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扶歌握緊了暖玉,鬆了一口氣,看來信鴿裏的東西已經有人送到祖父跟前了。


    “陛下慢著。”赫連傅容從外麵歸來,氣喘籲籲地彎著腰。


    “國丈辛苦了,快坐下緩口氣。”皇帝連忙吩咐


    許從興給赫連傅容順了好一會氣,他才喘過氣來靠在椅子上道:“老臣不辛苦,隻想著陛下明斷事理,莫讓那條真正狠毒的吃人魚漏了網。”


    “國丈此話怎講?”皇帝不解。


    “這裏是公主府,咱們聽聽疏晚怎麽說吧。”


    元扶歌心領神會,讓人將那名罪犯帶了出來,抽噎著,“父皇,這位就是玷汙了妹妹清白的人,您問問他就知女兒說的到底是對是錯!”


    沈淮序一聽,心頭猛地一冷。


    糟了,忘了還有這個人了。


    “大膽賊子,竟敢淫亂公主!”旁邊的侍官上去就是一嘴巴。


    男子赤著胳膊,嘴角流出來些血絲,“陛下饒命啊,草民冤枉啊。”


    侍官尖著嗓子道:“你淫亂五公主,難道不該死?”


    皇帝在上位扮演著一個慈父,事關自己的顏麵,自己怎麽也忍不住心下的那一團火。


    他壓著怒火咬牙道:“今日之事,你如實招來,若有半點虛言朕叫你九族給今日之事陪葬!”


    “是,草民定將如實相告。”男子抖著身子重重磕頭。


    男子起身回禮,“草民家境貧寒,是沈世子給了我錢,說是幫他做件事,隻要和府上一個人睡一覺就好。但草民萬萬沒想到是公主,但是他說我要不去,就殺了我全家。”


    他磕頭求饒道:“求世子放了我一家人,求世子饒命...”


    元稹皇帝勃然大怒,“沈淮序,怎麽回事?”


    沈淮序咬牙,心下一悸,堅定道:“陛下,那暖玉已是證據,說不得是長公主逼著這個人說的....”


    元扶歌輕輕拭去淚水:“那好!沈世子我倒是要問問你,那暖玉是我母親皇後登記造冊在內庫的東西,怎麽一眨眼到了你這裏?”


    沈淮序一啞。


    後宮之內如今賢妃統領六宮,內庫一切東西出入都要由賢妃點頭,這塊暖玉的由來可想而知。


    思及此皇帝看著沈淮序麵色凝重,怒道:“混帳!”


    元扶歌繼續道:“還有到底是為了什麽,世子不在宴席上,反而要帶著這麽多人擅闖後宅?”


    皇帝如此膽小怕事,隻怕是指望不上了。


    沈淮序大腦飛速轉動,狡辯道:“公主恕罪,是臣尋長公主心切,這才帶了人過來。”


    豆大的淚珠順著元扶歌的臉龐劃過,她故作胡攪蠻纏道:“是嗎?那為什麽本宮到的時候,你竟然抱著五妹妹?”


    她要攪渾這潭水,叫沈淮序無法思考,數罪並列叫他無處可逃。


    沈淮序凝視著元扶歌,眸色微震,“我.....總不能放著表妹任人瞧看吧?”


    元扶歌傷心地轉身去看皇帝,委屈道:“父皇,剛才您也聽到了,是世子要挾人家良民,進我公主府染指五妹妹的。五妹素來拔尖兒,可也是守規矩的,如若不是受人指使她也不會遭此一難了,可憐我這妹妹....”


    轉瞬間將元雨霏變成受害者,替代了前世自己的位置。而這次不同的是,有了她這個為妹妹著想的“好姐姐”。


    元稹皇帝如此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就不信他會對沈淮序心慈手軟!


    皇帝心中也起了疑心,想起剛才賊人和元扶歌的話,看看自己的五公主,便瞪向沈淮序喝道:“莫非真是你做的,你讓人將雨霏拖來,然後故意將人引來,好讓長安所有人都看見五公主被人染指,讓所有人都來看皇室的笑話?”


    他們被元扶歌一招狸貓換太子給糊弄了,人證在此他們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不過好在他留有後手。


    “陛下明察,沈家滿門忠烈,臣若提前知道,又為何不首先保全皇家顏麵?何況事關家父顏麵,臣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這種心思。”沈淮序說的誠摯,堅定咬死不認。


    皇帝胸口起伏著,眸裏帶著探究,“尋人隻需帶著家仆,那又為何要帶上賓客們呢?”


