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白雲在天穹漂浮,天氣正好,本該是風平浪靜的一天。


    外圍鬱鬱蔥蔥,此地密林一片祥和寧靜,還有眾多靈獸棲息。


    內圈能隱約見到一座座古樸建築,高聳巍峨,宮殿山峰皆是連綿成片,還透露出一股威嚴的法陣氣息。


    這裏便是聖獸仙宗。


    比不上天淩聖地的通靈峰,畢竟一峰峰脈以盆地形式完全容納下無數飛禽走獸,還能保持靈氣充沛,優良的環境,以及真龍坐鎮使得靈獸血脈能得到提升。


    聖獸仙宗最多隻能作為中心,將靈獸棲息於周邊外圍。


    這也就出現了一個缺點。


    轟——


    忽然響起驚雷般的炸響聲,震耳欲聾,整個大地似狠狠抖了一下。


    林中鳥獸驚群亂,高飛哀鳴,像是遭遇了什麽恐怖之事,慌忙逃竄。


    “血煞教竟敢如此放肆?!”


    “還不快抓住他們!”


    緊接著兩聲叱吒,樹欲靜而風不止,聖獸仙宗中,宗主勃然大怒,目光掃視四周,已不見數隻靈獸蹤跡。


    尊嚴受辱。


    “是。”


    諸多弟子領命過後,皆是自行呼喚本命靈獸,有吹口哨、以法牽引或者以神念溝通靈獸趕赴現場,一瞬間,天地間的靈獸嘶吼聲不斷,一道道身影劃破長空,地顫不停而帶著肅殺氣息衝天。


    不喚還好,一喚就亂了套。


    “淦,是我的幼年靈獸被偷了!”


    “我的寶貝也沒了啊!!”


    “該死的魔修,膽敢潛伏進聖獸仙宗,簡直欺我們聖獸仙宗無人!”


    一眾弟子紛紛咒罵,有的一臉憤恨,有的頓時淚流滿麵......


    他們發現自己用大量天材地寶,才辛苦孵出的幼年靈獸竟然盡數失蹤。


    圈養外圍的缺點也是十分明顯,偏偏他們又無可奈何。


    更別說自紫虹仙宗之後,他們的副宗主也是親自帶領天驕弟子,前往天淩聖地拜訪切磋,導致聖獸仙宗整體實力不足,讓魔教妖人有機可乘。


    但若是執意留下副宗主,很難保證天驕弟子在路途不會被魔教大能截殺,有舍有得,容不得有半點差錯。


    對此,副宗主還是親自帶隊離開。


    “爺爺,我的也........”


    聖獸仙宗的宗主還未平複心境,就聽到自家孫兒膽怯的聲音,一臉陰沉的望去,青年雖畏懼,但還是硬著頭皮走出:“爺爺,我欲孵化的靈蛋也被偷了。”


    “蠢貨!讓你去清安小城等古老遺跡開啟,不安分也就罷,還惹了不該惹的人。”聖獸仙宗宗主臉色鐵青,目眥盡裂:“現在連一顆蛋都護不住!”


    青年正是在清安小城與秦小雨進行爭辯的聖獸仙宗天驕,林一北。


    古老遺跡早在之前就有消息,當初他前往清安小城也是為了等待開啟之日。


    不想太飄,說了些大話,沒想到還被正主的秦小雨撞見,實屬尷尬。


    林一北還要解釋,聖獸仙宗的林宗主已經拂袖,怒斥:


    “滾去禁閉室,反省三月!”


    靈蛋孵出幼年靈獸,價值雖高,但也需要一定豐富的資源才能培養。


    魔教妖人本身就資源匱乏,一般情況下不會掠奪靈蛋,隻會強搶還未與弟子締結成本命的幼年靈獸,足以看出,對方很有可能是衝著自家孫子來的......至於是不是天淩聖地的人,不是很清楚。


    誰讓林一北竟想以‘曖昧’關係造謠秦小雨,掩去醜聞,也還好天仙樓樓主賣了他一個麵子,沒有將此事登刊。


    不然被滅宗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宗主望著林一北離開的背影,臉上神色變幻不休,恨鐵不成鋼的歎息,同為天驕,怎與天淩聖地差這麽多?


    隨即想到林一北沒進遺跡,他抬眸望向天際,也是暗自慶幸。


    作為仙宗宗主,早就知曉古老遺跡裏蘊藏的是何物。


    說好,是一道道大能傳承。


    說不好,會引來滅頂之災......


    也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名修士化作遁光而來,拿筆拿本前來詢問。


    “林宗主可否方便詢問一下,對於魔教三番五次的前來滋擾,至今卻未抓住一名魔教中人。”這位年輕人開口:“可是貴宗靈獸大量繁衍,無法承受撫養這件事,故意讓魔教妖人鑽空子......”


