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餘的敵軍狼狽退出大廳,近衛軍沒有上頭到窮追不舍。現在他們需要抓緊時間重新布置大廳中的工事並且打掃戰場。


    雖然出發時就料到了會有交火,但出乎意料的人數跟意外讓近衛軍十分狼狽。現在他們不止火力不足,彈藥還能撐過幾次戰鬥也是個未知數。


    布置完各個防守點的任務,風瑤回到二樓,來到一個被從外頭鎖上的房間門前。


    一直以來跟隨在風瑤左右的黑羽衛,莊秀成與斯科特.馬丁博格,此時隻剩下一斯科特人。他的臉色看著有些蒼白,腹間的衣料有一道切口,切口周圍染了些血液,透過切口還能看到腹部綁了繃帶。


    風瑤推門進房,休息室中間坐著另一位黑羽衛莊秀成。他的雙手被反綁在椅背後麵,腦袋低垂令人沒法看見他現在的表情。


    就在剛才,與外頭的敵軍開始進攻幾乎同時,莊秀成拔出了一把小刀刺向風瑤。萬幸斯科特眼疾手快替風瑤擋住了這一刀,近衛軍才隻產生了些許騷亂卻沒有太過動搖,還能擋得住敵方的進攻。


    那會兒因為外頭進攻的勢頭正猛沒法顧得上莊秀成,隻能先把他關押在這兒。現在對方暫時退卻了,風瑤需要抓緊時間解決內部的問題。


    看到一雙腳尖站定在他麵前,他抬起頭來,和他昔日效忠的對象麵對麵。


    “時間不多,我們就長話短說吧。動機是什麽?”


    “……一根手指,指尖有道傷疤,前天晚上我回到寢室之後發現它跟那把刀被擺在書桌上。”


    前天,正好是他們三人離開帝都去霜葉市見赫曼那天。


    風瑤已經明白了。


    莊秀成家中兄弟姐妹一共四人。其中還在讀高中的那個年紀最小的弟弟,右手小指指尖就有一道傷疤。


    風瑤去年去他家做客的時候還見過那個靦腆的男孩,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很難想象到他小時候淘氣到耍菜刀玩還被切到指尖。


    至親身體的一部分被擺到麵前,這樣的威脅對絕大部分人都有拔群的效果,風瑤也能理解莊秀成的選擇了。


    理解是可以理解,原不原諒又是另一回事了。


    正如莊秀成現在雖然對風瑤和斯科特心懷愧疚,但即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弟弟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正如風瑤開始說的,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會組織起來第二波攻勢,沒有時間現在就去追究莊秀成背叛的問題。


    風瑤現在抽空來見他最重要的理由,是挖出隊伍中的隱患。


    要是下一次攻勢中又有人反水,近衛軍再強也遭不住。


    “你的問題以後再說,現在,我們之中還有幾個內鬼?”


    “不清楚,在那之後沒人主動跟我聯係過。是誰在威脅我我自己也有查過,包著我弟弟手指的包裹是郵差送來的,發信的地址也是假的,沒有找到任何人。”


    相處多年,兩人一眼就看出莊秀成沒在撒謊。


    這反而難辦了。


    黑羽衛的個人信息是保密的,能查到的人肯定跟莊秀成相當熟稔。而且能抓住莊秀成離開帝都的空子說明對他的行程也十分清楚,這樣一來就隻會是黑羽衛內部的人了。


    現在黑羽衛分成了三部分,大多數帶著其他近衛軍在帝都各處抓捕掌司一派的官員,另一部分現在就在議國場內,還有少數留在近衛軍基地,同時基地內還有聚集著他們這一派的出成員在等待著市內的騷動平息。


    現在近衛軍基地百分百出事了,否則信號幹擾不可能會對我方也造成影響,使得他們的通訊到現在都處於失靈狀態。


    而從剛才開始市內就陸陸續續能聽見爆炸聲,能產生這種動靜的火力一般來說隻能是鐵騎。不巧近衛軍屬於步兵兵種,不可能配備鐵騎。那鐵騎的歸屬以及近衛軍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


    兩處兵力已經淪陷,若是他們這兒再出事風瑤一派基本上可以算是完蛋了。


    但這些憂慮風瑤沒有表現在臉上。她隻是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斯科特深深看了莊秀成一眼,跟隨在風瑤身後。除了簡短的兩次問答之外,沒人多說一句話。


    房門反鎖,風瑤沒有徑直離開,站在原地在衣袋裏摸索了一會了,掏出了一個小紙盒。


    手指在盒子底部敲了兩下,一根煙從另一頭的缺口被頂了出來。不用多說什麽,斯科特很自然地舉著打火機湊到了煙頭上。


    四下無人,斯科特還是壓低了聲音:“殿下,情況很糟糕嗎?”


    常年伴隨在風瑤左右,斯科特和莊秀成都十分清楚風瑤的習慣。


    曾經的風瑤煙癮很大,每當心情煩躁的時候總喜歡點上一根來平複心情。但是在醫師的賭命懇求下,她很不自願地用食物來替代。


    現在風瑤已經習慣了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用零食來取代煙草,甚至於她生活起居的地方到處都能在各處都能找到存放著零食的專櫃。


    唯有在心情差到極點的時候,她才會偶爾吸上一根。


    就比如現在。


    方才斯科特被莊秀成刺中,因此沒有參與戰鬥,而是在後方做應急處理。剛包好繃帶又跟著風瑤審問莊秀成,所以不太清楚現在具體的情況。風瑤現在心情差到又抽起了煙,這才有此一問。


    風瑤沒有直接回答,邁開步子叫斯科特跟上:“跟我來。”


    兩人來到了走廊上一處可以直接看到外頭廣場的落地窗前,風瑤將放下的幕簾掀開了一道縫隙:“自己看吧。”


    “這……”


    看到窗外的景象,斯科特也感覺頭疼起來了。


    隻見至少有兩倍於議國場內近衛軍兵力的敵人正在廣場邊緣亂竄,大概是在準備下一波衝鋒。


    在步兵的後麵還跟了數輛步戰車,車頂炮台對準了議國場大門。在它們的火力麵前,近衛軍隻要敢走出正門估計就隻能落得個灰飛煙滅。


    最令人絕望的則是守在最後麵的兩台鐵騎。雖然現在對方大概還想著活捉風瑤,所以沒有動用這倆最終戰力,但會寄希望於敵人的仁慈的人絕大多數都不會有好下場。隻要對方耐心耗盡,兩台鐵騎拆掉一座議國場隻用一盞茶的功夫就夠了。


    簾子被放下,斯科特注意到風瑤煩躁歸煩躁,但似乎沒有絕望。他試探性地問道:“……殿下,您覺得我們還能翻盤嗎?”


    “不清楚。”周圍沒有部下,自然也就沒有話說的太直白導致士氣下降的煩惱,而斯科特又是少數風瑤可以信任的人:“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支援來之前守好陣地。但支援什麽時候到,老實講我也沒底。”


    斯科特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風瑤早已掌握一切了:“您也不知道嗎?”


    “信號被屏蔽的問題太致命了,沒法和外界取得聯絡的情況下隻能看他們各自的發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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