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中期,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進行,各家各戶的日子也算是越來越好了。鄧總設計師就曾經說過,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再帶動剩下的人去發家致富。


    這不,縣裏就有一戶人家,那算是真正的已經發家致富了,說來也巧,這家也姓張,但卻是搞工程建設的,市裏麵好多樓盤都是他們家包的工程,這幾年來家裏麵賺的是盆滿缽滿。老家縣城裏的房子早就重新蓋成了小洋房,鎮子上就數他們家的房子最大最漂亮了。不僅僅如此,張家還出錢幫鎮上和縣裏都修了路,真的相應了先富幫後富的號召帶著一眾街坊鄰居去了市裏搞工程。


    現如今,你在街上隨便找個人一問,誰不誇讚兩句張家老大有出息,發財了都不忘記鄉裏鄉親的,人人都豎大拇指。


    張家老大現在四十多了,也算是人到中年了,有兒有女的又掙了大錢,自然是不再奢望啥大富大貴,他很懂得知足。為人也孝順,打小的時候家裏麵窮,父母把他們兄弟姐妹幾個拉扯長大費了不少的心思,現在他事業有成了,也是時候該在父母跟前盡盡孝了。


    但是你要說命運有的時候確實挺捉弄人的,張家的老爺子,上個月剛過了七十大壽,身子骨硬朗的很,沒病沒災的,人人都說長命百歲是肯定的了。偏偏就在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腳下一個沒留神摔了一下,人就這麽沒了。可把張家老太太給嚇壞了,連忙讓家裏麵的保姆打電話通知張家的兒子女兒回來料理後事。老太太在電話裏麵哭得死去活來啊,可把張家老大給嚇壞了,老子已經沒了,他是生怕老娘再有什麽好歹啊。


    兄弟姐妹幾個臉也就從市裏往老家趕,負責辦喪的除了縣裏殯儀館的負責人以外還有一個據說吃這碗飯已經近三十年的老人,當地的人稱作是大知賓,專門負責白事裏麵迎來送往還有招呼客人交代事項的。靈堂剛布置好,就等著孝子們回來上頭香守靈呢,怪事就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了。


    靈堂才剛一掛上白布,兩個青壯的小夥子正在搬著張家老爺子的黑白大照片在靈堂牆上正中央那個大大的“奠”字下方來回的調整著位置,一邊調整一邊問道:“位置擺正了沒有?都幫忙看著點兒啊!張家老爺子平日裏為人和氣,街坊們也都沒少受張家照顧,咱們得讓老爺子走得體麵些!快看看,擺正了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這還用你說?你當咱們都沒良心嗎?再往左挪一些,就幾寸,哎,過了過了!再往回一點,喬三水,你小子就不能穩著點兒嗎?擺個照片你都擺不正?”一個平頭的漢子站在大照片正前方指揮另一個漢子擺著照片,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樣子,臉上還帶著嬉笑。


    那大照片可不小,由於張家有錢,殯儀館也沒少下功夫,直接給準備了一個一米來高的大照片,那框子的分量可不輕。別看是這個大小夥子在擺弄,這一來一回的也挺費力氣的。那被叫做喬三水的青年漢子臉色有些泛紅,似乎是有些沒力氣了,罵罵咧咧的道:“你奶奶的腿的草頭王,老子日你家先人板板,格老子的你來搬弄著大照片試試?好幾十斤的東西,就聽你指揮來指揮去的?”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那喬三水又衝著那個平頭漢子喊道:“還有你給老子記住了,老子叫喬淼,不是喬三水。你個龜兒子再拿老子名字開玩笑,老子捶死你!”


    那小平頭笑哈哈的說道:“那不還是三水嘛?有本事你來弄死我?你當老子捶不過你?”


    這小平頭嘻嘻哈哈地逗弄那個擺照片的喬淼,惹得喬淼差點就把手裏麵的大照片給掀了,恨不得當時就衝上去和這個小平頭幹一架。正當他氣得發抖準備擼袖子打一架的時候,五十來歲的大知賓啪得一巴掌打在那個喬淼的後腦上麵,罵道:“混賬小子,死人麵前不說死字!你們兩個是還嫌這裏不夠亂嗎?一個照片擺這麽久?還不利索點!”


