕭旭。心想,隻能徒步前往了,於是對著蕭旭拱了拱手,“路途遙遠,蕭郎,就此別過。” 轉身便朝著出城方向走去。


    鄭旦甚至還有一些期待,想到曾經和修容在一起的那麽多年,徒步旅行也是很美的,隻是這次是他一個人……


    …………


    直趕了三天路,終於看到了一個酒肆,鄭旦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以前跟著修容是怎麽的?他啥也不用管,修容給他烤野味吃。這倒好,自己啥本事沒有,走的時候還沒買幹糧,一路上還沒遇到村落。


    鄭旦這個後悔呀。這副身軀,被他折騰的都瘦了。鄭旦覺得自己在生活上,簡直就是個白癡。一路上想著,還是有手機的時代好,可以點外賣……


    進得酒肆,鄭旦找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下,哼哼唧唧的喊小二過來,“小二啊,把你們這有的吃食都給我來點,還有水。”那聲音就跟一口氣跑了五公裏似的。


    “好嘞,客官”,隨著小二的回答,鄭旦虛弱的趴在桌子上,嘴裏依然哼哼唧唧,仿佛這哼唧能治療身體的乏困。


    此時,一個紅衣少年,正坐在角落的桌邊,邊喝茶邊笑嘻嘻的瞅著鄭旦……


    飯菜上桌,鄭旦麻溜的狼吞虎咽。又是吃又是喝,把這兩天受的罪,算是都補回來。


    這時,店裏又走進幾個過路人,坐在最中間的桌上。點了吃食就開始攀談起來,“聽說朝廷派去南窪縣清剿山匪的人,連那南窪山腳還沒摸著呢,就死傷慘重了。


    “是啊。不然我們也不用背井離鄉,往北上了。”


    鄭旦一聽,是關於南窪縣的情況,趕緊坐到這幾人桌旁,問道:“各位大哥,你們是從南邊來的?南窪縣現在什麽情況啊?”


    “聽說朝廷的兵來了,雄赳赳氣昂昂直搗南窪山,沒想到山腳都沒到,就栽在了山腳下的那片山穀裏了。”那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為什麽呢?”鄭旦追問。


    “汗,來了都不先了解一下這南窪山。當是自己來自朝廷了不得。殊不知,這南窪山前有一片天然的窪地,瘴氣叢生,毒蟲猛獸頗多。現在正值夏季來臨,雨水變多,那山穀更是危險重重。”先前回答那人,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就是,熟悉地形的縣衙都打不下來,朝廷的兵來了,本就水土不服,再加上毒瘴。”另一人也搖頭歎息。


    其中一人也氣憤道:“這幫山匪膽子越來越大,以前隻是搶搶過路的客商,行人。現在都到縣裏燒殺搶掠了。強搶民女,無惡不作。”


    最開始發言那人又道:“聽說朝廷派下的那主將,現在還昏迷著呢。中了毒瘴。”


    鄭旦心想,怪不得有難民進城呢。不過好事是,靖王果然打不下來。


    思忖間,便聽那人問道:“小道長,你這是也要北上嗎?”


    “噢。不是。我是想去那南窪縣。”


    “大家都往出跑,您進去?”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貧道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鄭旦又開始擺活了。


    “哎吆,道長還真是大仁大義,令我等佩服。”先前那人,朝鄭旦拱了拱手。


    鄭旦一聽誇獎,就笑得合不攏嘴,“哪裏哪裏”,一想到幾位從那南窪縣來,就豪爽道:“今日幾位的酒錢,貧道請了。”


    果然那幾人更高興了,笑著答謝,“多謝小道長,小道長,當真是慷慨濟世的活菩薩啊。”


    嗯?道長,菩薩……


    怎麽感覺哪裏不對……


    終於休息的差不多了,這時中間那桌人已經走了。鄭旦喊了小二,準備結賬。鄭旦同誌,一摸衣袖……


    你猜,怎麽著?沒錯。就是你猜到的:錢沒了……


    鄭旦趕慌張起身,翻遍了自己。沒有,哪都沒有,錢丟了。


    小二一看這架勢,小心問道:“道長,你不是沒錢吧?”


    “明明在這的。”鄭旦嘟囔著。


    櫃台後的掌櫃一聽,也走了過來,“道長,我們小本買賣,您可別開玩笑。兩桌的錢呢。”


    此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哥哥,你把錢丟了啊?”


    這溫柔,磁性的嗓音,還能是誰,蕭旭!鄭旦激動的回頭,紅袍少年,徐行至鄭旦身邊。


    “你怎麽在這裏,我都沒看見你。”鄭旦見著蕭旭,高興壞了。


    “我實在不放心哥哥一個人,所以在這必經之地,等哥哥……”


    “噢。謝謝蕭郎,那~那蕭郎你,還有錢嗎?”鄭旦小心翼翼。


    “不是都給了哥哥了嗎?”蕭旭一副可憐樣。


    “你沒錢,那你在這裏吃喝?”


    “我等哥哥來付錢啊。”蕭旭委屈……


    鄭旦:“……”


    “吆,兩位這是唱雙簧呢?我這山野小店,今兒可就三桌客人,您二位這是唱的哪一出?”掌櫃那臉都變黑了。


    鄭旦趕緊向掌櫃賠罪,“掌櫃的,別急,容我想想辦法”。


    再看那身後的蕭旭,想笑不敢笑的神情。等著看鄭旦的笑話……


    鄭旦看了看掌櫃,看了看蕭旭,又看看自己。


    然後,然後就開始脫衣服,邊脫外麵的大褂,邊對掌櫃說:“我把我這衣服抵給您。您看我這衣服,這不是一般的料子,宮裏的東西。”


    鄭旦見掌櫃一臉的不可思議,又開始拆發髻上的玉扣,遞給掌櫃,一副笑吟吟,“您看這玉扣,這質地,這水頭,這都是宮裏的玩意兒。值錢著呢。”


    掌櫃的細細的看了看發扣,覺得確實不像民間俗物,便讓鄭旦稍等片刻,拿著衣服和玉扣進了裏間。鄭旦看著蕭旭那一臉的壞笑,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少頃,掌櫃滿臉堆著笑出來,“那便依了小道長吧,還能怎麽辦呢。”


    “那就多謝掌櫃的了。”鄭旦作揖道。然後,左右上下端詳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態,披頭散發。幸好大褂裏還穿著衣服,白色的短衫紮在腰帶裏,白色的褲管也整整齊齊的紮在襪筒裏,還算過得去。甚至還有點精幹。


    哈哈。隻能這麽自嘲了。然後,我們的鄭旦,撕下一截襪帶,咬在嘴裏,雙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然後用襪帶紮了個高馬尾,鬆鬆垮垮。


    這一下,這發型倒有點像初次見到蕭旭時,蕭旭那懶散的造型了。


    蕭旭也是沒想到,鄭旦這一連串驚人的舉動,倒是有幾分不拘小節,越發覺得此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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