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驚愕之際,房門把手轉動了一下,隨即一道熟悉的大嗓門響起


    “大孫子,快起來了,太陽都曬屁股了,高考完也不能老睡懶覺呀,快出來看看爺爺剛釣的魚”


    “來啦”


    下意識的應下再也顧不上其他,林瑜近乎是以狂奔的速度奔向房門,猛然拉開


    慈祥的臉龐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溝壑,近乎全白的頭發,昭示的男人已經不再年輕。


    可是老人家,也不過才剛過六十歲呀。


    “爺爺”


    林瑜猛地撲上去把老人緊緊抱住,淚如雨下。


    這是十多年來,幾乎每個夜晚都會做的夢,如今化為了現實,


    “大孫子怎麽了這是?”


    老人慌忙的扔下手中的魚竿等物,連忙用雙手幫林瑜擦去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


    爺倆的聲響,驚動了廚房內正在做飯的老太,手拎菜刀側頭一看,頓時怒道


    “死老頭子,你是不是又訓孩子了,咋惹的哭成這樣”


    “奶奶”


    林瑜抓著爺爺的手走到奶奶跟前,又再次緊緊抱住了老人。


    雙手緊緊的抓住,怎麽也不舍得鬆手。


    林光複看著大孫子大孫子哭的死去活來,心都要碎了,鼓起輕聲勇氣吼道“曹淑芬你還在那杵著幹什麽,還不過來勸勸”


    老人家此時也顧不上老頭子居然敢對自己吼了,連忙伸手撫摸著林瑜的腦袋勸道


    “誒呀我地乖孫呀,別哭了,有什麽事和奶奶說”


    “是不是爺爺欺負你了,看奶奶我打他”


    說著掄起拳頭劈頭蓋臉就朝林光複身上懟,也不知是為孫子還是為剛才老頭居然敢吼自己。


    “奶奶,不關爺爺的事,就是我剛做了個夢,好像好多年沒看見你們了,想死我了”


    好嘛,就一個夢,老爺子一拍大腿,這頓懟挨的多冤。


    “小瑜不哭啊,爺爺奶奶這不是都在麽,就是個夢,夢裏都是反的,別怕”


    總算經過兩位老人的又拍又勸,林瑜總算止住的哭聲,掛著眼淚的嘴角,扯出一個大大弧度


    “您二老還在,太好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這麽大個人了,做個夢還能嚇哭了,說出去同學們得笑死你。誒呀也別笑了,笑的跟哭似得,比小崔還小崔”


    老爺子一句話,又被自己老婆子給使勁懟了一拳頭,怒目而視


    “不會說話憋著,收拾魚去”


    “好嘞”


    林光複提起仍在地上的幾條魚,拿到廚房拿起刀就開始收拾,這邊曹淑芬也把林瑜哄的見了笑臉。


    “對嘛,我大孫子笑起來多好看,哭啥男子漢大丈夫的”


    “沒事了奶奶,剛剛就是太激動了,您忙去吧,中午我想吃魚了”


    大孫子發話了,老人立馬對著廚房喊道


    “聽著沒,你大孫子要吃魚,快點收拾了,幹點活這個費勁”


    老爺子被一句話說的撞天屈,有心回懟兩句,又有些舍不得,想了想算了,繼續收拾幾條鯉魚


    “好男不跟女鬥”


    老頭半輩子就靠這句話安慰自己了


    這邊曹淑芬安慰好自己孫子,便又抄起了一旁的抹布,開始打算衛生,林瑜連忙上前想要幫忙,結果奶奶一擺手:“上你屋玩去吧,這不用你,一會好飯了叫你”


    見自己幫不上忙,在客廳杵著反倒耽誤奶奶收拾房間,林瑜便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有些陌生又十分熟悉的床上,往事一幕幕的閃過,異世界的經曆還曆曆在目,可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是異世界的經曆就是一場夢?”


    “還是我突破的時候,又穿越回來了?”


    “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呢”


    看著屋內熟悉的擺設,聽著門外偶爾傳來的兩位老人的交談,一切的一切仿佛從未改變,自己真的隻是睡了一覺罷了?


