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錢青兒總是悶悶的不愛說話,上課也總是走神。


    “你最近咋了啊?”何瑞湊近道,“是不是來月……”


    “什麽啊?哪有!”錢青兒忙打斷道,“就是家裏出了點事……”


    “啥事啊?”何瑞湊過去。


    錢青兒看了何瑞一眼,還是悶悶不樂的。


    何瑞安慰道:“好吧,不說就不說了,但是你自己老這麽憋著也不好,想跟我說的時候,我隨時恭候。”


    錢青兒呆呆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等到下午上課,當程於司在講《出塞》一詩的時候,說到最近西北戰亂的事,在何瑞聽來這隻不過是個軍事新聞,但是錢青兒聽著聽著卻掉起了眼淚,她把頭低的厲害想要掩蓋情緒,但紙上的字跡卻被淚水暈開成一團團的墨。


    何瑞冷不丁的瞥見,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心裏忍不住跟著難受,身邊沒有衛生紙也沒有帕子,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一散學,錢青兒就趴在桌上哭了起來,何瑞在一旁坐著,不說話也不離開,等到錢青兒哭的差不多的時候才道:“洗洗臉去吧,你看你滿臉鼻涕眼淚的,一會就皴了。”


    錢青兒聽到何瑞的話有些想笑,何瑞陪她去洗了臉,兩人又回到屋內,站在銅爐旁,何瑞道:“朝前站站,烘烘臉。”


    錢青兒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沒好氣地瞪了何瑞一眼,朝四周看了看,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拉著何瑞回到位置上。


    看著何瑞擔憂的眼神,錢青兒欲言又止,垂眸若有所思了好一會兒才道。


    “過幾日我父親便出征了……”


    何瑞有些反應不過來,皺眉道:“出征?”


    “先生說的那個即將出征西北的昭武將軍就是我爹……”


    何瑞倒吸一口涼氣:“真的?!”


    錢青兒抬頭認真地看著何瑞:“我姑母就是太後,我爹是皇帝的舅舅,因為我家就我一個女孩,皇上就許諾說等我母親生出兒子以後就讓我父親出征,我知道他們想要個兒子,但是我卻希望是個妹妹,這樣我父親就不用走了,不過……我娘告訴我就算是個妹妹我父親還是要出征的……我真的怕我父親回不來……”


    說著錢青兒又忍不住掉起眼淚來。


    何瑞驚得非同小可,瞪眼看著錢青兒良久。


    自己的閨蜜竟然是皇帝的親表妹!


    不是吧!這麽牛!


    可是看著傷心的錢青兒,何瑞很快就熄火了:“想必你父親一定是身經百戰的,以前能凱旋歸來,這次一定也可以的。”


    錢青兒聞言頗感安慰:“但願如此。”


    “你爹出征其實也是好事啊,保衛疆土,建功立業,你看咱們先生怎麽誇的你父親的——鞠躬盡瘁!赤膽忠心!而且你們家馬上就要有添丁之喜,你都快要做姐姐了!”何瑞希望錢青兒盡可能往好的方麵想。


    錢青兒這才收了收眼淚。


    “我跟你說啊,有個弟弟妹妹的可好玩了,等他長大些老是屁顛屁顛地跟著你!”何瑞嬉笑道,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老弟。


    錢青兒笑道:“說的你好像有弟弟似的。”


    何瑞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還是玩笑道:“所以啊,我隻能當我哥的小跟班了!”


    “以前每每我爹出征,我娘就在家擔心不已,常常夜不能寐……那時我還小不懂,後來明白了,就一邊擔心著我爹又一邊擔心著我娘,他們是我最親的人,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就要他們平平安安的。”


    何瑞道:“一定會的!”


    正說著,學堂的小童就進來說有人來接錢青兒回家,錢青兒隻道:“讓他們等著就是了。”


    兩人一直聊了好久,等李叔接完何雲青來到崇德書院,錢青兒才不舍得與何瑞分開。


    路上,何瑞有些出神,看著何雲青欲言又止。


    “哥,我給你說個事你可別告訴別人……”


    何雲青好奇地湊過來:“啥事呀?”


    “錢青兒,是宣平侯府的嫡女,他的父親也就是即將出征的昭武將軍。”


    見何瑞一臉認真的樣子,不像開玩笑,何雲青張了張嘴巴:“真的?”


    何瑞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真的。”


    何雲青皺眉回憶著錢青兒過往的種種,雖與她相處不多,但印象裏她是個樸素卻又孤僻的人:“怪不得她行事直率豪爽,箭法也很好……原來是將門虎女。”


    見何瑞還有些懵懵的樣子,何雲青叮囑道:“撇去身份不談,你們的友誼很是珍貴,不必太過小心翼翼,也不必因此敬而遠之,不卑不亢就好。”


    何瑞聽著兄長的話,不住地連連點頭。


    再回想錢青兒幼時的經曆,之前對錢青兒的種種疑惑也有了答案,怪不得她那麽仗義勇敢,怪不得她不愛脂粉,怪不得她又是那樣一個外冷內熱的人,一個從小就在邊關吃苦,在行伍成長起來的姑娘能不特殊嗎?


    同時,她也很佩服錢青兒,受盡艱辛貧苦,哪怕後來金尊玉貴也依舊活得樸實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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