    沈淮序道:“臣也不知怎麽回事,大家都跟著來了。”


    元扶歌轉臉怒道:“世子是我的未婚夫君,敢在我府內謀害五妹妹,是仗著誰的勢?難道說你想娶的是五妹妹,所以才設下陷阱等著東窗事發,好去脅迫父皇賜婚給你嗎?”


    皇帝一聽糊塗了起來,嚴肅道:“慢著,這賜婚,又是什麽?”


    她垂眸,吸著鼻子道:“今日宴會前我沒看見世子便去找他,不想世子卻同妹妹在後院假山那邊說話,許是沒說到一塊兒就見妹妹走了,世子很不高興便也走了,然後就,就看見剛才的樣子....”


    剩下的不必她提醒皇帝也知道是什麽,字字句句,言之鑿鑿,元雨霏聽的臉紅,沈淮序低著頭不語。


    皇帝胸口劇烈起伏著,這是打量著他懼怕沈家權勢,不敢對他出手嗎?


    他忍不住一拍案幾,罵道:“沈淮序你個下賤東西,想著朕兩個公主。肖想不成竟然陷害五公主,居然讓人毀了她。下手如此狠毒,來人將沈世子和這個賊人押去台獄聽候發落!”


    沈淮序跪伏幾步,懇切道:“陛下,臣沒有!”


    “不,父皇,不是這樣的,”元雨霏膝蓋一軟,立馬跪下,哭了起來,聲聲道:“......我與表兄隻是在商談賀禮的事,並無半分逾矩,還請父皇您明察啊。”


    元扶歌膝行幾步上前按住元雨霏,安撫道:“既是賀禮那又為何要悄悄地說?”


    “因為.....”


    她像卡了殼兒一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狀元扶歌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妹妹,你別怕,都是這個畜牲將你蒙在鼓裏,故意讓我們皇家蒙羞,毀妹妹的清白。父皇治天下何等的謹慎,都怨姐姐,沒有看顧好你。”


    元雨霏氣憤地將元扶歌推倒在地,氣結道:“你,你個賤人,給我滾!”


    皇帝氣的,一掌打翻了那壺茶水,瓷片濺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臉色鐵青衝著元雨霏嗬斥:“混帳,你不但不感激你姐姐保全了你的名聲,反而還埋怨她,要不是她你現在就得被沉塘淹死了,你還在替這畜牲辯護。”


    元雨霏頭一回聽父皇這樣罵她,一時怔住了。


    元扶歌也沒歇著,磕頭哀求,眼裏閃著淚花,悲切道:“沈世子喜歡五妹妹,我不怪他,怕是父親罰了世子,沈丞相會與父皇生了嫌隙,況現在外麵都是沈丞相......”


    皇帝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還怕一個小小的丞相?世子都欺負到皇室頭上了,今日朕若不罰他,還怎麽正這元昭律法?”


    小疏晚為了陷害沈淮序真是什麽法子都用上了。


    赫連傅容汗顏,將證詞呈上:“陛下,這是證詞。”


    “臣已查明,那些貴人口徑一致,是世子帶著人來到這邊,還看見了五公主.....”他冷哼一聲,瞪一眼地上的沈淮序。


    皇帝將紙張摔向沈淮序,斥道:“沈淮序,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元扶歌沉默著。


    沈淮序傻眼了,說實話,他實在佩服,在比栽贓陷害的手段上他還從未遇到過對手,今日見了他這個未婚娘子算是開了眼界。


    她不是傳聞中的無才無貌,而是一隻狡猾的狐狸,任由獵物掙紮胡鬧,等到獵物入了圈套,便死死咬住,一擊斃命。


    沈淮序暗啞著聲音,堅定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領罪。”


    他知道自己現在處在弱勢,他需要時間,待父親歸來他就可以脫身了。


    皇帝攥緊了拳頭,眸色瞬間一暗,嗓音冷硬:“沈淮序,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報!陛下,太後從太廟趕了回來,請陛下帶著沈世子和公主明日去回話呢。”門房來報。


    接過懿旨,皇帝眉心一皺,道:“太後怎會知此事?”


    “屬下不知,是太後身邊的小福子來報的。”


    此刻皇帝滿腦門子的官司,恨不得將這兩個孽障殺了,“丟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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