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嬋是個膽小怕事的,因著和忠勤伯府沾親,家中善於鑽營的父親帶著往伯府打秋風,被伯府夫人看中送到貴妃身邊。


    傳言中性情溫和的貴妃見到她大發雷霆,她被攆出了皇宮。


    可是後來貴妃娘娘纏綿病榻,竟又將她招了回去,每次就讓她坐著不能說話,貴妃娘娘就一直看著她,看的久了還會流下眼淚。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總之她現在是住在伯府裏,姨娘也因為她在府中的條件好了許多。


    後來漸漸的也有人巴結她了,她很享受這種感覺,甚至連家中的嫡姐、伯府小姐也對她十分客氣。


    被身邊人哄著、引導著變得有幾分不知輕重。


    宋錦書的拳頭出手的時候,她痛的蹲下捂住鼻子,血從指縫中流了下來。。


    “血,是血....”粉衣少女嘴裏說道。


    宋錦書為什麽要打她呢,實在是這姑娘不可理喻,本來瞧她被自己握拳的動作嚇了一跳,還以為她不會再找事了。


    被扯走的帷帽她也不要了,就準備離開這裏,誰想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丫鬟。


    玉梅看她家小姐被嚇得顫抖,打掉宋錦書橫在淩嬋的麵前的手臂,扶著自己小姐說:“小姐,別怕。”


    宋錦書翻了一個白眼,好的,暫時看在她是個護主丫鬟的麵子上,她不計較了。


    對著周伯他們說:“我們走吧。”


    楊惜惜在一邊煽風點火,她問道:“淩嬋,你是怕了嗎?”


    淩嬋不願意被人瞧不起,再加上宋錦書的態度,她害怕的心思歇了,拔下頭上的簪子就朝著宋錦書臉上劃。


    她的動作突然,宋婉兮在一邊都有些反應不及。


    周懋站的稍遠,上前的時候簪子已經離錦書很近了。


    眼看簪子就要劃破宋錦書的臉。


    淩嬋的手被宋錦書一把握住。


    宋婉兮重重的呼了一口氣,她說:“你年紀看起來不大,竟如此惡毒,如此愚蠢。”她看那楊惜惜也是個不好的,說的話明顯就是挑事。


    淩嬋手腕被握住,掙脫不開,惡狠狠地對著宋錦書說:“你放開我。”


    丫鬟玉梅也說:“你放開我家小姐。”


    宋錦書冷笑一聲:“放開你,讓你再劃花我的臉嗎?”接著她轉換語氣,略帶邪惡地說:“我看你長的像我,我心裏不舒服,你出的好主意,要不然我也劃花你的臉?”


    說完她抽出淩嬋手中的簪子,在她的臉上比劃。


    冰涼的簪針在臉上劃過,淩嬋嘴唇翕動說不出話來。


    玉梅急了,慌忙地說:\"你快放開我家小姐,知道我們小姐是誰嗎?\"


    楊惜惜和粉衣女子也不敢在一旁看戲了,淩嬋是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還是皇上一手促成的,她們盡管不喜歡淩嬋卻也不能引禍上身。


    “姑娘,你快放開吧,淩嬋是忠勤伯府的姑娘,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還得過皇帝的賞賜,怕是你不好得罪的。”楊惜惜說。


    周懋聽了這話,認真的看了看淩嬋,他知道是有這麽個事的,保險起見他對著宋錦書說:“錦書,時候不早了,我們不如回去吧?”


    宋錦書也不想一來京城就得罪人,若不是這淩嬋像個狗皮膏藥一樣,她才懶得搭理。


    “放了你也可以,但是你幾次三番的挑釁,還妄想毀了我的臉。任你身份再如何尊貴,在我這也是不行的。”


    “你這賤人還要如何?快放開我家小姐。”玉梅嗬斥道。


    楊惜惜心想這主仆還真是一樣的蠢材,怕是外界傳聞淩嬋得貴妃青眼的傳聞也不盡屬實,若真是得貴妃看重,那麽精明的忠勤伯夫人會不給人換個得力的丫鬟嗎?


    “你怎麽說話的,是你小姐出口傷人在先,還要劃花別人的臉,你一口一個賤人說的利索,我看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連村子裏的村婦都不如,愚蠢至極。”宋婉兮可是生氣了。


    玉梅聽了這話指著宋婉兮,嘴裏說著:“你...你...你.....”


