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院,彰華殿。


    錦帳低垂,蘇貴妃靜靜地躺在雕花檀木床上。


    她如雲的烏發鋪散在繡著金線牡丹的軟枕上,那細膩如瓷的麵龐略顯蒼白,卻更添一種柔弱之美。


    柳眉微微蹙起,似有化不開的愁緒。朱唇因在病中,那紅色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白霜。


    彰華殿掌事田嬤嬤透過菱花罩看向貴妃,心裏是止不住的心疼,貴妃她太難了。


    年少時和忠勤伯府二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是那麽的般配,可惜啊,造化弄人。


    如今雖在宮裏,天下百姓皆知貴妃受寵,可是哪裏又能事事如意呢?皇上雖好,但是她知道小小姐的事仍舊是貴妃心裏的一根刺。


    若不是去年兩人之間的劇烈爭吵,她想貴妃怕是撐不下去了吧。


    所幸,是有好消息的。


    “皇上駕到!”殿外,宮人的傳喚聲傳來。


    田嬤嬤止住了腳步,對著來人跪下行禮,“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皇帝李睿淵沒有停留,直往貴妃內室去。


    “顏兒,好消息啊。”看到床上萎靡的貴妃,李睿淵歡喜的聲音微微有些凝滯了。


    “顏兒,我們不要互相折磨了好嗎?你看看我,看看我吧。”李睿淵坐在床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摸著心愛之人的臉蛋。


    田嬤嬤已經見怪不怪了,招呼殿內的丫鬟出去,留下皇上和貴妃兩人。


    蘇貴妃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著就像是二十歲,盡管在病中,在李睿淵眼裏依舊像是初見的模樣。


    “顏兒,別不理我好嗎?你看看我,看看我吧。”


    沒人知道,在朝堂上讓人琢磨不透的皇帝在貴妃麵前是這副模樣。


    蘇顏的目光總算落在了他的的身上,“皇上,你不應該這樣的。”


    李睿淵又歡喜起來,“顏兒,你快好起來吧,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隱瞞你的,你的女兒有消息了。”


    蘇煙聽到這話,眼中的失去的光芒似乎一瞬間回來了,“睿淵,你是說真的?不是在騙我?”話說完,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是啊,顏兒,你別哭。盧往傳來消息說是找到了線索,但是還需要一些時間探查,相信過不了多久,盧往就能將人帶過來了。”具體的消息李睿淵沒說,“你要好起來才行啊,等小淩霜回來我要讓她做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皇上,我等的太久了,我恨不得親自過去找她。”蘇煙再也控製不住了,淚水掉的更凶了。


    李睿淵沒在說話,抱著坐起的她,拍撫著她的後背。


    過了好一會兒蘇煙止住了眼淚說道:“皇上,若是淩霜回來她才十四歲,她還沒滿月就不在我身邊了,我想讓她在我身邊多留幾年,然後再為她尋一個如意郎君。”


    蘇顏對女兒的期望隻是希望她能平安,哪裏希望她做什麽最尊貴的女子。


    接下來圍繞著淩霜他們說了一會兒,看到蘇顏有些累了,李睿淵將她哄睡著之後出了彰華殿。


    “田嬤嬤,將貴妃照顧好,多說些淩霜的事。”李睿雲說。


    “是,皇上。奴婢一定將貴妃娘娘照顧好。”田嬤嬤恭敬回答。


    等到人徹底走了,田嬤嬤搖了搖頭,真是一對怨偶啊。


    她能理解貴妃,丈夫意外身亡,自己剛生產完,女兒又丟了,偏偏還傳出皇上要接她入宮的消息。


    一切的事情發生的太快,就連她都說不清楚這些事裏究竟有沒有皇上的手筆。


    也難怪貴妃進了宮之後,始終無法真正地接受皇上。


    在她看來,最可恨地要數忠勤伯夫人,小小姐丟失一事竟是她一手策劃。也不知道她是恨貴妃呢,還是恨自己的兒子。


    為了榮華富貴,就這樣將人給推到了皇上身邊。


    現如今還敢找一個與前姑爺相似的姑娘來見貴妃,實在是可笑。


    聽說外邊都在傳這小姑娘受寵,忠勤伯府要起來了,就讓他們高興兩天吧,遲早將他們摔死。


    止住了回憶,田嬤嬤進屋看了看熟睡的貴妃,在她不遠處,無聲地做起了繡活。


    養心殿內,李睿淵正在聽暗衛的消息。


    “皇上,暗衛軍的營地沒有找到。”


    “廢物。”


    這聲音伴隨著落在地上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暗衛的心口處。


    他不敢動,俯下身子說道:“皇上恕罪,屬下會繼續查探。”


    “退下。”李睿淵不耐煩地說。


    “是。”


    李睿淵的貼身太監廖中重新添上了茶水,放到皇上手邊,嘴裏說道:“皇上您消消氣,這事急不得。”


    李睿淵對於廖中說的話絲毫不介意,“這事了了以後,我才能算是心靜。”


    廖中上前給仰躺著的皇上按摩頭部,“皇上,總歸問題還是出在周世子身上,不如您直接問周世子?”


    “蠢材,這事如何能直接地問。得了這麽大的好,是你能輕易的拿出來嗎?”李睿淵斥道。


    廖中心想這怎麽不行,鎮國公為人正直忠君,周世子也與太子情同手足,所作所為完全是為皇上為太子。


    蔣氏死的早,詔書的事或許人家周世子壓根什麽都不知道呢。這樣強硬地對人家,說不得最後君臣之間生了嫌隙。


    直接些,說不定詔書就到手了。


    這話廖中也隻能在腦子裏想想,他是萬萬不能說的。


    “哎呦,皇上。奴婢果然是個蠢材,隻想著周世子太子關係好,鎮國公也是您的得力臣子,直接就說了,哪能想到人心難測,還是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廖中湊趣道。


    皇帝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繼續想著暗衛軍的事,他不是先皇屬意的太子人選,之前的他也沒想過會坐上皇位。


    年少時與那些人相識相知,誌同道合,漸漸地在朝中有了些名聲。


    虧得先皇最寵愛的太子殿下實在太過愚蠢,最終皇位落到了他的身上。


    因此對於護國公府和皇室之間的秘聞實在不了解,也是後來才發現這其中有如此淵源。


    不過,不知是先祖下手了還是如何,護國公府人丁凋零,府中隻留下蔣氏一人,嫁給了周震霆。


    自她死了以後,這護國公府也不複存在了,可是這暗衛軍與詔書卻始終沒被找到。


    李睿淵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思考著接下來要如何做。


    廖中看到皇上的手指,心中駭然,不知道是誰要倒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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