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府裏,雲萍就抓著元扶歌和弦月去泡柚子水,說是去去晦氣。


    她這邊下消息也忒靈了,元扶歌還沒來得及介紹人,就被強製拉下去了,這丫頭回頭得說說她,越發的沒了規矩。


    看這陣仗,何雲雁兄妹瞪大了眼睛站在一旁。


    門口站的人,雲萍想是貴客,擰了把旁邊的丫頭,羞愧道:“二位請隨仆從稍坐片刻,長公主待會兒就來。”


    何雲雁將行李拿給仆人,不卑不亢道:“多謝!”


    元扶歌回來看見何氏兄妹被妥帖地安排在大廳,幸虧雲萍沒把人當作壞人趕了出去,許久未見看來她在母親身邊學了很多,行事也變得穩重了。


    她心中倍感欣慰,坐在羅漢床上問道:“雲萍,皇宮最近可有什麽動向?”


    雲萍臉色黯然下來:“前幾日,太後本來在外遊玩的好好的,不知怎麽突然就回來了。二話不說,找到皇後娘娘就催你的婚事,娘娘沒辦法隻能先應著了。”


    大廳內一陣沉默,元扶歌抿唇:“怎麽個催法兒?”


    雲萍清了清嗓子,像個國子監的老先生一樣,繪聲繪色起來——


    太後:這瞧著,疏晚這年齡也大了,算著日子也該出嫁了,總不能一直呆在公主府吃著皇糧吧?


    皇後:這是孩子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管啊?


    太後:你這是偏袒她,讓我們皇家蒙羞。


    皇後:哦,那五公主和她的夫婿,不也是吃著皇糧嘛。陛下都沒說什麽,太後娘娘是他們的皇祖母,總要寬容些嘛。


    太後:....


    皇後:說起來,那七公主,八公主,年齡也是到了,不如太後娘娘將這些孩子的婚事一齊包攬了去?


    太後:還是讓賢妃這個主理六宮的人來吧,我這把老骨頭就別折騰了。


    皇後:是啊,就該讓主理的人做,旁的人總是插手,顯得太沒規矩了。


    太後:...


    何宛如端著茶碗撲哧一笑,雲萍和弦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幾個女孩兒東倒西歪的笑作一團。


    沒想到太後也有今天,皇後娘娘雖是一直不作為,但卻不是可以人人欺壓的麵團,她在出家前可是一直被太傅當作女將來養的,兵書律法樣樣不落,元扶歌小時候可是很崇拜她的母親的,可是後來她被人帶到賢妃跟前養著才弄成了上輩子那個窩囊樣。


    笑累了,何宛如抬眼看見兄長冷著臉,立馬朝著元扶歌跪下:“殿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元扶歌擺手,緩和道:“無礙這是在府裏,到了外麵可別像她們似地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


    雲萍與弦月瞬間閉了嘴,叩首認錯,“公主,奴婢知罪。”


    元扶歌冷笑了下,拿出枚玉扳指給雲萍,“你在宮裏呆的時間長,對這些玉石份例了解的清楚,看看這個東西出自哪裏?”


    雲萍把玩半天,看著上麵的玉紋,摩挲著:“這玉是上乘的豹斑玉,種類稀缺隻有皇室子弟可用,按著份例應該隻有皇子們可用,但今年產量少隻有兩枚產出,一枚在三皇子那裏,另一枚在太子那裏。”


    她將扳指向上拿起,透過光上麵淺淺地露出一個帶有缺口的指痕。


    豹斑玉的硬度不高,在未經拋光打磨的情況下,可用指甲劃出淺淺的痕跡。在製作成器皿以後有一定的透光性。這種透光程度無需強光照射,隻需在明亮環境下即可看見。


    回到長安一下子就縮小了範圍,長公主身邊也都是能人異士,為父報仇指日可待。


    何雲雁向雲萍作揖,“小姐,某何雲雁,字雲深,這是妹妹宛如。”


    “啊...叫我雲萍就好了。”


    “雲萍小姐,多謝你為小生解惑,不勝感激。”


    他行了一禮,雲萍向後一退,為難的看了看元扶歌。


    元扶歌一哂,“別怕,以後這就是我們府裏的一員了,他此次就是來找殺他父親的人的。我對這些不懂,你為他解了惑,他自是要感激你的。”


    “長公主,長公主。”門房從外連滾帶爬地從外頭進來,喘著氣:“陸,陸夫人來了,小的說來通傳一聲,她就進來了...”


    元扶歌輕咳一聲,示意弦月將何雲雁她們帶下去。轉頭對著門房柔笑:“別急,你也是盡了力的。我這裏跟篩子似地,改日再多配給你幾個人。”


    公主這是嫌棄他無能了?小廝欲哭無淚,公主是不知道那陸夫人的手勁兒有多大。


    雲萍手比嘴快,迅速給公主整理。


    剛收拾一會兒,便見一身麗裝的的婦人,滿麵紅光地走來


    元扶歌麵上一喜,語氣裏卻帶著疏離,“陸夫人快請坐。”


    陸夫人一看見她便彎了眼睛,仔細打量著她,道:“這不前幾日太後說讓我辦個桃花宴,請長安的各位們都聚一聚。”


    元扶歌看向幾月未見的豪爽婦人,垂首笑笑:“哦,原來是皇祖母啊。”


    陸夫人皺眉,當即變了聲音:“怎麽?是,我家不好嗎?”


    元扶歌一怔,她在想什麽,畢竟也是救過自己的人,不好擅自揣測。


    不等她開口,陸夫人就將請帖遞給雲萍,邀請道:“這幾日天氣好,別整日悶在府裏了,跟著他們一起去遊獵嘛?”


    她剛從江南回來,許多事情還未處理完。


    元扶歌內心是不想的,遂即扶著額頭道:“啊....頭好暈...夫人,宴會還是改日吧....”


    她不會是瞧不上陸硯修吧?吳夫人眼珠一轉,趕忙道:“長公主莫擔心,過幾日我兒回來,我讓他帶你去吧。他可是上過戰場的,保護你綽綽有餘。”


    謝天謝地,他別跟別人來殺她就不錯了。


    陸家她是真不敢再接觸了,尤其是知道兵符不在他家更是不想與之接近了。


    元扶歌推托道:“夫人....我頭暈,不能騎馬。”


    陸夫人上前一拍她的小腦袋瓜,笑道:“哎呦,傻孩子,就是因為不舒服才要去遊獵啊。”


    “你總窩在家裏會生病的,去了宴會遊獵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策馬耍耍才是正頭兒。”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元扶歌瞬間覺得氣血攻心,她的頭真的要開始暈了。


    元扶歌最後被陸夫人的“熱情”打敗,應了下來。


    何雲雁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調侃道:“這家人看來是不打算放過你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元扶歌望著陸夫人消失的方向,沉聲道:“本來以為兵符在他們手上,想著與他家聯姻可以拿到兵符,但去了江南發現不在他那裏,那這聯姻也就沒有必要了。”


    “你想利用自己的婚姻當作武器,奪得兵符?”


    元扶歌點頭。


    自古婚姻乃女兒家大事,尋常人家都慎重仔細地挑選,她貴為公主本該可以挑一個舒心之人,為了皇位她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自己的一生。她對權力的渴望比自己強烈,而且有能力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何雲雁呼吸一滯,對於她的印象再一次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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