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將原委說給太後。


    “太子意圖弑君,事後還去毆打姊妹,侮辱皇後,樁樁件件他難道還配做這東宮之主?”


    皇後在旁訴苦,“母後媳婦還親眼看見太子謀害大臣,我兒被打的到現在還跛著呢,他這般無德無行的日後登了基....”


    “你住口!”皇後話還未說完,太後忽然發怒,將桌上的茶水一股腦全摔了出去,熱水四濺,太後站起身來,活像要吃人一般。


    “事情還尚未明了,你就在這裏危言聳聽,來人給我掌嘴!”


    元扶歌立馬橫在母親身前,“大哥刺殺一事是真,皇祖母難不成還想徇私枉法?”


    “是啊母後。”皇帝跟在後麵附和。


    元扶歌從沒想過自己的父皇竟這般懼怕太後,連自己的最愛的麵子也不顧了。


    她出言刺激著皇帝最後的自尊心,“江南科考混亂,不知多少人渾水摸魚蠶食江山國庫,父皇好容易打下的江山,怎容得他人指點?!”


    太後斜睨一眼她,“你這是在說哀家手伸得太長了嗎?”


    既然他說到了這裏,元扶歌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直言道:“皇祖母當適時歸還玉璽,父皇不能像個三歲孩子般事事都聽您的。”


    皇帝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連忙阻止,“疏晚別說了。”


    “兒臣要說,”元扶歌借機火上澆油,“父皇每每有做得不對的,皇祖母就要第一時間糾正,上次是我的婚事,這次又是刺殺,這幾件哪一件拿出來不是殺頭之罪,偏偏皇祖母每回來得那麽巧,難不成是在父皇身邊安插了眼線不成?”


    太後甩袖,怒道:“放肆,你知道什麽,哀家是為了元昭江山著想,為了全天下著想。”


    元扶歌言辭犀利,“若真是如此,那請皇祖母歸還玉璽,讓父皇真真正正地臨朝處事!”


    太後氣結,指著她說不出話來,“你...”


    陸江知在後麵趕忙補上,“是啊太後,長公主說得對,陛下如今想為天下做點事,太後還是將玉璽歸還了吧?”


    赫連傅容也緊隨其上,心中暗讚這個丫頭的狠戾,“老臣也以為應該歸還玉璽,陛下才是元昭的皇帝,立誰廢誰都是陛下說了算。”


    “不可對太後無禮,但諸位說的又有些道理。”皇帝瞬間挺直了腰杆,揚眉吐氣。


    他走到一旁,忍不住道:“母後,兒臣要治國理家,事務繁瑣,怕累著您,不如借此次機會將玉璽歸還給兒臣,您以後也可去太廟頤養天年?”


    “你!”太後臉上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位曾經懦弱的皇帝。


    她突然哈哈大笑,“原來你早就想清楚了,故意在這裏等著我的。”


    皇帝不想看她那副托大拿喬的樣子,幹脆道:“母後拿著玉璽人心惶惶,造成江南科考慘案難道不應該上交玉璽嗎?”


    太後麵色蒼白,苦笑道:“你是真的長大了啊,敢跟我這麽說話了,來人,去拿玉璽給陛下,陛下要親臨天下!”說完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元扶歌。


    這丫頭為了自己的母親什麽事都敢做,皇帝也是拿準了她這一點,故意讓這個幼魚潛入深海,伺機攪渾天下的水。


    讓所有爭皇儲的人一一顯現,最後一網打盡,真是好深的謀算,連她這個老狐狸都沒看出來。


    她竟叫自己的當年那個軟弱可欺的繼子,晃了過去。


    拿到玉璽的皇帝瞬間像變了個人,身板兒也挺起來了,腰也直起來了,黃袍加身鳳眸微眯,麵上不怒自威起來。


    或許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隻是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罷了。


    皇帝拿到權力的第一步就是廢掉太子,大開恩科。


    太後一聽立馬跪身求道:“不能廢太子,太子縱使有千般錯萬般不是,他的心底還是不錯的,他隻是一時迷了眼。”


    皇帝像是忍耐許久,怒聲大罵,“迷了眼就要殺妹弑君?”


    “若疏晚嫁了出去,誰還會打她的主意?”太後一時受不了這樣的反差,反駁道,“她身上的權勢眾多,誰不覬覦?”


    皇帝破口大罵,“難不成疏晚不嫁人,朕的江山就要完了不成?”


    “你住口!”太後流淚阻止,“這種話是隨便亂說的?”


    “傳朕旨意廢黜太子,若有求情者一律當斬!”


    聖旨一出,太子當庭暈倒。


    太後反對聖旨,哀切道:“陛下,我知你恨我,但是太子不能廢。”


    “怎麽現如今母後還要控製朕?”皇帝扭頭對著外麵道,“太後年事已高,傳朕旨意將其送往太廟療養生息。”


    “陛下,不能啊,沒了太子,皇子們勢必會爭奪皇儲,這江山就亂了呀!”


    皇帝沒理她,帶著一群人烏央烏央地走了,隻留下一地殘骸等著人收拾。


    夜裏棠月閣。


    陸硯修因為“身體有恙”還呆在皇後宮裏,元扶歌也傷著,躺在榻上與他聊天。


    “你又救了我一次。”


    陸硯修沒個正形,癱在貴妃椅上,“那公主該怎麽報答我?”


    “那我嫁給你?”她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貴重的東西了。


    陸硯修歎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我要你全身心地嫁給我,不要這種恩情似地嫁給我。”


    元扶歌不解,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她嗎?怎麽現在猶豫了?


    恩情總是要報答的,她皺眉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陸硯修想了大半天,終於決定,“這樣吧,你也給我做一回飯如何?”


    元扶歌麵上一喜,拍手道:“這個我可以。”


    那邊的人立馬耷拉著耳朵,幽怨地看著她:“不用嫁給我,這麽高興?”


    元扶歌笑著將枕頭扔了過去,“哼~少拿我開玩笑...”


    陸硯修穩穩接住,躺在椅子上傻嗬嗬地笑著....


    雲萍掀起簾子進來,嗔怪道:“哎呀少將軍你可悠著點吧,我家公主腿還傷著呢。”


    被訓了,陸硯修很不爽,癟嘴道:“明明是她逗我,怎麽成了我的錯?”


    “哎呀反正都是你的錯!”雲萍哼了一聲,轉身端著藥膏朝著元扶歌走去。


    蹲下身,沉聲道:“公主,太後雖然退了,但是她依然是後宮之主,她要求公主盡快成婚,說您權力太大了,害怕....”


    “父皇同意了?”


    雲萍點頭。


    元扶歌歎了口氣,笑道:“沒事兒,都已經很壞了,還能更壞嗎?”


    雲萍上完藥,就出去了。


    屋子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隔了一會兒,元扶歌枕在榻上,悠悠開口:“很可悲吧,他們把所有事都壓在一個女子身上。”


    陸硯修不禁想起自己策馬沙場時的情景,歎氣道:“是啊,一個本該翱翔的雄鷹,卻日日被困在這陰暗的朝堂,被迫學會爾虞我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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