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冬季而過,轉瞬數月下來,倆夫妻卻一直悠閑的待在青竹峰上,該修煉的人繼續修煉,該粘著薑雲逸的人也是繼續粘著,儼然把日子過得格外舒坦,完全沒受到外界風吹草動的幹擾。


    哪怕古老遺跡一事深受影響,薑雲逸亦是從不關心,眼下自己法則大成,補全修為才是重中之重。


    否則上蒼一旦察覺,說不定又要讓他重新渡元嬰劫也不是沒有可能。


    直至這一天,古老遺跡在陸凝霜提供方位的情況下,天魔宗秦秋夢皆是一一提前處理,返璞道種不複存在,天魔宗也因此得到遺跡之中最大的資源,獨留下一些不重要的機緣給予其他勢力爭取。


    對此,世人皆是疑惑返璞道種去了哪裏,要知道這可是培養一位擁有返”璞之資的仙種,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卻不知已經落在薑雲逸手上,隨意把玩。


    .........


    “陸凝霜,這東西.....怎那麽像返璞道種?”薑雲逸來到屋外遲疑詢問,對於返璞道種他無法準確辨別,最多在首次出世的古老遺跡之中,見過一回而已。


    除此之外,再無印象。


    不過他一直都知道,即便納戒是戴在自己手指上,也絲毫不影響陸凝霜隔空使用並存放,顯然是返璞境才能做到的手段,所以薑雲逸再見納戒裏有類似返璞道種出現的時候,仔細端詳一番也是懵了。


    “夫君問我?”


    “當然,現在的你,懂的可是比我多。”薑雲逸來到她身邊,拽著陸凝霜的袖子真誠回答,並且是笑著說,眸子還倒映這片天地下僅有的佳人。


    午後的竹屋是處在靜謐世界,飄零的竹葉伴著冬季過後的春風,兩人在這裏,沒有旁人,天空蔚藍,陽光明媚落在少年臉上,帶著一抹溫暖的微笑。


    陸凝霜臉側的青絲微揚,美眸平靜如水,沉默看著過來詢問的少年,雙方此刻都成了對方眼裏的風景。


    她雙手還拿著一個竹編圓盤,上麵曬著各種各樣的材料,比如陳皮、茉莉、荔枝殼等等,是打算自行用來香料調香,所以薑雲逸才拽著袖子,沒牽手。


    片刻之後,陸凝霜輕嗯一聲,隨後說道:“這就是返璞道種。”


    沒有隱瞞,緩緩走進屋內。


    剛出屋的薑雲逸,也是隨著她再次折返回去,而陸凝霜準備好所需的香料後,也是不急不慢的坐在桌旁。


    薑雲逸跟著坐在一邊。


    隻見陸凝霜嚐試調香,很顯然一般都孜然、胡芹、胡荽、蓽撥等已經不能滿足於她,對此打算另外調製,再用來為薑雲逸做一頓全新的佳肴。


    自古調香可用作熏香、美容、飲食,現在的陸凝霜就專精於飲食一道,一切主要是為了能長久抓住薑雲逸的胃。


    陸凝霜把想要嚐試的材料放進藥臼裏,再拿起藥杵開始搗弄碾磨成粉。


    薑雲逸趴在一旁繼續問:“既然是返璞道種,難道你不打算處理?”


    “當然得處理,但不處理也無礙,跑不了。”陸凝霜一邊弄,一邊淡淡的道:“在那之前,留給夫君玩也行。”


    薑雲逸覺得返璞道種有靈性,在第一個古老遺跡內遇到陸凝霜,就曾試圖逃跑,而當下的五枚返璞道種,倒是無動於衷,好似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一般。


    “我可不玩!”


    得知真是返璞道種後,他沒再拿來盤著玩,總感覺怪怪的。


    畢竟是返璞道尊死後,才化作的傳承仙種,自己卻拿來盤.......


    說實話,很怪。


    有種拿人家骨灰和泥的感覺。


    但對陸凝霜來說,這些返璞道種隻是死物,算不得什麽靈性之物,因為既不會開口,又不會影響神魂,至於會跑,單純是身在遺跡之中殘留著些許靈韻。


    返璞道種是道尊死後歸於天地,天地凝聚,靈韻一散,就隻是僅有傳承的空殼,再無其他作用,更不像前任魔主那般,留下殘魂在裏麵嚐試奪舍他人。


    “夫君不玩,那就滅了。”別人奉為寶的東西,落在陸凝霜手上就是可有可無之物,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決定著是否存留,他人若是得知必然心疼不已。


    薑雲逸頓時想到一句話‘你得不到的寶物,也許在別人那就是一件廢品’。


    “嗯......你決定得好草率。”


    “那夫君定奪?”


