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涓,你不許有事。”江淳風看著海,太陽終於落了下去,海也平靜了。在這無人的海崖邊,他的臉上終於露出情緒,卻是帶著噴薄的怒意,“我對你放手,決不是想得到這樣的結果。早知道,早知道我……”


    早知如此,就該絕不放手,管她愛的是不是江淮!


    他眼前浮現許涓的眼眸。


    她溫柔的聲音,溫柔笑容的樣子。江淳風心中一陣刺痛,他攥緊手機,凝視著那翻湧的海浪,他不信,她會這樣消失。


    但回應的,隻有海風的聲音。


    江淳風滿眼黯然的走了。


    江淳風前腳離開,後腳簡瑤姐妹,帶著一路哭的林言也趕來了。林言聽說這裏是她墜海的地方,哭著就要往下跳去。


    簡瑤和簡心,嚇得緊緊抓住林言。林言大哭著,“小姨,媽媽!涓涓在下麵,我要找她!言言去找她!快放手……”


    他說完,憤力的掙紮,從兩人手下掙脫了出來。


    簡心看他又往崖邊跑去,嚇得追來拽住他。林言不依,想要再次掙脫媽媽的手,簡心幹脆一個手刀劈在他後頸。


    林言眼前一黑,人就軟倒下去。


    簡心抱住了兒子。


    兩人摔在草坪中,簡心苦笑一聲,“媽本來是想讓她給你當媳婦兒的,看來,你們終究是差點緣份麽……”


    “姐,也許她沒事兒呢。”簡瑤看林言淚流滿麵,也挺心疼的。又站崖邊往下看了眼,因為是晚上了,黑洞洞的隻聽見風聲,十分的嚇人。


    但她還比較樂觀,“你墜機都能活下來,許姐姐肯定不會有事。”


    “那樣自然最好。我也希望她活著。不然言言多難過啊。”簡心抱著孩子,擦著林言的眼淚,有些苦澀的道,“知道她出事,林晉陽該多難過。”


    簡瑤也黯然下來。


    先是姐姐,再到許涓。


    反正,林晉陽就不會想到她簡瑤就是了。


    林晉陽開著車前往莫驚春的居所,他因對許涓的安危焦灼,恨不得長翅膀飛過去。七點多到了莫驚春所在的宅坻處。


    卻連大門也沒能進入。


    一個在門外掃著落葉的人說,“主人在閉關,淩晨十二點才會出關。主人說了,在這期間無論誰來都恕不接待。林先生要想見他,請到點再來……”


    林晉陽焦急如焚。


    但不敢強闖,他知道莫驚春的怪脾氣。他隻能壓下焦灼,對打掃的人說道,“那我就在外等著,莫叔出來還請代為通報。”


    那人哦了聲,掃完落葉進了屋。


    啪的一聲把院門關上。


    林晉陽隻好回到車上,莫叔什麽時候閉關不好,偏偏這時候。真要急煞人!他焦慮得很,便點起了一支煙抽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林晉陽在車上等了幾小時,院門始終沒打開。


    手機倒是響起,一看是江淮打來的。他趕緊接聽,江淮焦急聲音傳來,“小舅,問出什麽來了嗎?”


    “問什麽,我連莫叔人都沒見著呢。”林晉陽覺得車上悶得慌,下了車,在外麵透了口氣,“再等等吧,你那邊怎麽樣了?”


    江淮沉默了一會兒。


    又有些陰沉的說,“失事地的血液樣本化驗結果出來了,說是許姨的……”


    林晉陽心猛地一沉。


    林晉陽一咬牙,發顫的手拿不住煙,掉了下去。他倒安慰著外甥,“江淮,這也不能說明什麽。許涓命大著呢,不會有事。你別胡思亂想!”


    江淮嗯了一聲。


    林晉陽掛了電話,那種迫切的心情更加強烈。四周的環境一片黑暗,隻聽見道路兩邊的林中,蟲鳴和夜鳥的叫聲。


    莫明添了幾分蕭索的味道。


    林晉陽點起一支煙,在黑暗中猛抽了一口。嘴裏的煙味,嗆得他猛咳嗽,他從來沒抽過這麽多煙。


    林晉陽聞了聞手指。


    很濃的味道,要是許涓知道了,肯定會不喜歡。


    林晉陽扔掉煙,又看向了前麵的宅坻。


    等待的時間,分外的難熬。這也許是林晉陽生平最痛苦漫長的幾個小時,他不停的看手表,看著指針走向了十二點。


    終於,那幢紅牆綠瓦的房子,鏽跡斑駁的鐵門吱呀一聲的打開。


    “莫叔,願意見我了麽?”林晉陽一個箭步上前,有些急切的詢問,“我等了幾個小時了……”


    傭人看了他一眼。


    看見他頭上,那有些晃眼的白色,麵露驚訝。


    又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煙味,皺眉了下,“林先生,你身上味道太重。主人好潔,會不喜歡,你得先去沐浴清洗一下,請隨我來吧。”


    林晉陽一陣咬牙切齒。


    莫叔怪癖也忒多!


    但他也不敢忤逆,隻得忍著心裏的急躁不耐,跟著傭人去了浴室間。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清除了身上的煙味。


    渾身清爽了,才被傭人帶去見人。


    莫驚春正坐在雕花的窗欞邊,拿著一本書看著,腕間仍舊戴著一串念珠。聽見腳步聲,他抬頭看了眼,“來了?聽說又有事求我?”


    “莫叔!”林晉陽一進門,噗嗵一聲在他麵前跪下,“我的愛人出事了,到現在都找不到人!求莫叔幫我問個吉凶!算算她到底怎麽樣了!”


    “大男人,動不動就下跪,難看。起來說話。”


    莫驚春合上了書,抬眼看來。目光落在他頭上,微微蹙眉,“一個女人出事,你憂懼成這樣?頭發都急白了?”


    “頭發?”林晉陽愣了下,從地上起來。


    又朝窗子看了眼。雕花窗欞裝的玻璃,玻璃上的倒影裏看見他的頭發顏色不知何時變白了。


    那銀白的發色,襯得他的臉更蒼白通透。如同一個漂亮的人偶。


    他呆怔了一下。


    又看向莫驚春,“請幫幫我。”


    他說著,捧上了一隻藍寶石戒指。這是當初他強行帶到許涓手上,後來卻又叫她失望,她把戒指還了回來。


    莫驚春看他一眼,“若我看到的結果非你所願,你要如何?”


    林晉陽臉色一白,“那我就去陪她。”


    莫驚春便沒說話了。


    又拍拍旁邊的椅子。林晉陽魂不守舍的坐到他身邊,莫驚春微一拂袖,長長的袍子甩動間,他聞到淡淡的檀香味。


    莫驚春拿著那枚藍寶石戒指。


    車矢菊色的石頭,在手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莫驚春攥緊戒指,閉上雙眼,心念微動,眼前便出現了如同電影片段的畫麵。


    畫麵中出現一個穿著清新小綠裙的女人,她在一片繽紛的花海裏。她奔跑著,朝著他的方向而來,笑容嬌美動人。


    “驚春。”膚色白嫩,身材豐腴誘人的女人跑到了眼前,抱住了他。她眼眸如水,聲音溫軟的叫了一聲,“莫驚春……”


    那嬌柔的嗓音,仿佛如春柳拂過湖麵,撩起淡淡的漣漪。


    莫驚春不由得眉頭微跳了下,薄唇繃緊。


    他怎會產生如此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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