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接著走啊,老爺子,看我幹啥?”


    甲全依舊是笑眯眯的,一副很和煦的樣子。


    “啊,好,好。”


    波爾蒂依言走了下一步棋,但眼睛卻沒敢從甲全身上挪開,心頭思緒萬千。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他會知道《綱要》的事?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為什麽要重新提起它?莫非……


    波爾蒂一驚,謹慎地問道:“請問下,墨遠大人是您的……”


    “拱卒。嗯,您猜?”


    那這下沒跑了。認識文國最大的特務機關的萬戶房的頭頭,那說明他多少也沾點關係。這樣的人專門找他問起這個,肯定是簽下《綱要》的某人出問題了。


    想到這層,波爾蒂心頭一鬆。既然坐在對麵的年輕人肯和他聊,就說明不是被派來滅口的。而且他區區一個木馬公司前電子通信部門工程師,也不至於這麽大動幹戈。這樣的話,答案就隻有一個了。那就是他問什麽,自己就回答什麽。至於其他人?大家各憑本事咯。


    想通的波爾蒂放鬆了許多,壯著膽子訕笑著說道:“那我哪敢猜啊!想來您是有事問我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行,老爺子,那我就先謝謝您嘞!”


    果然是來問話的,波爾蒂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大笑道:“哈哈,客氣客氣!您請?”


    “好,我也就不客套了。第一,你對《綱要》上說明的情況,持什麽態度?”


    “額……您是指哪方麵的情況?”


    “不明白嗎?”甲全挑了挑眉,“那換個問法好了。您——信不信?”


    “哦哦哦,那個啊!信的!信的!”這才第一個問題,結果就出岔子,搞得大人似乎有些不滿。難以分辨大人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的波爾蒂那個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那行吧。第二,你對《綱要》上給出的方案,是否有信心?”


    “有的有的!”波爾蒂連連點頭。


    “好,第三,如果方案出問題了,你認為會是什麽原因?”


    “出問題了!?”


    波爾蒂驚得站了起來,喊叫聲太大令周圍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倆身上。


    “那麽一驚一乍的幹嘛?”甲全不滿地招了招手,示意波爾蒂坐下。


    “抱……抱歉。但是,恕我直言,當初我們設計這個係統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幾乎所有可能對係統產生負麵影響的因素並一一作了應對。所以,出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喲嗬,還挺自信!”


    “那是!”唯有這點,波爾蒂不會退讓。“即便是放到現代,當時我們聚集的團隊也是位於世界頂端的!”


    “行吧。不過我還是要再問一遍,如果方案出問題了,你認為會是什麽原因?”


    “讓我想想……”波爾蒂不再落子,仔細思考當初設想過的,沒設想到的那些可能造成問題的因素。


    是自然環境造成的?


    不,如果是自然因素,那就是當初包括自己在內那批人辦事不力,那現在的氣氛就不可能這麽和氣,甚至自己現在可能已經出什麽意外了。


    那就是有人改動了係統。


    不過除了叛軍那群人,也沒人會吃飽了撐的去動那個呀!木馬老對手的nf集團倒是有動機,但他們別的辦法多得是,幹嘛非得和自己的主要客戶軍方過不去?再說了,要說造裝備那木馬確實比不過nf,不過電子通信這方麵,木馬稱第二誰有臉敢稱第一?


    叛軍那邊或許有這想法,不過就憑那幫不三不四的烏合之眾?要他們都有這技術實力去破解那套係統了,那軍方還是洗洗睡吧。


    那剩下的,就隻有當初在的那幫人了。


    不過……


    “您好像,有點眉目了?”甲全試探著問了句,打斷了波爾蒂的思考。


    “我倒是想到這麽幾個人有這本事能讓係統出問題,不過……”


    “沒事兒,您隻管說。這兒的對話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有了甲全的保證,波爾蒂坦然地將那幾個名字和盤托出:“尤諾·榮格,現任木馬公司太門分公司的執行總監;伯瓦爾·沃斯,木馬公司前總裁;還有個赫曼·愛汀,現任木馬公司首席執行官。”


    “赫曼·愛汀?勞娜·愛汀是他的……”


    “外孫女。咦,您也知道她?”


    “紅遍半邊天的大歌星,誰不認識?”


    “哦哦,也是。”分不清這話到底真是甲全內心所想還是嘲諷,波爾蒂隻能連聲附和。


    “行了,也不難為您老人家了。”甲全起身伸了個懶腰,落在肩上的樹葉飄落到了一邊的水塘中。


    波爾蒂連忙起身:“那我送送您?”


    “不必了,您忙您的吧。”甲全擺了擺手,走向此時已熙熙攘攘的人群。


    剛走了幾步,他又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對了,您覺得……他們信嗎?”