    薑雲逸看了眼擺在桌前的仙種,雖看起來都像種子,但是也有著諸多不同之處,特別是前三枚,一枚看起來有血煞包圍、顯得狂躁;一枚飄有淡淡粉霧、多半不正經;另一枚有紫氣繚繞、毒性十足....


    至於其他兩枚,倒算正常。


    沉默片刻,他頓時點了點頭,讚同道:“還是滅了好。”


    就在決定出返璞道種的命運後。


    薑雲逸見她一直在專心鼓弄香料,一時間也是心生興趣,暫且不管放在桌上的返璞道種,反而是湊近陸凝霜說:“你試試放點桂皮。誒,這個看起來有點像棗?也放入試試,說不定會甜,還有這個......”


    香料的味道撲鼻,隱隱還能嗅到一絲藥香?但不是很重。


    陸凝霜一一照做,不多時搗弄好不明所以的搭配香料粉,使得薑雲逸好奇的湊近聞了聞,大部分香料粉都能直接食用,對此也是想要蘸手指嚐試一下。


    可陸凝霜並沒有要讓他嚐試的打算,倒是自己先一步品鑒。


    薑雲逸下意識看向她。


    奈何陸凝霜麵不改色,因此也無法辨別出是好是壞。


    他隻能好奇的問:“陸凝霜,這新香料,行嗎?”


    “還可以。”


    “什麽叫還可以?”薑雲逸再一次試探性的伸出手指:“我嚐嚐。”


    好歹是他指導的,自然是倍感好奇。


    下一刻,陸凝霜卻是把藥臼收了起來,起身依舊是麵不改色的說:


    “下次。”


    “嗯.......”


    薑雲逸覺得有古怪,眯了眯眼,眼見她要走,當即出言下令:


    “不許動!”


    一宗聖主的陸凝霜,對任何人都無須理會,就算麵對各大仙宗的掌教,亦是一副清冷孤傲姿態,唯獨對薑雲逸言聽計從,當真就立馬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薑雲逸轉而來到她麵前,主動湊近那張瑩潤的薄唇,想試一下陸凝霜嚐過的香料粉味道,他本以為陸凝霜會閉上雙眸,誰料一直睜著眼睛,就靜靜的看著自己,不躲避,也不抵擋,靜等他主動.......


    停在她薄唇前幾寸的薑雲逸,一臉鬱悶:“就不知道閉上眼睛?”


    “我喜歡看夫君享受的表情。”


    “!”


    “我不是在享受!”


    “好,不是享受,是夫君想要。”


    薑雲逸:“........”


    陸凝霜表情毫無波動,又道:“當下是夫君想要我,不是我想要夫君。”


    越說薑雲逸越理虧。


    此刻,他懸停在唇前的腦袋後退,才不會平白無故給陸凝霜圖謀不軌的機會,腦子一轉,頓時倒打一耙:


    “我懷疑你是在激起我的好奇心,故意讓我主動接近你?是不是。”


    薑雲逸眯著雙眼打量著陸凝霜,好似後知後覺般目光中充斥著質疑之色。


    明明是他自己湊過來,結果卻變成她的算計,對此陸凝霜也是沒有辯解。


    “夫君聰明。”


    自家夫君就是這樣,自己理虧的時候,就說出覺得天衣無縫的理由,自我欺騙,而這或多或少,離不開她的嬌慣。


    至於為何陸凝霜不介意,還不是因為她能嬌慣的人,也唯有薑雲逸一人而已。


    不慣著他,還能慣誰?


    “那就是承認了?”


    “承認。”


    薑雲逸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陸凝霜,什麽味道?”


    “........”


    “陸凝霜,究竟是什麽味道?”


    “........”陸凝霜沉默了一下,“我去給夫君準備糕點。”


    薑雲逸則繼續跟在她身後,依然抱著好奇追問,奈何陸凝霜就是不告訴他。


    直至次日午時。


    等到薑雲逸午睡的時間段,陸凝霜才拿著一張小板凳,坐在敞開著大門前,端著一碗苦藥湯淡淡喝著,在望一直延伸山腰的林間小道,目光淡然。


    亦是陸凝霜見慣的風景。


    小道兩側傳來些許流水聲,還有幾片竹葉隨波逐流,一直往遠方飄去。


    嘴裏苦澀,是藥三分苦。


    昨日薑雲逸讓放的,其實都是一些不常見的藥材,陸凝霜本是打算作為輔料,畢竟太苦的藥材自家夫君吃不下,所以打算磨粉加到香料裏,這樣有助於提高修煉效率,不想硬生生被他當做了主料......