    此人是天仙樓人員,專門負責聖獸仙宗,一有動靜便前來采訪詢問。


    林宗主嘴角抽了抽,也不好拒絕,畢竟天仙樓樓主給他一個麵子。


    那他就不得不給天仙樓麵子,否則往後在修真界很難混下去。


    可實際上,天仙樓樓主周酒寒本來就沒有要登刊林一北造謠之事的打算,反而是將此事率先告訴了柳音如。


    柳音如不知曉,就不會讓聖獸仙宗陷入危機,明明周酒寒是罪魁禍首,但也不妨讓林宗主覺得反欠她一個人情。


    周酒寒物盡其用到了極致.......


    與此同時。


    換上一身盜衣的柳音如,懷裏正抱著一顆靈蛋,飛快的在林間穿梭著,她懷裏的靈蛋散發出瑩潤光澤,宛若琉璃寶玉一般,十分精純,明顯價值不菲。


    “讓你想造謠我家小雨!”柳音如看似吹奏鳴曲後離去,實則偷偷折返報複,甚至甘願在聖獸仙宗潛伏數月。


    就在她想要拿靈蛋回天淩聖地,賣給通靈峰新入門的弟子並換取錢財,再向天仙樓買陸聖主消息之時。


    下一刻,迎麵撞上另一批人。


    這群人同樣蒙著麵,懷裏皆是抱著一頭又一頭幼年靈獸。


    “?”


    “?”


    彼此的停下腳步,目光對視,都是從各自眼中看到疑惑之色。


    氣質各異,但能明顯察覺是魔教中人,可柳音如卻有種說不出的默契。


    不過哪怕對方人多勢眾,柳音如也仍然毫無懼色,反倒是冷聲問:


    “為何盜竊靈獸?”


    靈獸亦是命,豈能任由隨意宰割?


    更別說柳音如居住在通靈峰上,對靈獸也是有著特殊感情。


    “我們魔修不偷不搶,難道還要自己馴服?”為首的女子奇怪一聲,還是解釋道:“前輩大可放心,我等雖然是魔教中人,也絕對不會輕易虐殺靈獸。”


    柳音如作為音修,從對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能判斷出對方話語真假,可見到對方血煞濃鬱,不禁眉頭微皺。


    明明是血煞繚繞,殺人無數,卻有種熟悉之感。


    明明也沒見過,可為什麽想去接近?


    轟轟——


    大地顫動。


    不容多想,後麵就傳來一陣動靜,是萬獸奔騰所致,血氣驚人。


    柳音如雖有能力讓所有的靈獸安定下來,可無疑是要暴露身份,於是不再多管這一群人,化作流光衝霄離去。


    “聖女......”


    身後的魔教弟子想說什麽,卻被天魔聖女秦秋夢抬手製止。


    “走吧,我們不是那位前輩的對手,也沒必要。”秦秋夢可是知曉這位的修為,更別說還是天淩聖地的客卿長老,抹殺這種想法不切實際,也無需。


    也還好她身上有師尊的信物,才會讓柳音如陷入遲疑。


    否則一個念頭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至於假扮血煞教弟子的事,秦秋夢大不了和姬師姐說一聲即可。


    不然柳音如泄露天魔宗弟子假扮血煞教中人,難免會生起事端。


    正道有人脈,就是感到安心.....


    ........


    青竹峰上,接近夕陽時分,一男一女才遊山采菌歸來。


    秋風蕭瑟,玉竹搖曳。


    回到竹屋清洗,陸凝霜坐在桌旁,挑挑揀揀,將一些不能吃的菌子直接就扔到屋外,剩餘部分準備煮食晚膳。


    薑雲逸眼裏包含心疼,要知道那都是自己辛辛苦苦采的,即便知道有毒,可見了薑雲逸還是止不住想采摘的欲望,於是就順手采了回來,覺得自己能吃。


    當下見她扔掉,薑雲逸忍不住詢問:“陸凝霜,我都煉體了,還是元嬰境,難道連一點毒菌也吃不得?”


    就算這些菌吸納過靈氣,成為天材地寶的行列,也不至於毒害元嬰吧!


