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父皇,你不能這麽對我,父皇....”元雨霏向前追了幾步,哭訴著。


    皇帝頭也不回地帶著妻兒走了,在場的人也走了,偌大的宮殿裏隻剩下沈家三人。可憐元雨霏剛情竇初開就被無情的扼殺在搖籃裏,她又一次被表哥拖累了,不,是沈家!殘陽扯著她的影子將她拉入黑暗,淒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大殿。


    是夜。


    皇帝給皇後賠罪來立政殿,隻是象征性地走了一圈,說了幾句話就匆匆走了。


    他走後皇後看了眼滿桌的佳肴,夾了筷子白龍臛給元扶歌,歎氣道:“看來有些東西,注定隻能我們自己享用了。”


    元扶歌不明所以,夾著菜道:“母親您在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想著有日子沒去見你外祖父了。”


    “外祖父就在家啊。”


    皇後溫柔地替她擦擦嘴,笑道:“改日我去見你外祖父,所以馬球會你自己去,屆時我會為你選幾個好的任你挑。隻是....”


    母親今日好像變得有些奇怪,她好像不太在意皇帝的寵幸,父皇來了她也隻是淡淡的,好像在故意趕走他似地。


    這是好事,說明母親已經知道元稹皇帝不堪大用。


    元扶歌心下綻開,微笑開口:“母親不必擔憂,女兒已經選定陸家了。”


    皇後不解,“這是為何?就因為那陸府母子幫了你一次?”


    元扶歌微笑擺手:“不是,因為陸將軍夫婦為人剛正,他家裏的人也都是好相與的,這您都看見了,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況下,那位少將軍能施以援手,這要是其他人遇上沈世子,早就跑了。”


    “可這是為什麽?”


    元扶歌放下筷子,抬眸,正色道:“因為他手握精兵,是女兒想要的,我要稱帝!”


    皇後一聽驚掉了下巴,她平日裏乖順平和的女兒怎會萌生這樣的想法?


    她沉下臉質問:“所以你要用自己的婚事做踏板?”


    “這是上位路上所必需的,”元扶歌繼續道,“父皇昏庸,二哥整日鑽營,賢妃那邊又虎視眈眈,四麵楚歌,女兒不想困在別人圈的牢獄,也不願再看見您被欺辱。女兒想過了,大家都在爭奪皇位,我既為天家女為何不能試試!”


    “這麽說沈家退婚那件事,是你算計的?”


    “是我!”元扶歌擦掉眼角的淚,神色不變道,“他們想辱我清白逼我下嫁,利用我攀上二哥,沈家與外祖父向來不和,他們找二哥能有什麽好事?次次都來打我的主意,女兒幹脆讓他們家自己結親去,讓皇祖父放消息給太後,讓她老人家壓著父皇,這樣女兒拿人也就師出有名了。”


    皇後不敢相信,在她病的那段時間女兒竟然變化如此之大,大到她都快不認識她了,層層複雜的計謀是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公主設計的?


    她沒忍住一掌拍了過去,“這是你一個貴族公主幹的出來的,你可知道這層層機關稍有不慎那就是滅頂之災?”


    元扶歌被打的偏過臉去,她回正跪下低頭堅定道:“女兒知道,但為了不將命運放到他人手裏,女兒願意一搏。”


    皇後心疼地揉著她的臉,痛哭流涕地抱住女兒,“都怨我,平日裏隻知道撚酸吃醋,竟忘了我們身處的環境了,竟要你一個女娃娃去籌謀,怨我怨我....”


    冰涼的淚水滴在元扶歌脖頸,伏在母親懷裏,她倔強地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在這亂世沒有什麽是長久的,若不為自己拚一拚,隻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打疼了吧?”


    元扶歌懨懨搖頭。


    皇後也黯然了,她撫過女兒纖柔的發髻,悄聲道:“今日往後你要謹慎,有什麽事情就找你在外祖父,娘別的幫不了你,但隻要是用得上的,你盡管說,為娘都依你。”


    “嗯。”


    母女倆抱著哭了好一會兒,皇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地,捧起女兒的臉道:“大理寺右丞聿淙,你還記得吧。”


    元扶歌一怔,麵色凝重道:“母親想說什麽?”