    一人靜,一屋便也靜悄悄。


    可就在這時,有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顯然是在躡手躡腳的走近。


    “你背著我偷偷喝什麽?”


    他開口,陸凝霜才順著聲音望去——


    一身寢衣的薑雲逸沒有睡,反而是等時間差不多,才從屋內走出。


    因為他相信,如果那些香料味道很差的情況下,陸凝霜也一定不會浪費,畢竟薑雲逸曾經就教過陸凝霜,不能浪費任何一點資源,所以刻意等到現在。


    待薑雲逸走近一看,抿了抿唇,一眼就看出自己昨日選的都是藥材。


    見她喝著烏黑的藥湯,知曉是自己造成的,怕苦的薑雲逸還是伸出手:


    “我喝。”


    說完就搶了過去。


    等陸凝霜剛開口說‘很苦’的時候,薑雲逸早就淺嚐一口,立馬把臉撇過一邊,差點噴了,但最終還是忍著苦澀,倔強著嘴道:“就、就燙了點而已.....”


    看他執著,陸凝霜就不在言語,反正碗裏僅留下一口的量,且她要真不想自家夫君喝的話,在薑雲逸過來之前,察覺到動靜的她早就一口飲盡,或者藏起來。


    何必要被薑雲逸發現?


    陸凝霜是嬌慣著他沒錯,但也不會剝奪了來自自家夫君的關心。


    而有的時候,也是薑雲逸來慣著她。


    “夫君,坐。”坐在小板凳上的陸凝霜,起身想要讓位。


    “不、不用。”


    苦的有些結巴,一臉嚴肅的他直接坐在台階上,一不做二不休,豪邁的仰頭灌下藥湯,一時間苦澀的味道讓他皺眉,可還是努力的咽下了喉嚨,並且裝模作樣的擦了擦嘴角,表示沒有任何問題。


    陸凝霜沒有拆穿他,也是坐在台階上,自然而然的拿出蜜餞喂向身旁人。


    這般舉動,隻要不傻都能看出來她是在哄人,薑雲逸亦是看破不說破,願意被哄,吃了一顆蜜餞後,才稍微好點。


    隻不過......


    仍然不滿足的薑雲逸,就在想要蠕動嘴唇時,又一顆蜜餞塞進了嘴巴裏。


    陽光透過頭頂竹葉縫隙,斑斑點點的灑落而下,明明陸凝霜臉上不會出現任何表情,可當她做完這些事後,薑雲逸嘴裏嚐著淡淡的甜,霎時也融入到眸中倒映的那張清冷臉上,似有一種魔力與幻想關聯。


    恍惚間,清晰的臉上有著模糊而淺淡的微笑,像是層層裹閉的蛹繭,隨著剝落而綻放出動人的蝶翼,這一瞬間薑雲逸仿佛看到了她的靈魂在跳躍。


    完美契合,沒有違和感。


    兩人就這樣坐在竹屋門口的台階處,陽光把他們的坐著的影子拉長,直到陸凝霜讓他靠著自己,幻想被破滅,但映在地上的影子則在這一刻重疊起來。


    笑很暖,人很冰。


    但,笑始終是假,而人一直是真。


    ........


    久久。


    門口台階上,側坐背靠她肩膀的薑雲逸才想起什麽,開口說:


    “對了陸凝霜,那些返璞道種,似乎有什麽異動,老是在那裏打顫。”


    就在他出屋之前,隨意放在桌上的返璞道種都在顫抖,本想第一時間和她說,但見到陸凝霜坐在門口,正喝著不知名的苦藥時,還是拋之腦後。


    聽到這裏,陸凝霜也預料到了什麽,道:“是他們出世了。”


    “誰?”


    “血煞教教主、絕毒堂堂主和合歡夫人。”


    “嗯?”薑雲逸怪道:“為什麽返璞道種會與之產生聯係。”


    “其中三枚返璞道種,是上一任血煞教教主、絕毒堂堂主和合歡夫人所化。”


    薑雲逸:“.......”


    難怪一枚血煞包圍、一枚有淡淡粉霧很不正經、而紫氣繚繞毒性十足......


    “那......”


    “無事,夫君隻需修煉,什麽都不用管,還不是時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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