    “並非吃不得。”陸凝霜道:“如果夫君不覺得難吃的話。”


    “那......還是不要了。”


    毒不毒無所謂,主要是怕難吃。


    “嗯,夫君乖。”


    隨意的誇了一句後,陸凝霜也是起身往灶房走進,而薑雲逸則卷起袖子,緊跟其後,打算為陸凝霜打下手。


    說明他是真的餓了。


    不然的話,薑雲逸也不會想加快晚膳進程,能早一點吃到嘴裏。


    白衣的他蹲在灶台旁,柴火放進,火焰瞬間熊熊燃燒起來。


    不光是灶眼,就連天色也漸紅著。


    夕陽西下,天淩聖地千山山頭皆是染上一層紅暈。


    漸漸的天邊一線紅,山頂亦炊煙升。


    與仙氣飄然、玉宇瓊樓的天淩聖地中心相比獨具一格。


    一對夫妻,於竹屋質樸而平淡。


    遠處禦劍而過的天淩弟子,哪怕未湊近青竹峰,仍能聞到香味撲鼻而來。


    這種情況下,即便在如何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也無法做到視若不見。


    甚至很難不會幻想,已有佳人熱菜熱湯已備,隻靜候自己歸家的畫麵......


    “.......”


    等到一頓菌子膳後,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陸凝霜也是特意留下一些菌子,打算再為薑雲逸做些零嘴。


    吃飽喝足的薑雲逸打了個哈欠,一天遊山無疑是感到疲倦。


    伸了伸腿,都覺得一陣筋骨酥麻。


    “天色已晚,夫君可以先去歇息。”陸凝霜膳後飲茶,對著忍不住眯眼的薑雲逸輕聲說道:“我收拾一番,再給夫君準備一些宵夜和點心。”


    “陸凝霜,你明知道沒你陪,我會睡的不踏實。”


    薑雲逸道:“陪你快一些。”


    不過在那之前,薑雲逸還是先進屋更換一身衣服,才來陪著她。


    這期間陸凝霜已經洗好碗,把菌子沸水略焯後撈出,瀝幹水分。


    炒鍋上火,放油下薑。


    烹入黃酒,似素鮮湯。


    下菌燒沸至湯稠,起鍋瀝汁水稍晾。


    每一步她都是精益求精,畢竟自家夫君對於零嘴的口感和味道都很挑。


    不久之後。


    山風隱隱吹而嗚咽,深有悲涼的感覺。


    星月先後出來,繁星璀璨,皎潔月華照耀,讓那份悲涼減少幾分。


    而在竹屋灶房裏,暖光依舊,生火熱油,陸凝霜平靜的站在鍋前,隱隱輝光落在那張清豔臉上,映照的那雙美眸愈發深邃而寧靜,望著鍋中翻騰的菌子......


    澱粉油炸,在凡俗可是稀奇食物,不是貴客來訪或過節,很難享受,而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就顯得平庸,甚至不願去碰,畢竟修心亦得從寡淡的吃食上下功夫。


    陸凝霜也是猶豫了一會,才為薑雲逸做這道油炸食物。


    畢竟已是元嬰,還渡過心劫。


    忽有所覺,陸凝霜平靜抬眸,恰好見到更衣而來的薑雲逸。


    他的氣質從溫潤變得慵懶,神色倦倦的,未解發帶,卻也稍微散亂而柔順,走幾步身子就會晃一下,活脫脫頗有幾分病弱姿態,實際上隻是有些困了。


    哪怕有舒爽的晚風吹拂,薑雲逸的眼底還殘留幾縷困倦之色。


    這是因為他昨夜被陸凝霜玩弄,又一夜沒睡,加上今日遊山的勞累導致。


    “今夜天冷,夫君該多披一件衣裳。”


    “你又怕我冷著啊?”


    聽到她的關心,薑雲逸笑著反問。


    當初陸凝霜那一句‘可我怕你冷’,就徹底讓他淪陷。


    薑雲逸可不會忘記那一日的心動,以及陸凝霜對他施予的擁抱......


    “嗯。”陸凝霜認真的點點頭。


    說話時,陸凝霜已經從灶房走出,走向他,想替薑雲逸披上外袍。


    見她走來,薑雲逸無奈迎上陸凝霜的視線,眸光揉有碎影,打趣道:


    “那我拿一被子是不是更好?”


    明明他不怕冷,陸凝霜還是如此的執著,幹脆拿一張被子披在身上好了。


    陸凝霜已來到他身前,卻動作停頓,沉默半響後,深深凝視少年:


    “一輩子,不夠。”


    “不夠?”


    薑雲逸仰首,詫異的看她:“陸凝霜,你是覺得我有多冷?”


    “..........”


    一被子並非‘一輩子’。


    靜了幾息。


    薑雲逸就被她莫名其妙的捏了一下臉蛋,紅紅的,像被凍紅了一樣......


    於是乎,一件外袍就理所應當的給他披著,陸凝霜便轉身回到灶房。


    愣住半會,揉了揉被捏疼的臉。


    薑雲逸也是氣得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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