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國有一批漁民相當與眾不同,他們駕駛著被稱作獵船的大型漁船,船上架著巨大的魚叉,整個夏秋季一直遊弋在海洋深處。


    他們與眾不同的地方不止於舉動。尋常海產壓根入不了他們的法眼,唯獨海中最具價值,也最危險的生物,亂神才是他們最為鍾情的獵物。


    木流明正是這群人之一。他生長於汴原,自打18歲起便隨其父親的獵船賊鷗號一同出海。如今他已年近40,在數年前其父退休後便接替了賊鷗號船長一職。


    他們主要的獵物是一種名為扶搖的亂神,這種亂神對溫度的要求很高,太高或是太低都不喜歡,因此,他們習慣於常年跟隨洋流遷徙。以生活在泛東大陸東側的大洋無定洋的種群為例,它們在冬季會沿著無定洋東部的寒流南下前往溫暖的赤道,而到了炎熱的夏季,它們又會沿著文國東部的斜月海北上,前往涼爽的中高緯度地區。


    木流明這群人正是趁著扶搖北上的時節趕往它們的必經之路,捕獲那些幼年或是落單的個體。


    今年怪事有點多,先是赤戟群的洄遊路線往北偏了一大截;海裏又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獵物比往年少了很多。打出海算起,到今天他已經駕船在海上漂流了一個多月,放在往年這個時候他的船艙早就滿載,應該是準備返航的時候了,可現在船艙別說滿載了,連半滿都有點夠嗆。


    要就這麽回去,這一趟就該白跑了,因此,木流明計算了一下船上的補給,跟船員們商量了半宿,決定冒點險,再往大洋深處探探。


    “等等,那他們是往南還是往北走了?”


    這些細節漏掉會對判斷造成幹擾,甲全不得不打斷藤原裏奈的講述提出自己的疑問。


    “往北。”藤原裏奈似乎也詳細了解過此事,回答的很肯定。“賊鷗號起初是在千瀧群島以南80海裏左右的區域捕獵,後麵他們往東北方向走了300海裏,在那待了一星期。”


    甲全在腦內過了一遍地圖,大致上畫出了賊鷗號的路線。他們一開始在斜月海邊緣一帶活動,而後離開了斜月海,進到了無定洋深處。


    “他們這麽決定的理由就不用我多講了吧?”


    甲全點點頭,換作他也會下同樣的判斷。扶搖不會離開自己的地盤,也就是洋流帶。賊鷗號的位置沒問題的,那麽找不著的原因要麽就是它們還沒來,要麽就是早就已經過去了。


    今年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扶搖又沒有理由忍著大熱天不挪窩,那麽肯定是已經早早北上了。


    但既然甲全和扶夕在這兒聽藤原裏奈講這些,自然是因為事情有變。


    事實上,木流明帶著賊鷗號進入無定洋之後,事情確實出乎了這一船人的預料。


    扶搖不在這裏。


    整整一個星期,木流明連一隻扶搖都沒看見。與之相對的,在最後一天,他們在海麵下觀察到了陌生的黑影,而且不是一隻,而是數量相當多的一群。


    由於這些黑影沒有浮出水麵,賊鷗號上的人無從判斷到底是哪個種類,但其體型在18米起步,有少數已經超過25米,賊鷗號沒有能力對付這樣一個大型的種群是不爭的事實。


    為了免得遭逢意外,在發現了這個真身不明的亂神族群後,木流明果斷下令返航。他們這群人是有麵對亂神的勇氣沒錯,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有勇無謀。在海上航行,保持謹慎才是他們每次出海都能平安返回的跟本。


    考慮到發現那個族群的位置距離無定洋上的固定航線不算遠,木流明一回去便準備將這一消息報到海警那裏。


    “等等,所以發現的,是一群的亂神?”


    “是,而且木流明也不是最後報警的那個,報警的人是我派出去的。”


    “而且你們報上來的消息是有一隻大體型的亂神出現,對吧?”


    否則海警也不至於棘手到把問題拋給一支艦隊處理。


    “是的。”


    “你們是有直接目擊的情報之類的?”


    藤原裏奈攤開手聳聳肩:“並沒有。據我所知,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見過這隻亂神。”


    “沒見過就報到海警那兒,關鍵是海警還信了,總有點依據吧?”


    “嗬嗬,根據確實是有的。你得知道,出海的獵船不止賊鷗號一艘。斜月海一帶沒有貨,賊鷗號選擇往北走,其他選擇往南走的也是有的。這些往南走的船,無一例外,都是大豐收。”


    意思是,扶搖其實沒有北上,而是選擇停留在炎熱的赤道一帶?


    “另外,木流明發現的那些個玩意兒,我跟熟人們打聽了一圈,基本可以確定是北方那塊兒常見的一種叫做長頸蠻的東西。那東西比較怕熱,所以我們這邊基本不會有,這次發現的這群可能是跑的最南的。”


    “本來該往北走的呆在原地不敢挪窩,該住在窩裏不動彈的偏偏南下了,為什麽會這樣不用我多解釋了吧?”


    能逼得危險的亂神改變習性的,除了更加危險的亂神還能是什麽?扶搖和長頸蠻兩種亂神又是群居性的,同等體型的單個體亂神肯定做不到這一點,規模得往上猜,橙標以上才比較合理。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將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藤原裏奈一邊說道:“信不信我的推測,就看各位長官的了。”


    始終由甲全代言的扶夕淺淺一笑:“很有參考價值,我們會慎重處理的。”接著她又看了甲全一眼:“感謝配合,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將二人送到門口,藤原裏奈坐回原位,重新點上一根煙。被她稱作阿杜的看門人不禁問道:“老大,有必要跟當官的多費口舌嗎?一隻亂神而已,敢攪了咱們的生意,我們自己多帶幾條船去給它叉了不就完了?”


    吐出一口煙,藤原裏奈搖頭失笑:“阿杜,今天晚上這裏你不用看著了,去找大武喝兩杯吧。”


    有文國的武力打底,像阿杜這樣的年輕一代已經很少實際見到橙標以上的亂神,對於這些動輒幾十數百米的巨大生物缺乏一個清晰的認識。


    大武前個月被派去九霄辦事,親身經曆過顛鸞倒鳳的騷亂。由大武來說明亂神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遠比幾句空話來的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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