    宋錦書笑了,用力甩開淩嬋警告道:“我管你是誰,這事就此結束,你再糾纏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要說淩嬋也是個倔的,她覺得自己沒了麵子,不讓人走,又去拉扯宋錦書。


    忍無可忍宋錦書最終給了她一拳。


    於是就有了淩嬋捂鼻子蹲下的事。


    周懋看了看周圍,他們本來所在的位置就沒多少人,零星的幾人都往河岸上的龍舟看去了,基本上沒人注意到這裏發生的事。


    “我們走吧。”周懋說。


    “嗯。”


    在地上蹲了許久的淩嬋,鼻子上的那種酸痛感終於減輕了不少。楊惜惜和粉衣少女兩人也在一邊關心著她的傷。


    玉梅給淩嬋擦拭血跡,嘴裏還在說著:“這些賤民真是該死,特別是那女子,竟然敢打小姐,小姐您可不能輕易放過她呀。”


    “是啊,是啊。淩嬋,她實在是太過分了。”楊惜惜說。


    淩嬋沒有說話,她也不想放過那女子,可是她要怎麽不放過呢?她在貴妃身邊一句話也說不上,在伯府也沒人為她撐腰。


    “淩嬋,不如你下次見了貴妃,把這事告訴貴妃吧,她肯定會為你出氣的。”楊惜惜看著不說話的淩嬋繼續說。


    “你閉嘴。”淩嬋瞪了她一眼,大聲說道。


    她站起身來,吩咐玉梅:“玉梅,我們走。”


    玉梅忠心的很,順便將楊惜惜的帷帽給摘了下來,給淩嬋戴上走了。


    “你......”楊惜惜微笑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待淩嬋跟玉梅走遠了幾步,她才說出下邊的話,“你簡直大膽。”


    宋錦書沒把淩嬋的事放在心上,他們在這條遍布小攤販的路上走走停停玩的開心。


    到了中午,天氣有些熱了。


    周懋對著他們說:“我們也該回去了,馬上中午了,熱著呢”


    “好的,周伯,我們回去吧。”宋木辰也覺得有些累了。


    朝明池河岸邊,剛從龍舟上下來的梁晟元看著發呆的表弟問他:“梵宇,你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表哥。”葉梵宇收回自己的目光,剛才他遠遠地像是看到了宋姑娘,或許是看錯了吧。


    “走吧,太熱了,我們快回去。”


    “好。”


    ······


    回去的路上,宋婉兮又想到了淩嬋。


    她問宋錦書說:“錦書,你說那叫淩嬋的姑娘,我們打了她沒事吧?”


    “小姑,你別怕。都不一定能再見呢,下次出門,我看還是把我的妝給畫上吧。”宋錦書安慰她說。


    “太可怕了,京城的小姐就是這樣嗎?看人長的比她好看就要劃花人家的臉。”宋婉兮說。


    馬車外宋木辰聽到他們議論也說:“是啊,簡直可怕的很。”


    周懋嗬嗬一笑解釋說:“可不是所有京城的小姐是這樣的。


    這淩嬋是忠勤伯府的,忠勤伯府早十幾年前還是在京城數的上號的。


    雖然爵位三世結束,但是他家的嫡幼子那時候比較有才能,還跟聖上有年少的交情,可是誰能想到....”周懋的話戛然而止。


    “怎麽了,周伯?”宋錦書問。


    “沒什麽沒什麽,隻是想到了一些事,反正這淩嬋不需怕她,錦書你也不必偽裝,無礙的。”周懋說。


    京城老一輩的,誰不知道皇上幹的事,誰不知道忠勤伯府人的狠心,隻是都沒在明麵上說過罷了。


    隻要貴妃還活著,忠勤伯府是蹦躂不起來的。


    “京城的姑娘,例如內閣梁大學士家的小姐,首輔楊大人家的小姐,這都是出了名的溫婉賢淑,並不是所有小姐都像這淩嬋一樣的。”周懋繼續說。


    “我想也是。”宋錦書說,她覺得如果是在小說中,像淩嬋這樣的角色,一般都是炮灰。


    “那我就放心了。”宋婉兮說。


    夜晚,墨韻巷裏。


    宋景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家,本以為又是青菜稀粥的飯菜,誰想桌上還有一隻燒雞。


    看到燒雞,他也不覺得累了。


    宋紫菱正準備撕掉一個雞腿遞給她爹,被張氏搶了先。


    “老二,這幾日辛苦了,快吃吧,雞腿給你。”張氏笑著跟兒子說。


    宋景羽接過雞腿,有些搞不懂他娘,“怎麽回事?”