    “對了,安嵐”


    林瑜猛然從床上驚醒,一個早已埋藏在心靈深處的名字浮現在腦海。


    嫋嫋婷婷,白衣如雪,校花安嵐的身影浮現,林瑜一激動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推開房門就要出門去表白。


    不料剛要出門,身後的奶奶立刻叫住了他。


    “林瑜,你幹嘛去?”


    “額”


    林瑜渾身一震,但凡爺爺奶奶叫自己大號,那準沒好事!


    連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


    “奶奶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


    “不行”


    沒想到曹淑芬直接給否了,林瑜一臉的懵逼,連忙問道


    “為啥呀?”


    “馬上就吃飯了,去哪胡混,想出去,吃完飯再說”


    林瑜可不想放棄,便可憐兮兮的哀求道


    “奶奶就一會,一會就回來了,很重要的”


    “說不行就不行,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聽奶奶話了”


    廚房裏,林光複聽見了動靜,也插言道


    “大孫子,馬上魚就好了,吃完再去吧”


    倆老人都發話了,林瑜能怎麽辦,隻能噘著嘴低著頭回到了自己房間。


    客廳內,曹淑芬和林光複笑言道


    “看沒,你大孫子不讓出去生氣了,把魚做好了,要不你大孫子該絕食了”


    這就忍不了了,林瑜當即開門漏出個腦袋道


    “誰絕食,我才不絕食呢,爺爺做魚誰不吃誰傻”


    “哈哈哈哈”


    餐桌旁,一家三口落座,奶奶給他盛飯,爺爺給他夾菜,頃刻間滿滿當當


    “快嚐嚐爺爺手藝有沒有落下”


    看著碗中誘人的紅燒魚,林瑜眼中淚光閃動,久久不曾動筷。


    見此二老也停筷紛紛看了過來,曹淑芬疑惑的輕聲問道


    “怎麽了?不合胃口?”


    “還是還生奶奶氣呢?吃完飯你願意上哪都行”


    看著兩位老人慈祥的麵容,聽著滿是關心的話語,林瑜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異常


    “爺爺奶奶,你們這些年過的還好麽,孫兒真的很想你們”


    “傻孩子說什麽胡話呢?爺爺奶奶不就在這呢麽”


    一旁的林光複也補充道


    “就是,快點吃飯,一會涼了”


    說罷又夾了一塊魚肉放在林瑜碗中。


    林瑜依舊沒有動筷,扯扯嘴角,反而自言自語的說道:


    “爺爺喜歡釣魚,做魚也是一把好手,奶奶愛吃魚,我也喜歡吃,尤其是紅燒鯉魚,百吃不厭,可長大後慢慢發現,每次做鯉魚,爺爺奶奶都一口不動,其他魚卻吃的不少。中考那年,我問了爺爺這個問題”


    “爺爺,你還記的當時你怎麽說的麽?”


    林光複拿著碗筷的手僵住了,好半響,才笑道


    “忘了”


    “可是我記得”


    林瑜抬眼看著眼前的爺爺奶奶,淚水在眼中不住的打轉


    “爺爺說,因為我父親從小也愛吃鯉魚,自打父親犧牲後,你們就再也不吃了”


    “自從那以後,家裏再也沒做過這道菜,因為我也不吃了”


    沉默,安靜,不知何時,就連很多生活中無處不在的噪音,都漸漸遠去,消失不見。


    良久,林瑜長出了一口氣,眼中看向房門,口中的話,卻是說給奶奶聽得


    “奶奶,您阻止我出門,是因為,出了這個門,我就回去了,是麽?”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這次林瑜沒有再次等待,而是緩緩站起身,走向房門,在轉動房門的一刻,林光複說話了。


    “大孫子,為什麽要出去呢,這裏有我,有你奶奶,我們一家人都在這裏,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這不是你一直所盼望的麽?”


    聽了此言,林瑜苦笑一聲,眼眶中有淚水滑落


    “不管你們是什麽,其實我都要感謝你們,多年來讓我再次見到了爺爺奶奶,也算是了卻夙願了,隻是,真正的爺爺奶奶還在等我回家,對不起,我要走了”


    說著扭動了房門,在房門將開未開之際,曹淑芬一句話,頓時讓林瑜那隻手,再度的僵住了。


    “大孫子,你想多了,你離開的時候,他們都是六十歲的老人了,如今又過了十餘年,等你有能力回去的時候,他們早已經不在了,與其如此,為何不留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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