    “你既拿定主意我也不說什麽了,但你的婚事我還是要為你籌劃的,此子是你兒時玩伴,為人謙和,行事謹慎,我看....”


    聿淙,很熟悉的一個人。


    前世他是父皇一派的,現在恐怕還在大理寺受排擠呢吧,上一世他過的也不怎麽樣,憑著二哥攀上皇帝,在廢太子的這件事上想必他也出了不少力吧。


    此人可以看看,若能為己用必然是好的,若不能,殺之。


    元扶歌眼裏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殺意,不動聲色道:“全憑母親安排。”


    夜深了,陸府外圍靜悄悄的,隻一處閃著燭火,窗口人影晃動。


    弦月一身夜行衣,蹲在陸府上方仔細的聽著。


    她疑惑地看著陸夫人的房中的燈光,這麽晚了她還不睡?


    一會兒就聽到裏麵傳來陸夫人的聲音,“司遙,娘問你,你覺得你兄長與長公主可般配?”


    少女著月白中衣懶散地躺在床榻,心不在焉地聽著。


    女孩兒聲音響起,不耐道:“還行,湊合。”


    陸夫人推了她一把,急聲道:“誒呀,你好好說。”


    女孩兒被扒拉的煩躁,掀開被子道:“哎呀,哥哥不是在聖上麵前說過,不願意娶長公主嗎?”


    陸夫人道:“可我看過了那長公主並非傳聞中那樣不堪,是個水靈嬌美幹練的姑娘,這可不就是大慈恩寺惠淨師傅說過的良人嘛......”


    陸司遙嫌棄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飛雪說過那些老和尚都是騙子。”


    秦嵐煙反駁道:“胡說怎麽可能?”


    弦月在外麵很是無語,她們就不能說些有用的嗎?


    不一會兒又聽見女孩兒不滿的嘟囔著,“人家天之驕女,怎麽可能看上我那個魯莽無知的哥哥,陛下隻是說讓我們承辦馬球會,並沒有說讓哥哥娶長公主。”


    “我是怎麽看,怎麽喜歡這位公主。”陸夫人搖晃著女兒,“你說要是沒你哥,直接讓公主來給我當女兒怎麽樣?”


    “娘,您想的可真好啊。”


    “想想怎麽了?”


    陸司遙幹脆轉過身去不理她。


    “對了,有件事,今夜娘一定要問你。”吳夫人傾身上前,拉住女兒,“司瑤啊,你會對什麽樣的郎君一見鍾情啊?”


    陸司遙打著哈欠,隨口道:“就那種,單槍匹馬以一敵百的唄。”


    秦嵐煙杏眼滴溜一轉,拍拍女兒笑道:“那好!”


    這一夜過的並不安穩,公主府庭院深處,女子身著中衣坐在庭院中,清冷的月光映得她肌膚雪白,好似天上不食煙火的謫仙。


    她望著出神地望著茶杯裏的月亮,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


    不一會兒一個黑影自上而下,恭敬行禮道:“公主已經查明,聿淙確實不受重用。”


    元扶歌掃過弦月,輕聲道:“將軍府那邊怎麽樣?”


    弦月愣了一下,蹩眉,“就,陸夫人與小姐說些....嗯...”


    元扶歌皺眉,冷聲道:“吞吞吐吐的,怎麽了?”


    弦月被這一凶,低頭坦白道:“陸少將軍不知道,但是陸夫人十分喜歡公主。”


    “正合我意,你這一趟沒白跑。”


    弦月忿忿道:“可那小子在陛下麵前說了不滿意公主,公主還要嫁給他?”


    “無妨,隻要兵權在就好了...”


    是啊隻要兵權在手,她何嚐什麽要不到呢。


    元扶歌這樣想著,起身回了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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