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兩人一眼,轉身跑樓上去了。


    “言言!”簡瑤心覺不對,又看了簡心一眼。比起簡心,她這個小姨跟林言感情更好。她不放心,立刻跟著跑上了樓。


    簡瑤在玩具房裏,找到了林言。


    她拉著他,耐心的哄著問,“言言,告訴小姨,為什麽不要?你不是一直想要娶許姐姐嗎?現在她好不容易答應了,你怎麽又不同意了?”


    “不要。”林言抬頭,眼睛發紅,“不要報答。”


    他說完,垂下頭,拚著自己的樂高玩具。


    簡瑤聽得呆了下。


    又瞬間明白了過來,摸著他毛絨絨的腦袋,“所以言言不願意,是覺得許涓是因為想要報答你,才嫁你,不是因為愛你。言言不想勉強她,是嗎?”


    林言看著她,用力點頭。


    林言說,“要涓涓,心甘情願。”在沒恢複記憶之前,他一心想娶她。可恢複記憶後,林言心態卻變化了。不要她有一絲一毫的勉強。


    簡瑤頓時說不出話來。她心裏不是滋味,有些羨慕,又有些嫉妒許涓。她得到了一個男人,最純粹幹淨的愛。


    “小姨明白了。”簡瑤摸摸他腦袋,欣慰道,“我們言言真的長大了。倒是比小姨這個大人,更懂得什麽是真正的愛一個人了。”


    簡瑤抱了抱他,“小姨要向你學習呢。”


    簡瑤下了樓。


    她把林言的話告訴給了簡心。


    又認真的道,“姐,言言不想勉強許涓。那我們就別管這事吧。如果他們有緣,肯定會在一起的……”


    簡心卻是持相反的意見。


    她語氣冷漠的道,“就因為言言這樣愛她,我才要讓他得到許涓!緣份?簡瑤你還信這東西?林言現在這樣子,如果不逼著她。指望她心甘情願嫁人,你覺得可能嗎?我是個當媽的,我隻想讓孩子幸福!”


    簡心說完起了身。


    簡瑤看著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姐姐比起從前,確實是強勢了許多。


    簡瑤想了想,又上了樓陪看林言了。


    林晉陽今天回來得比昨天更晚。事實上和許涓結束後,林晉陽就每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逼著自己忙碌起來,才沒時間去想某些事。


    這會兒深夜兩點了。


    別墅傭人都休息了,林晉陽走向黑暗的大廳。卻看見黑暗中,有個紅色亮光忽明忽暗。林晉陽頓了下,叫了聲,“簡心?”


    “回來了?”簡心在煙灰缸上摁滅了煙頭,她翹著二郎腿,看著門邊高挑的黑影,冷哼了一聲,“實驗室的事就這麽多麽?”


    林晉陽淡淡嗯了一聲。


    走了過來,昏暗的光線下,看見煙灰缸裏一堆的煙頭。他蹙眉了下,“不是說,讓你少抽煙麽?”


    “原來你還關心我啊。”簡心站了起來,一伸手勾住美貌青年的肩膀,朝他嘴邊吹了口輕煙,林晉陽皺眉了下,“這麽晚不睡,有事?”


    “你回來得越來越晚。”簡心在黑暗中,看著他模糊的麵容。心裏湧起一股澀意,手指勾住他下巴說,“咱們領結婚證這麽多天了,是不是該同房了?你是準備一直躲避下去?還是說,你嫌棄我變醜,不願意碰我?”


    她的質問,讓林晉陽心頭一跳。


    他無法去回答,連他自己也難以說清。到底是因為大嫂變醜了,還是因為,他心裏裝著另一個女人,而對她失去了興致。


    “算了,我也不逼你了。”看他久久不語,簡心苦笑了下。在黑暗中歎息了聲,又伸手來解他的襯衫扣子,“你害怕看我的臉,那我就關著燈。林晉陽,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你的心是不是還在我這裏……”


    如果不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因為他,簡心在恢複記憶那一刻,真想立刻死去。作為一個女人失去了最在意的容貌,簡直令人生不如死。


    她回來了,可他若即若離的態度。


    令她倍感痛苦。


    “晉陽,你心裏還有我,對嗎?”黑暗中,簡心纏住他脖子,貼近來低聲呢喃的問他。因害怕他眼裏的抵觸,或者可能的抗拒。


    她才特意的關了燈,她隻是想讓兩人再進一步。她撫上青年的臉龐,“既然你都為了我,可以放棄許涓。那就再給我一點肯定,別讓我患得患失,好嗎……”


    她的話,幾乎帶著哀求了。


    此時的簡心,不是這幾年在社會上令人生畏的大姐。而隻是一個乞求愛的普通女人。她的話,令林晉陽又是一陣顫抖。


    “簡心,對不起。”林晉陽艱澀的說了句。又抱住簡心說,“我最近太忙了,才沒時間陪你。既然是你要求的,那就今晚吧……”


    林晉陽說著,伸手摁亮了大廳的燈。


    黑暗的大廳,倏然的大亮。林晉陽看見簡心眼裏,隱隱有水光。他有些自責,覺得有愧於她。於是抱住簡心將她壓在了沙發。


    簡心激動又欣喜。


    她纏住林晉陽脖子,抬頭主動的吻他。曾經的他還是少年時,喜歡跟在她屁股後麵。用著熾熱的眼神追逐她,在她有任何的不高興,或者受了委屈時,第一時間站出來安慰他。那時候,他雖然並未對任何人明說。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愛她。可當時,她是他大哥的妻子。對於這個小叔的情感,她隻能裝不知道,隻能沉默。


    但他的那種感情,卻是春雨潤無聲的方式。


    進入了她心裏。


    簡心主動,林晉陽沒有抗拒。可林晉陽悲哀的發現,他對於曾經摯愛的大嫂,他少年時期夢寐以求的女神發出的邀請。此時他竟是心無波瀾,這個發現令他恐慌和迷惑,他不是愛她嗎?難道以前的感覺都是假的?


    難道,他真是這樣膚淺的男人?


    僅僅因為她容貌毀了,對她的愛也跟著消失了嗎?


    林晉陽不認為自己是這樣的男人。為了證明這一點,林晉陽捧住簡心,睜大眼看著她猙獰恐怖的臉,手掌輕輕的摩挲。又提醒自己,她本來不用這樣的受傷,她本來是個明豔的女人。這種提醒,令他心裏生了愧疚。


    林晉陽低頭,心裏提醒自己,他可以做到。他的嘴唇,落在簡心帶著疤痕,因火燒而扭曲怪異的嘴唇。他這樣的用盡全力,態度真誠。


    簡心滾燙的眼淚卻驟然落下。


    簡心一把推開他。


    簡心看著他,“林晉陽,別勉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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