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扶歌係著衣帶煩躁地推推陸硯修,“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讓你亂來了。”


    “是是是....為夫錯了。”陸硯修一臉魘足地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嘴上敷衍著。


    真是的一到正事兒上他就敷衍,元扶歌甚至懷疑這真的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嗎?


    鬧騰了許久後他們依舊遲到了,在陸白的白眼裏她和陸硯修上了車。


    要說陸府也是真大要分兩個園子,一個做老宅,一個新宅在長安城內。


    幽暗深邃的高柱大堂,南麵整麵牆都作為祭台,雖比不上太廟那邊還氣派,但也低調奢華。


    陸家祖上從元昭開始就已經在奮鬥了,一直處在中央位置,隻為國出征,從不參與黨政,但到了元稹皇帝這一代,他們家不得不被迫卷入朝廷紛爭。


    麵對這些開國元勳的牌位,元扶歌不由得一陣氣短。


    陸夫人已經先他們一步到了祠堂,見他們來了上前溫和笑道:“公主,快來上香磕頭吧。”


    仆從早已準備好一切,元扶歌隨著陸硯修在蒲團上跪下,然後焚香禱告,上香之後,方才禮畢。


    元扶歌側臉瞧著,隻見陸硯修眼神定定地望著最上方的牌位,上麵寫著‘開國將軍陸文曄’,他眼神黯淡了片刻。


    他想必是在想那位開國將軍的輝煌時代,而自己卻不能征戰沙場實現理想,卻要苟延殘喘地窩在這個泥濘的朝廷內鬥。


    殊不知先輩們也是經曆過這些事情的,那位開國將軍像當初也是借助朝廷的部分勢力借口去鎮守邊疆,這才躲過一劫,後來因為站位中立最終才被保了下來。


    看似中庸實則大智若愚,陸家的先輩們站的前期是永遠都是上位者。


    陸硯修回神行禮後,將元扶歌扶了起來:“該回去準備過幾日進宮的事情了吧?”


    元扶歌另一隻手蓋在他的手上,輕輕搖頭,“這些先不急,夫君還是先禮拜祖宗吧?”


    “好。”他捏了捏她柔軟的手。


    陸夫人覺得氣氛有些沉重,便笑將兩人往外送,“伯棠長公主第一次來這裏,今日天氣好,你帶她逛逛去。”


    陸硯修輕聲道:“還是母親想得周到。”


    隨後他就帶著元扶歌朝著外麵走去。


    兩人走到那邊的羊腸小道,一路上甚是靜謐,平日裏陸硯修這個時候都要忍不住說話了,怎麽今日這般安靜?


    剛才在陸夫人麵前她不好問,想著那到底是自己的婆婆,雖然平日裏說著喜歡自己,但也不能為所欲為啊,上輩子這種兩麵三刀的婆婆她也是體會過的,可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在兩個人單獨行動的時候才能問。


    這下可算是能問了,元扶歌舒了一口氣,道:“你有心事啊?”


    陸硯修張口就來,“我也想像開國將軍一般....”


    聽他雲了半天,無非就那幾個字,現在朝堂限製了他的自由,與一群文官唇槍舌戰實在讓他不爽。


    元扶歌早就猜到他會這麽說,索性直接問了,免得他憋在心裏,弄得她心情也鬱鬱寡歡的。


    她表現得像一朵解語花,規勸著丈夫:“既如此那還不如韜光養晦,將自己埋起來,看看局勢,為以後做打算啊。”


    “我明白,可眼下四皇的事就是三把火,燒的陛下,聿淙,還有我,三個人都不舒服。”


    “那整件事情誰最得利?”


    “自然是沈....”陸硯修眼前一亮,轉身道,“你是說三皇....”


    元扶歌立馬捂住他的嘴,悄聲道:“夫君,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陸硯修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小道深處明顯有一處草叢不自然,這是他作為軍人天生的嗅覺。


    有人監視他們,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該死這幾天太高興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的處境了,讓公主一個人注意這些他實在是失職。


    陸硯修拉下她的手,溫柔道:“尤其如此,夫複何求。”


    他向前麵走去,進入後麵院子的海棠林。


    “這是....”


    “帶你看看,”陸硯修抱歉笑笑,拉著她進了花海,“剛才被我影響到了吧,我帶你來這裏給你賠罪。”


    “沒事,我可以理解。”元扶歌搖搖頭。


    微風吹過,滿院子的海棠落了下來,撲簌簌地落了一堆,感覺下了一場粉色的雨。


    元扶歌伸手接過花瓣,轉頭問道:“是因為母親喜歡,她們家鄉據說都是這種樹,所以父親包下這片園子,給母親種了這些海棠。”


    “公公還挺疼婆婆的。”元扶歌捧著花瓣出奇地說。


    陸硯修昂著驕傲的腦袋,尾巴搖得都快打轉了,“那當然,我們陸府的男子都是疼媳婦的。”


    “是嘛,我記得在江南,少將軍還打過我呢。”


    陸硯修大窘,立馬紅了臉,“哎喲,誰讓你當時女扮男裝也不告訴我一聲的,”隨後他又轉過頭,“算了誰讓我當時不長眼的,你後來拒絕我是對的,都怪我看不清人。”


    然後他利落地攀上一棵樹,向她伸出一隻手,邀請道:“要來看看這邊之外的風景嗎?”


    元扶歌點頭,她伸出手,陸硯修一用力她就上去了。


    “這個給你。”


    元扶歌接過豔麗的海棠花,抬眼看向陸硯修。


    也不知是海棠迷眼還是日頭太高,花叢裏陸硯修扶住她的腰,手中捏著一隻海棠花,整個人陷在花中,光影投射間他眨巴著自己漂亮的雙眼,看上去風流倜儻。


    風吹起海棠花,兩個人滿身堆滿花瓣,元扶歌柔滑的發絲垂下,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外麵,竟然有一座寺廟,想必又是陸將軍的手筆吧,讓夫人平日裏少走幾步路去禮佛。


    寺廟的院子比較小,更顯得院中的幾棵菩提樹碩大無比。寺廟藏在深山中,一步步的石板路,彎彎曲曲,一直延伸到山頂,路上,有挑水的和尚,有絡繹不絕的香客,他們手提籃子,籃子裏裝了水果食物香……他們一直往前走,看起來非常虔誠。


    突然那邊的寺廟門前有人影晃動,待再近些才發現是熟人!


    元扶歌指著那邊白色的人影,道:“那是.....”


    陸硯修也覺得驚訝,眨眼疑惑,“聿淙?他來寺廟幹什麽?大理寺不是那個方向嗎?”


    “跟他說話的那個人...”


    陸硯修搶著回答:“是...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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