    宋紫菱想說這是我買的,又被張氏搶了先,“是咱們紫菱,做的荷包繡品賣到了錦繡坊,賺了銀子。”


    張氏說完話,將剩下的一個雞腿遞給了宋老爹。


    宋紫菱看著雞腿,有些不甘心,這是她買的燒雞,連個雞腿也吃不到。


    木氏也不樂意,趕緊把前邊的兩個雞翅拽下,一個給了女兒一個留著自己吃。


    “行,我女兒好樣的。”宋景羽誇了一句,吃了起來。


    張氏看到雞翅沒了,不是很大的燒雞瞬間就隻剩下了小小的骨架,有些不大高興,瞪了木氏和宋紫菱一眼趕緊撕扯著雞架上的肉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宋景羽說:“三弟怕是不回來了,爹娘你們說有沒有可能三弟直接就不來京城了?”


    宋老爹眼神閃了一閃沒有說話。


    “不知道呀,我的老三呀,娘不應該啊。都怪你短命的大哥護不住人啊。”張氏幹嚎,她覺得老大一家和朱氏和孫子怕是死了,老三傷心欲絕才不來京城了。


    “一直在這等著也不是辦法,餘大人府上也打探不出消息,不如我們回去看看吧?”宋景羽說。


    “行,那我們就....”宋老爹話沒說完,一聲“不行”打斷了他。


    幾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宋紫菱身上。


    張氏被這一聲大叫嚇了一跳,拿筷子敲了一下宋紫菱的頭。


    “幹嘛呀娘,幹什麽打她?”木氏不滿意,摸了摸女兒的頭。


    “要死啊,你叫那麽大聲幹什麽?”張氏說。


    “爹,我們不能走。”宋紫菱沒計較張氏這一下,拂開她娘的手說。


    “走不走的事,哪能聽你的。”張氏說,她心想這孫女是掙了一點的錢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也不想想這刺繡的手藝是沾了誰的光,想到這,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兒,婉兮,難道也死了嗎?


    “爹,我今天從錦繡坊出來的時候,你猜我看到了誰?我看到了小姑和宋錦書坐在一輛馬車上從我麵前經過。”宋紫菱說。


    “說不定三叔已經找到了他們,在咱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進了京城。”宋紫菱說的信誓旦旦。


    “你不會是看錯了吧?”宋老爹說。


    “什麽?我的婉兮還活著?”張氏的聲音將宋老爹的聲音壓下。


    “嗯。”宋紫菱應聲。


    眼見自己的話被忽略,宋老爹繼續開口:“紫菱,你確定是看到了錦書和婉兮嗎?”


    “祖父,我確實是看到了。”宋紫菱其實也不能確定,但是她知道爹和祖父是想回去的,她隻能這樣說。


    果然,聽了女兒的話,宋景羽也不想著回去了,他說:“爹娘,那我們就先不走吧,明天我去餘大人府上盯著,看看三弟到底回來了沒。


    娘,你和婉兮也可以到錦繡坊盯著,看看婉兮他們還會不會經過。”


    “好。”張氏和宋紫菱答應。


    “不行,我們該回去了,在這裏住著還不如在村子裏,哪哪都不舒服,剛才不是還說要回家找老三嗎?我們得盡快走了,這京城不是我們生活的地方。”宋老爹反對。


    怕老二不想走,他繼續說道:“老二,你兒子你也不擔心了,都這麽久了你隻想著老三,想著榮華富貴的美夢?”


    宋老爹這話說的重,本來還一直覺得兒子沒事的木氏被提醒了,是啊,木辰還在老大那裏呢,上次還傷的那麽重,這都過去多久了,他的兒子還活著嗎?


    “回去,要回去,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木氏哭了起來。


    本來有些動搖的宋景羽想到兒子也沉默了,他可就木辰這一個兒子啊。


    “爹說的對,我們不能再心存僥幸了,我們回去吧,我要把木辰找回來。”宋景羽眼裏也泛起了淚光。


    宋紫菱不是不擔心木辰,可是已經來了京城,難道就這樣走了嗎?


    “爹娘、祖父祖母,我們都等了這麽久了,難道就差這一兩天嗎?我們再等等,我絕對沒有看錯的,那就是錦書和小姑,說不定三叔他們就在一起呢。咱們還是再看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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