    說來也奇怪,被大知賓這一巴掌一打,那個喬淼頓時就冷靜了下來,他突然間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怎麽會出然間這麽容易衝動發怒呢?草頭王這小子平日裏嘴碎,自己應該是早就已經習慣了的,怎麽會被三言兩語的就挑唆起火氣來了呢?他略帶驚恐地看向自己對麵的草頭王,問道:“咦?剛剛我這是怎麽了?”


    那草頭王也是有些覺得不解,自己平日裏麵沒少擠兌這個家夥,那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啊,怎麽今天這麽大火氣?他回想起剛才喬淼生氣時的神情,心裏麵也是一陣的後怕,那個時候的喬淼麵色鐵青,牙咬得緊緊的,雙目充血,似乎是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樣。要是剛才大知賓沒有一巴掌把喬淼打醒的話,保不齊這個龜兒子還真能把自己給打死。


    大知賓麵色一沉,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交代道:“沒什麽,你們幾個這陣子是不是在婆娘身上花的功夫太多了,趕緊把照片擺好出去幫忙,沒事就別在這靈堂裏麵晃蕩了,喊其他男人進來!”


    兩個家夥弄好照片灰溜溜的就跑了出去,隻留下大知賓一個人站在靈堂裏麵對著棺材裏麵的張家老爺子,說道:“張老爺子,到底怎麽了?這麽大的脾氣?幾個小夥子好耍而已,沒必要跟他們倆龜兒子置氣!”說完在棺材上麵輕輕的敲了三下,然後才搖搖頭走了出去。


    本以為怪誕的事情就這麽一件的,可是偏偏還就應了那句古話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


    拋除靈堂那件事情不提,畢竟是兩個後生在亡者靈前不敬,用老爺子的遺像開玩笑,被老爺子責罰那也是無可厚非。可接下來的事情,那也就隻能用令人毛骨悚然來形容了。


    因為時間已經漸近黃昏,日頭西斜,陽氣正變得越來越弱,也正是一些不幹淨的東西開始冒頭的時候了。廚房裏麵的那個被請來開火的廚師也算是急得跳腳了,已經是連續第三鍋米了,不管怎麽開火做飯,煮出來的飯全都是軟加硬,熟夾生。一開始的時候大廚還為此發了火,把自己的婆娘好好地罵了一頓,說她個敗家娘兒們不知道輕重,人家大戶人家請他們來幫著做飯竟然還開小差把火候給弄差了,連鍋飯都沒做好,這不是砸招牌嗎?這要是傳出去了,以後誰還願意請他們?


    可是直到第三次他親自下的米開的火,一直等到時候差不多了揭開鍋蓋,他頓時傻了眼了,一鍋米竟然還是夾生的。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錯怪了自家婆娘,因為這也算是他這輩子做了二十來年廚師頭一次遇見這樣邪乎的事情。以前替別人家裏辦酒宴的時候可從沒遇過這樣邪乎的事情,一想到這次的飯菜是替張家老爺子辦白事的,他的心頓時咯噔一下,立刻就讓人去找大知賓幫忙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而事情似乎也並沒有就這麽結束,外麵還有更加讓人頭疼的事情呢。因為張家不缺錢,所以也不打算委屈了老爺子。殯儀館的負責人知道老爺子生前愛聽戲愛熱鬧,所以在和張家老大商量了過後請了縣城的戲劇團過來搭場子唱戲,讓老爺子最後幾天再湊湊這波熱鬧。


    可是這外頭已經搭了一下午的戲台,卻又出事了!不知是什麽原因,本來以為是弄得結結實實的了,各個搭戲台子的師傅也都是老手了,都驗收了兩趟了,工頭那是拍著胸脯保證說絕對萬無一失。沒成想,等到唱戲的上台彩排的時候還是出事了,那竹子搭起來的戲台子,塌了!


    一時間,整個張家幾乎都快亂成了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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