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幾番祈求,林氏都言辭拒絕,不過好在現下酒館忙,要等過了晌午李叔雲青才去送酒。


    何瑞便趁著林氏午睡的時候,先行一步,結果剛出門被小檀抓了個正著,隻好帶著她一同去。


    路程較遠,林氏午睡的時間又短,主仆二人隻能疾步趕路。


    雖已入秋,太陽卻老高,何瑞一路小跑,小檀追著何瑞給她打遮陽傘,何瑞隻得奪回傘收起來,拉著小檀一路跑到楚館,找到了阿魏。


    見何瑞熱得臉頰發紅,阿魏不由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麽要事,怎麽這樣著急?”


    何瑞也不隱瞞,一股腦地都交代了,連托小廝說是楚館先看上葡萄酒的事兒也說了。


    阿魏雖然年紀輕輕,看管楚館的采買已然有兩三年了,為人處世很通達,笑道:“姑娘,您這生意做的也太不容易了吧,不過咱可交代清楚了,將來要想做長遠生意,您得跟令慈說清楚了。”


    這是實在話,何瑞擦了擦汗,受教地點了點頭:“您說得是,這樣下去可真不是辦法。”然後客氣了幾句,便急急忙忙回去了。


    路上,小檀猶豫好久才開口問道:“姑娘,您讓我來跟他說一聲就是了,還親自跑過來。”


    何瑞翻了個白眼:“你連進楚館的門都不敢進,我能放心你來?況且你不也自己跟來了?”


    小檀:“……”


    等到下午送貨的時候,阿魏十分稱職地幫何瑞圓了慌,對著李叔與何雲青把這個叫葡萄酒的東西誇了又誇,雖然他連嚐都沒嚐過。


    存貨越來越少,何瑞開心產品賣得快的同時,自然也就擔心存貨不夠了。


    如今本錢富足,放假也有時間,自然就要借此時機快速擴張。


    現下已經步入八月份,八月葡萄成熟和采摘的黃金時間,若是不抓緊采摘,這兩個月多暴雨酷暑,暴雨過後葡萄品質產量都會大打折扣。


    再者,這葡萄也是剛引徑北不久,這裏的果農不擅長養護葡萄,不用等到多久,葡萄架上肯定就空空如也了。


    所以,何瑞打算再跑一趟榆,記得上回去的時候,有一大片葡萄還都是青色,過了這些時日,想來都熟得差不多了。


    於是,次日一早,趁著早起清涼,還沒吃早飯,何瑞就帶著小檀和王媽出門了,李叔忙著酒館的事宜,不能老是跟著他們跑腿,主仆三人得去河橋燕旁租賃馬車。


    路上順帶買了幾個包子和茶葉蛋,等吃完的時候也就到燕河橋了。


    上了馬車,顛簸一路,約莫半個多時辰便到了城外的榆莊——這個何瑞日思夜想的地方。


    一路尋到傅莊頭家,恰巧傅莊頭不在去了葡萄園,是由他妻子劉氏領過去的。


    等了葡萄園,隻見傅莊頭愁雲慘淡地看著已經成熟了大半的葡萄,何瑞便樂了——看樣子這葡萄是沒賣出去。


    最開始何瑞來買的葡萄的時候,品種使然,葡萄局部熟了一兩畝地,給傅老爺傅正宏送去了一些,零零散散賣了一些,賣給何瑞一些,這些就買得差不多了,傅莊頭便以為這葡萄生意好做。


    誰知也就這幾日間,剩下的葡萄幾乎全熟了,前日給傅正宏送去幾筐,等到昨日再一次去送的時候,傅家人便說不必再送了,本來葡萄又不好保存,況且葡萄性寒也不能多吃。


    正是因為葡萄易爛,一般賣水果的商販都不願意買;況且葡萄的種植成本高,價錢也高,那就更不好賣了。


    看著架子上有些葡萄都熟爛了,還也沒人要,傅莊頭可不是愁壞了。


    當初是他跟村民們說葡萄價錢高,利潤高,大力提倡,莊上的人才種的,現在賣不出去了,先是不好跟莊上的人交代,再者,榆莊依山伴水,土地肥沃,這些年來從未欠過稅,一旦欠稅他這個莊頭難辭其咎。


    因此,傅莊頭一見何瑞就好像看到賑災的欽差一樣,驚到:“哎呦,莫不是我眼花了,這不是何姑娘嗎?”


    何瑞淡然一笑:“傅莊頭,好久不見了。”她也不打算難為傅莊頭,畢竟還有許多事情有求於人。


    “是是是,許久不見了。”傅莊頭想起自己先前態度,有些歉然倒,然後轉頭吩咐妻子去準備茶水。


    何瑞開門見山道:“傅莊頭,我來看看你們這兒葡萄。”


    傅莊頭立刻做情狀,將何瑞等人帶過去,逛到葡萄架旁親自摘下一小串遞給何瑞:“姑娘嚐嚐。”


    何瑞嚐過,味道似乎更甜一些,如此更好了。


    架子上的葡萄或深紫、或紫紅、或微微泛青,何瑞滿意地點了點頭,心道正是時候,熟了一半多但沒全熟。


    但還是指著一串深紫的葡萄故意道:“傅莊頭,這葡萄都該摘了啊。”說完也不看傅莊頭,猶自向前走去。


    傅莊頭跟在後麵,歎氣道:“唉,姑娘,這葡萄的生意不好做啊,若有人買也不能還在架子上掛著了……”


    何瑞忽想起介紹她來這裏的秀才:“池茂才沒有再來進葡萄嗎?”


    “秋闈剛過,他去趕考了,說是考上了,現在還不在家呢……”


    何瑞聽到這個消息,心裏由衷地高興:“他人很好,又刻苦,皇天不負有心人,改日見了真要好好祝賀他。”


    傅莊頭見何瑞就是不提買葡萄的事,拾起耐心,誠懇道:“不知姑娘這回想要多少?”


    何瑞低頭思忖,王媽上前道:“傅莊頭,這回自然是要許多的。”


    傅莊頭心裏樂嗬,還不等說話,何瑞就道:“傅莊頭,這片葡萄怎麽這樣了?”


    何瑞指了指眼前的一小片結果甚少,長勢頹敗的葡萄樹。


    傅莊頭道:“這片葡萄樹是年前那會兒引進來的,不知怎地就都這樣了,本來以為是招蟲子了,可是也不見有什麽蟲眼……”


    “興許是凍著了吧。”何瑞蹲下來看了看葡萄近根的部位,“冬日裏若是冷,是要給葡萄灌封凍水的。”


    傅莊頭疑道:“曉得小麥要封凍,這個也要封凍?沒想到姑娘對種葡萄還有研究。”


    這個小檀和王媽也沒想到。


    “書上學的。”何瑞笑道,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傅莊頭,還有多畝葡萄呀?”


    “十五六畝左右。”葡萄成本高,又不能管飽,許多農戶隻種了兩三分地,最多的不過種七八分。


    何瑞沉吟片刻:“我先包五畝如何?”


    五畝其實不少了,傅莊頭滿意道:“好!”


    要知道五畝地就可以收葡萄上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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