    “他們三個都是信的”這次波爾蒂反應得特別快,回答的也特別肯定,甚至提前搶答了甲全接下來要問的問題。“另外,其他兩個我說不準,不過赫曼應該是有信心的。”


    “成,謝謝您啊!”甲全這次徑直步入了人群中,在人影的掩蓋下悄然消失。


    ……


    “呼!”


    直覺告訴波爾蒂,甲全確實離開了。他癱坐回石凳上,擦掉了浸濕額頭的汗水。“萬戶房的人,都這麽嚇人的嗎……”


    “咦?”


    仔細看了眼棋盤,他的內心不由又的有些歎服:“居然,已經把我將死了。”


    這位主兒或許對自己的棋力有些什麽誤解……


    公園內那棵看著最大的榕樹的水塘邊,蹲著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女孩兒。露出一邊耳朵的中短發隨著身子的前後搖晃不斷地晃蕩,一張圓潤的臉蛋稚氣未脫,顯得有些嬌憨。雙眸失神地盯著水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別看了,這兒無論哪種動物都是不讓吃的。”


    邊說,甲全一邊揪著她的後衣領把她提了起來。


    扶夕不忿地反駁道:“你又知道了?這兒又不是你說了算。”


    甲全被氣笑了,無奈地指著公園出入口的方向:“人公園門口告示牌上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自打進了公園就光盯著一切能入鍋的東西看了,能怪我?”


    “那也不能怪我呀。”扶夕的不滿更甚,委屈地嘟著嘴嘟喃道:“咖啡館那點兒連半飽都算不上,到現在都過了多久了……”


    “有那麽久嗎,不就下了幾盤棋,推了幾把太極……喲,怎麽這個點了。”看了看表,這會兒都快11點了。甲全也覺得,跟包括波爾蒂在內的幾個退休老人聊得確實久了點。


    “那成吧,咱先去解決了午飯先。正好我也對早上那姐姐極力推薦的那家紅色門框的茶餐廳挺感興趣的。”


    公園門口紅色門框的茶餐廳,這個明顯的特征讓甲全他倆很快就找到了位置。隔著玻璃牆看了眼內部的裝潢,甲全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


    “我說,這兒可不太像是我吃的起的樣子……人呢?”


    環顧了一周,扶夕不知所蹤。


    在定睛一看,靠街邊的位置有個小女孩正抱著本菜譜笑眯眯地跟服務員在聊些什麽。看那個服務員好像趕上天降橫財的模樣,甲全覺得要在不進去可能他的幾張銀行卡都要爆炸。


    可惜在門口躊躇了太多時間讓他失去了先機。當甲全進門時,服務員已經樂不可支地抱著點菜機回去了。


    “怎麽這麽慢?”扶夕還是那幅笑眯眯的模樣。“現在菜都點完了,你隻能將就著我點什麽就吃什麽了。”


    “啊……無所謂了。”脫力地擺了擺手,甲全坐到了扶夕對麵。


    等著上菜的功夫,甲全和扶夕閑聊了起來:“晚上那個勞娜的演唱會,你要去嗎?”


    “為什麽要去,有擺攤嗎?”扶夕有點不解。


    “你當是鄉下唱戲呐!?還擺攤?”甲全不禁吐槽道。“不過算了,本來也是想讓你別去。”


    “怎麽說?那兒要出事情?”


    “或許吧。主要是我要去見見她,或許能對我們要幹的事情有點幫助。”


    “勞娜?一個大明星?”


    “她本人確實跟這事兒不搭噶,不過他爺爺就厲害了,木馬公司的現任ceo,也是當初亂神監視係統的開發人員之一。”


    “您點的菜。”服務員插了進來,將一個個盤子擺滿了不大的餐桌。甲全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菜品,默默估算著這頓下來下個月大概要吃幾天的土。


    “她爺爺是開發人員,然後呢?”見甲全半天沒有說話,扶夕隻好停下手中的刀叉催促他快講。


    “奧,根據剛才我問的幾個開發人員,再結合自己的猜測,證實了再監測係統上動手腳的人就是當初的那些個開發人員,並且把目標縮小到了三個人。”


    “在這其中,赫曼作為木馬公司的ceo,自然是最容易躲開所有警報黑入監視係統的。”


    “所以不管怎樣,赫曼那兒最好還是去看看。不過一個總公司的ceo,周圍的警戒程度肯定和一個退休老頭或一個分公司的高管無法同日而與。因此如果能通過正麵交流來談話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


    扶夕從餐盤中抬起頭來:“不過什麽?”


    看著她那被食物塞得鼓囊的臉頰,甲全鬆了口氣,整個人放鬆了許多:“沒事兒,吃你的吧。”


    “哦”


    “反正見了麵就什麽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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